收拾完廚房已經(jīng)是傍晚十點，程京聞該要離開。

    江柔推推杜窈，“你去送一下程哥?！?/br>
    “……噢?！?/br>
    她咬了下嘴唇。

    披上羽絨服，趿上鞋子與他一起走出屋子。踩在院里的積雪上，沙沙的輕響。

    程京聞的車停在門口。

    短短幾步路，走到。她心里涌出無限的不舍，又編不出話要和他說。

    程京聞偏頭看她一眼。

    小姑娘沒精打采地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跟他道別，“拜拜?！?/br>
    他低頭，“再過幾天是圣誕節(jié)吧?！?/br>
    “嗯?！?/br>
    “杜窈，”他屈指敲了敲下巴，“你在花都島說要送我的禮呢？”

    她一愣。

    這事早被忘到了腦后，“我……”

    “一看就忘了，”他輕哂，“正好，圣誕節(jié)給我補上?！?/br>
    “你想要什么呀？”

    杜窈對于送禮這事向來不太會挑。

    以往送別人的東西都是香水首飾一類——對于程京聞來說，并不適用。

    “不知道，”他說，“到時候再挑?！?/br>
    “到時候……”

    杜窈懵懵地眨一下眼。

    突然反應(yīng)過來——

    程京聞是不是在約她？

    作者有話說：

    以后更新時間都改到早上六點=3=

    第42章 白夜

    平安夜。

    杜窈揩去窗上一層薄薄的霜, 看一眼天氣。扯上簾子，嘆一口氣。

    抱怨，“明天還有雨。”

    江柔趴在她房間的椅子上, 打個哈欠，“讓程哥給你撐傘, 也很浪漫——快來, 把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明天約會的衣服挑完, 我要去睡覺了。”

    “不是約會！”

    杜窈鼓起臉頰聲明。

    “那你挑了一天的衣服, ”她笑嘻嘻, “是要給誰看——前男友？”

    杜窈噘了下嘴。

    不搭腔，站在全身鏡前比了比一件方口的粉色長裙, “這件？”

    “再試試藍色的?！?/br>
    杜窈依她的話，換了一件克萊因藍短裙。左右看一看，“就這件吧?！?/br>
    “你終于挑完……”

    “上衣該搭什么？”

    江柔應(yīng)聲倒在她床上。

    杜窈便去拽她，“這才幾點——不許睡！”

    “以前真約會也沒見你這緊張勁兒?！?/br>
    “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杜窈默然。在原地站定，挺糾結(jié)地眨眼看她。直到江柔再一聲哈欠, 才把手里的衣服一扔, 跟她擠進一個被窩。

    “……很難說?！?/br>
    她把下巴擱在枕頭上，陷下去一道深痕。胸口被悶悶地壓住。

    “這次回來，我好像知道更多關(guān)于他的事——以前的四年里他絕口不提的事。”

    杜窈又翻一個身。吊燈明晃晃得刺眼, 她拿手擋在了臉上。

    “他過得一點都不好……我?guī)滋烨安胖浪x開南城以后在福利院住了十年。但是因為我和他約定好要去看海，他就在福利院等了我十年。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小朋友？”

    她縮進被子里, 聲音也悶悶的。

    “但是我又挺高興的。畢竟他等了我這么久……十年。一定很喜歡我吧——我這么想是不是很壞？”

    “所以我有一點……”

    她頓了頓。

    咬一下嘴唇，“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他的喜歡, 怎么能配得上他的喜歡?！?/br>
    這幾天積蓄在心里的話開閘似的傾瀉。

    江柔安靜地聽完。

    伸手掐住她的臉, “杜小窈, 你的喜歡不比他少, 不需要配得上?！?/br>
    她一愣，“但……”

    “你從前也替他付出了那么多，”江柔松開手，“甚至忤逆伯父和家規(guī)——當(dāng)時大家都被嚇了一跳，覺得不值當(dāng)?！?/br>
    杜窈輕抿一下嘴角。

    江柔咕噥，“……說來說去，也只有你們兩個自己認為配不上對方?！?/br>
    敏銳地捕捉到關(guān)鍵詞。

    杜窈耳朵一支，“他認為配不上我？”

    江柔含混地點頭。

    “為什么？”

    “……把你當(dāng)真的公主了?！?/br>
    “什么意思？”

    她困極了，“表面意思——公主，我真的要睡了。晚安?！?/br>
    江柔打了個報告。

    腦袋一歪，再任由怎么推都沒睜眼。杜窈哼一聲，怕第二天醒來有黑眼圈，也撳滅燈，躺了下去。

    闃寂的四周。

    心跳依舊很雀躍地鼓噪。反復(fù)確認鬧鐘，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雪在傍晚歇停。

    路面積了挺厚一層，踩過，一排淡灰色的腳印。很快，又疊上往來行人更多的紛沓，把街邊圣誕氣氛濃厚的霓虹燈光踩亂。

    杜窈呵出一口白氣。

    掌心一合，搓了搓冰涼的指尖?？匆豢磿r間，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角。

    怎么還沒來呀？

    不滿地踢了一下腳底的雪。細白的塵與灰揚起一小片，落到邊上一雙皮鞋頂。

    她一愣。

    抬起視線，面前幾束玫瑰花后一張小臉。怯生生地問，“jiejie，買花嗎？”

    杜窈心里一軟，“買?！?/br>
    “十塊錢三枝?！?/br>
    小女孩凍得通紅的手里一把花。

    杜窈俯下身，“我……”

    “都要了?！?/br>
    頭頂沉冷一聲。

    黑色的氈面長靴與一道挺拔的影子一齊闖進視野。

    她倏地仰起腦袋。

    挾風(fēng)裹雪的男人，低頭看她。

    眉眼一派闃清月朗。手從口袋里拿錢，動作來去間黑色的大衣蹭到她的鼻尖，有一息苦艾的凜冽。

    紅色的紙鈔在修長的指尖與小女孩交換了一束顏色更艷的花。

    “哥哥……我找不開?！?/br>
    “不用，”他看一眼杜窈，“走吧?！?/br>
    “……噢?！?/br>
    杜窈站起身。剛要跟上他，裙擺突然被一雙小手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