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有問完。

    薄唇碰上一片不可思議的柔軟——

    干燥，guntang。細微的顫。

    杜窈生澀地親吻了他。

    第55章 白夜

    很輕。

    蜻蜓點水地碰過, 有眼淚潮潮的咸澀。

    杜窈把臉埋下，貼在程京聞的肩窩里。于是，脈搏有力的跳動也濡濕。

    細細的嗚咽聲響。

    小貓似的往懷里蜷, 使勁兒勾住脖子，狠狠壓著他的肩骨。

    “程京聞?！?/br>
    “嗯?！?/br>
    “都怪你?！?/br>
    “嗯？”

    “要不是你天天咒我去世,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她悶悶地哼, “烏鴉嘴。”

    “是么, ”程京聞親了親她的眼皮, “公主，看起來我命比你硬?！?/br>
    杜窈頓時掐他, “你還得意？”

    “實事求是。”

    “……你去死吧?！?/br>
    他低低地笑一下。

    手指沒進烏順的發(fā)里——只請阿姨替她吹干，還沒有再清洗過。一點發(fā)澀的手感，叫程京聞神色兀然頓住。

    一瞬重溫昨夜噩夢。

    下意識箍緊了她瘦削的背，胸腔起伏，深深吸一口氣。

    “對不起?！?/br>
    “唔？”

    杜窈的鼻尖兒不及防被壓在他襯衫的肩線上, 吃痛。發(fā)出一聲疑惑的氣音。

    “昨天, ”他說，“我來遲了?！?/br>
    語氣很低。

    杜窈仰頭，對視他沉沉一道目光。

    灰藍的一片海上, 一葉岌岌可危的扁舟，被不見底的浪左右拍砸。

    一怔。

    頃刻, 又把臉貼回他的頸側(cè)。軟軟的聲線還有嗆過水的啞。

    “沒有來遲?！?/br>
    “但……”

    “你抓住我了?！倍篷罕Ьo他，“你抓住了。所以, 在最后一刻以前, 都不算遲?！?/br>
    程京聞定住。

    片刻, 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倏地, 感受到襯衫逐漸洇開的濕潤，停下。

    聽她又捎上哭腔。

    “可是程京聞……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倍篷何宋亲?，“我不難過——只是覺得好可惜，好可惜。明明一切都要有結(jié)果了，我卻要停在這里，實在太可憐了對不對？”

    她抽噎兩下。

    “我不想等了。”

    杜窈扯住他的衣領(lǐng)。

    手輕微的抖，力氣很大，一枚白色的紐扣無聲地掉在她的衣擺上。

    無人關(guān)心。

    她朝程京聞湊近了一些，烏亮的眼與他平視——不再想什么輸贏，什么面子。

    重重地去親他的嘴唇。

    很急，于是牙齒隔一層皮rou撞在一起。吃痛，用更熱烈地親吻發(fā)泄。

    她眼眶發(fā)紅。

    “程京聞，我……”

    喜歡你。

    喜歡了四年，八年——或許甚至十九年。一見鐘情可能只要幾秒，多巴胺可能只存在幾個月。愛人會變成家人，熱勢終會下褪。

    但是，如果你相信童話里的故事，真的有命中注定。那不論我們要斬殺幾條惡龍，踏上多少萬里的冒險，都會在結(jié)尾迎來最魔幻的時刻。在木屋，在廢土，在教堂里等待迷信一般的天時地利，收獲直中人心的完美愛情。永遠浪漫，永遠熱切。

    杜窈的眼淚又掉下來。

    哽咽一下，松開他的唇。

    滿腔的情緒橫沖直撞，要說的字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口型。

    程京聞掐住她的后頸，回報一個更瘋狂的吻。

    輕而易舉地撬開她的牙關(guān)。

    舌尖蹭過口腔，撩撥敏感的神經(jīng)。強硬地交換燙人的空氣，升溫的情與欲。

    “……唔?！?/br>
    他的吻技太好。

    捕捉杜窈每一處需要的輕急緩重，把過電的刺激一陣一陣送上她的脊骨。

    杜窈近乎眩暈。

    手指無意識地搭在他的脖頸上。于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的吞咽，倍感羞赧。想逃，捏住她后頸一塊軟rou的手便示威性地用力，抵住退路。

    “程京聞……”

    借唇齒分離的短暫空隙喊他，想歇。下一刻，又被不容分說地堵了回去。

    臉頰開始發(fā)麻。

    手指改攥住他的襯衫，在后背無力地上下劃出一道又一道深色的褶痕。

    渾身發(fā)軟。

    思緒渙散，一場吻由他發(fā)起，也由他主導(dǎo)結(jié)束。

    失去時間概念。

    很漫長，直到杜窈沒有力氣回應(yīng)。程京聞才勉強松開她的嘴唇。

    已經(jīng)紅腫。

    等她喘兩口氣，又低下去。舌尖慢慢地舔舐柔軟的唇，延長她的觸感。

    “公主，你剛才的吻技真的很爛?！彼p輕咬住她的下唇，“現(xiàn)在學(xué)到了么？”

    杜窈暫時回應(yīng)不了任何話。

    思緒空白，懵直地伏在他懷里。

    心跳劇烈，一種缺氧感再一次上涌——與昨晚不同。更像泡在溫水里，心甘情愿地沉淪，溺斃。

    臉頰被一掐。

    杜窈回神。

    臉還很熱，不敢直視他。把視線撇開，打好的腹稿暫時被忘在腦后。

    她盯著程京聞的領(lǐng)口。

    被扯開，露出鋒銳的鎖骨線。深陷的窩，上接利落的喉結(jié)——剛才，這里在一直上下吞咽。

    視線觸電似的移開。

    咬了咬嘴唇。干巴巴地開口，“程京聞，我喜……”

    “公主?！彼驍?。

    “嗯？”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程京聞摸了摸她的腦袋，“再等一等，年后。我希望你能知道所有的真相，再做決定?！?/br>
    “很重要嗎？”

    “嗯?！?/br>
    “會改變我的決定嗎？”

    “或許會?！?/br>
    杜窈眼神頓時警惕，“你不干凈了？”

    “……你在瞎想什么?！?/br>
    “那是什么，”她噘嘴，“你稍微透露一點，讓我決定要不要等?！?/br>
    程京聞默然片刻。

    “比如，當(dāng)年我為什么臨時反悔?！?/br>
    杜窈一怔，“不是你說不想再談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