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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丹臨手里的帕子落了地,輕柔的安撫聲音陡然拔高,“華幼安!你......你們??。 ?/br> “不錯(cuò),如你所想的那般,我給表兄下了藥?!?/br> 華幼安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淚,與裴丹臨的震驚到近乎扭曲相比,她顯得格外平靜,平地起驚雷的話被她說得毫無波瀾,仿佛在說簪花飾品一般稀松如常,“我把表兄睡了?!?/br> 裴丹臨如墜冰窟。 “你要回京畿?” 華幼安看了眼如遭雷擊的裴丹臨,淡淡出聲,“也對,你阿姐快要生了,你是她嫡親弟弟,自然是要在京畿守著她的——”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裴丹臨打斷,“華幼安,你沒有心!” 錦衣少年如被激怒的小獸,精致的狐貍眼此時(shí)泛了紅,死死盯著華幼安唇上被人咬過的紅腫,“陸滄藍(lán)為你出生入死,傅書新為你斬草除根除去朱家,我為你幾次與家族決裂,你便是這般回報(bào)我們的?!” “你怎能與你的表兄......” 后面的話對于一個(gè)自幼受世家教育長大的少年顯然有些難以啟齒,少年聲音一頓,有些口不擇言,“你始亂終棄!傷風(fēng)敗俗!” “我本就不是從一而終的良家女子?!?/br> 華幼安微挑眉,“你們與我相識之日便知我生性惡毒,更知我心里只有我表兄,可你們還是想要與我在一起,試圖改變我,馴養(yǎng)我,要我從水性楊花變成心里只有你們?!?/br> “是你們執(zhí)意救風(fēng)塵,與我有何干系?” 裴丹臨愣在原地。 華幼安譏諷一笑,“早知我本性,又何必惱羞成怒?” “裴丹臨,裴國舅,讓你失望了,我本就是無可救藥之人?!?/br> 裴丹臨與華幼安相識數(shù)年,還是第一次見華幼安這般牙尖嘴利,以往的華幼安雖然也驕縱任性,但她的驕縱任性帶著這個(gè)年紀(jì)的少女獨(dú)有的嬌氣溫柔,輕嗔薄怒更顯風(fēng)流,讓人不僅不生氣,還只會覺得她嬌怯病弱的她使起小性子也是十足可愛可憐的。 然而今日的她與舊日完全不同,面上沒了溫柔笑意,藏著秋波的眸子一片冷意,如長滿刺兒的小刺猬,見誰便要把身上尖銳的刺扎向誰。 無差別的攻擊。 像是處于暴怒邊緣。 只因世家貴女的修養(yǎng)讓她不會如市井潑婦一樣撒潑打滾,才會這般得理不讓人,以至于說出的話字字錐心。 裴丹臨靜了一瞬。 他看了又看蒼白少女唇上的紅腫,以及脖頸處的青紫,忽而有些明白她此時(shí)的暴躁煩悶——昨夜的事情,似乎并非她的本意。 這個(gè)念頭剛剛冒出來,裴丹臨便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怎么可能?! 蕭辭玄是一等一的君子,饒是他因華幼安的事情不喜蕭辭玄,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gè)事實(shí),那是人間難得一見的人物,氣質(zhì)光華舉止風(fēng)雅,任何男人見了都要自慚形穢,華幼安心心念著他,委實(shí)讓人生不出怨懟——莫說是華幼安了,若他身為女子,他也會對這樣的男子念念不忘。 似這樣的男子,怎會強(qiáng)迫華幼安? 必是哪里出了差錯(cuò)。 裴丹臨百思不得其解。 “華幼安,你,你與蕭世子如此,那,蕭世子很快便會向華家提親吧?” 裴丹臨聲音酸楚,試探出聲:“恭喜你,你也算得償所愿了?!?/br> “他提親是他的事,我為什么要嫁給他?” 華幼安淡淡道。 裴丹臨:“???” 裴丹臨:“!??!” “你不嫁他???” 裴丹臨脫口而出,“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而今不喜歡了?!?/br> 華幼安垂眸平靜道。 裴丹臨眼皮狂跳,“怎、怎么就不喜歡了?” “就是不喜歡了。” 華幼安揉了揉臉,慟哭后的眼睛酸澀得很,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依稀看到裴丹臨身體微微前傾面對她而坐,眉眼英銳,卻帶著小心與試探。 ——那是少年尚不知如何掩飾的愛慕與歡喜,滿眼的心疼,卻也滿眼的委屈,想要把她捧在掌心,卻清楚知道自己并沒有資格。 華幼安揉臉動(dòng)作頓住了。 當(dāng)年的表兄,似乎也是這般,唯一不同的是表兄是她的表兄,他對她的好無需遮掩,他可以仗劍向她而來,也可以單手解下外衫裹在她身上,她愛極了那個(gè)神明一般庇佑著自己的少年,更愛極了少年熱烈的情緒宣泄。 ——只要他在,她便不會受任何傷害。 那是少年敢于天公試比高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可她愛的究竟是少年的表兄,還是少年張揚(yáng)熱烈的喜歡? 她愛的是人? 還是愛的是一種特質(zhì)? “可......總有個(gè)理由吧?” 華幼安回答過于模糊,裴丹臨有些焦急,指尖不自覺抓緊了衣袖,尚顯青澀的舉止是少年人獨(dú)有的熱切直白,“是不是他昨夜輕薄了你?” “若若真如此,這其中必然有誤會,蕭世子不是那種人?!?/br> “我雖不喜他,但他品行高潔舉止風(fēng)華,絕非貪花好色之徒,更非趁人之危之輩?!?/br> 華幼安瞇起了眼。 少年的聲音仍在繼續(xù),“幼安,我雖巴不得你早些對他死心,但這般拙劣的誤會——” “裴丹臨。” 華幼安突然開口打斷少年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