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色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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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微微抽搐地看著林蔻蔻。 鏡片后面的那雙眼里,充滿了猝不及防被人冒犯后的憤怒。 他咬著牙,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當(dāng)獵頭的,都像你一樣不懂尊重嗎?” 林蔻蔻笑得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當(dāng)然不是?!?/br> 她伸手把那只倒下的茶盞扶起來,只道:“有本事的獵頭才這樣。沒本事還敢這么囂張的,墳頭草都兩米高了?!?/br> 林蔻蔻脾氣這么差,還能安然無恙活到現(xiàn)在,憑的就是本事大。 或者說,正因?yàn)槠獠?,還管不住自己,所以不得不把全部的智慧都用在提升本事上。 久而久之,就成了其他同行恨之入骨的毒瘤。 她拿起旁邊的桌布,把剛才灑開的水跡一并擦干,心平氣和地對向一默道:“我其實(shí)無意冒犯向先生,相反,這是我足夠尊重您的表現(xiàn)。因?yàn)槲艺娴姆浅O胪谀?,而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br> 向一默:“……” 林蔻蔻重新替他倒了一盞茶。 向一默無言地站了許久,終于還是慢慢坐下了,只問:“是他告訴你的嗎?你怎么知道的?” “他”指的應(yīng)該是彭志飛。 這句話很有意思:先問是不是彭志飛,然后再問她怎么知道。 人說話的順序,往往會反應(yīng)潛意識里的一些東西。 雖然很多人會把重點(diǎn)放在后面,但有時候先說出口的話會暴露他們最關(guān)注的是什么。 向一默很能忍,但也不是毫無破綻。 林蔻蔻難得君子,沒有落井下石順勢抹黑彭志飛,只是道:“放心,不是他采訪時候提的。只不過人有錢之后,不少都會去搞搞慈善,買個名,彰顯一下自己德行也不錯。既然是買名,沒人知道又怎么能算‘名’呢?我有個老搭檔,在網(wǎng)上查到過學(xué)校給資助人的感謝函,還有受助學(xué)生名單,甚至還有幾篇新聞稿?!?/br> 向一默握著那只茶盞,低頭沒說話。 林蔻蔻問:“你那會兒高三吧?他資助了你幾年?” 向一默道:“五年。從高三到我大學(xué)畢業(yè)?!?/br> 林蔻蔻道:“你家里人呢?” 向一默道:“單親。腦梗,下班路上出了事,送醫(yī)院兩天,沒救回來?!?/br> 林蔻蔻靜默片刻:“抱歉。” 向一默慢慢喝了一口茶,讓茶水帶著溫度,浸入肺腑,只道:“不管別人覺得彭志飛是不是個爛人,可對我來說,沒有他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我爸告訴我,做人應(yīng)當(dāng)記恩。我今年才二十四,已經(jīng)是一個公司的副總監(jiān),位置很不低了,彭總對我也足夠好。所以跳槽我是不會考慮的?!?/br> 林蔻蔻笑了:“我以前也這么天真,認(rèn)為別人對我很好?!?/br> 向一默看向她。 林蔻蔻臉上似乎掛了點(diǎn)沒所謂的笑意,航向的過往從腦海里盡數(shù)劃過,說出來的話,便自然跟刀尖似的戳心:“有時候你以為你跟對方志同道合,其實(shí)別人只把你當(dāng)工具;你以為你知恩圖報(bào),其實(shí)別人看你是個傻子。就算是曾經(jīng)志同道合的人,后來也可能會變,何況原本就居心不良的?工作只該關(guān)乎利益,一旦誰要跟你講感情,那不是耍流氓嗎?” 向一默:“……” 林蔻蔻從回憶里抽離,笑得涼?。骸芭碇撅w什么本事也沒有的親戚,都能當(dāng)上總監(jiān);而你做出了足以驚動行業(yè)的案例,卻只是個副總監(jiān),一天工作到晚,看彭志飛去各種頒獎典禮、行業(yè)論壇上風(fēng)光不說,還要忍受他的草包親戚壓在你頭上……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級別的人才,出去能拿到什么待遇?”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br> 她的話,帶有不小的煽動性,不是在讓人理性地思考自己的處境,而是試圖調(diào)動他不理性的情緒。 向一默能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diǎn)。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強(qiáng)者掌握資源和規(guī)則,弱者要想生存只能服從。在學(xué)校里,是學(xué)生幫導(dǎo)師研究課題,拿到署名就千恩萬謝;上了社會,是下屬給上級打工,先表忠心,才能有所得。別人能忍,我就能忍?!?/br> 林蔻蔻望著他,竟覺得有些可悲,只問他:“你覺得公平嗎?” 向一默似乎是想說服他,也或許是說服自己:“無論如何,我不會跳槽。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孤注一擲,成了,新的公司新的老板未必比現(xiàn)在好;不成,事情傳出去我連現(xiàn)在的工作都會丟掉……” 林蔻蔻打斷他,仍舊問:“你覺得公平嗎?” 向一默:“……” 她平靜而深邃的目光,像是碎裂的玻璃尖,直直得透過他的鏡片,望進(jìn)他瞳孔深處,仿佛要刺穿他的心臟。 向一默說不出話來。 茶室里,突然安靜極了。 林蔻蔻看他半晌,露出了個嘲諷的笑容,只從旁邊撕了一頁便簽紙,寫下自己的電話,頭也不抬地道:“姜上白酒業(yè),營銷總監(jiān)的職位,年薪三百萬起跳,起碼比你現(xiàn)在的薪酬高三倍;老板馮清,雖然是頭笑面虎,但脾氣不錯,求賢若渴,連我向他獅子大開口都能忍,只欣賞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天才,不收留沽名釣譽(yù)的廢物。” 便簽紙被她推至中間。 向一默抬頭望她。 林蔻蔻沖他一笑:“只有沒本事的打工人才被老板挑剔;有本事的打工人都是反過來挑剔老板的。高端人才的市場,永遠(yuǎn)供不應(yīng)求。如果向先生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又有了興趣的話,明天下午五點(diǎn)之前給我電話?!?/br> 向一默看向便簽紙上那串?dāng)?shù)字,沒有說話。 林蔻蔻起身就走。 只是剛走到門口,拉開門時,她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哦”了一聲,竟是惡劣一笑,回過頭補(bǔ)了一句:“差點(diǎn)忘了,你現(xiàn)在的老板彭志飛,也在接觸這個機(jī)會。如果害怕跟他正面競爭的話,拒絕我也不丟人哦?!?/br> 第24章 回響 林蔻蔻出來,幾個人離開了茶室。 回去的路上,裴恕問:“有把握?” 林蔻蔻說:“不夠?,F(xiàn)在還不夠……” 她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若有所思。 裴恕感覺到了什么:“你還想做什么?” 林蔻蔻便抬起頭來,向他望了一眼,竟然笑了一笑:“得加點(diǎn)碼?!?/br> 光靠之前跟向一默的那番對話,她還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 畢竟向一默現(xiàn)在的處境還不夠糟糕。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水溫沒到沸點(diǎn),青蛙永遠(yuǎn)不會跳出來。 林蔻蔻問袁增喜:“袁顧問,還記得彭志飛電話嗎?” 自打那回在姜上白遇到過周飛之后,林蔻蔻便都叫他“袁顧問”,而非以往的直呼其名了。 袁增喜抬頭:“不記得,但我存了?!?/br> 林蔻蔻便道:“那你等會兒給彭志飛打個電話,跟他要一下向一默的聯(lián)系方式?!?/br> 袁增喜一愣:“向一默的聯(lián)系方式,我們不是有嗎?” 裴恕聽完,眉頭卻是瞬間一擰,問她:“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林蔻蔻搭著眼簾,波瀾不驚:“我當(dāng)然知道。但候選人要跳槽,一定不是因?yàn)楂C頭的話術(shù)打動了他,而是因?yàn)樗约合胩?,或者不得不跳槽。只不過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的人,會比較害怕改變,想做出決定,不會那么容易。有時候,得有人推他一把?!?/br> 她最后一句話極輕,像是天上飄的云。 袁增喜聽不懂,但莫名感覺出了一種心驚。 裴恕看著她,陷入靜默。 林蔻蔻卻只一笑,交代袁增喜:“打電話吧。要是彭志飛問你,要向一默的聯(lián)系方式做什么,你就說,你有個獵頭朋友,想要挖向一默,托你要個電話?!?/br> 袁增喜:?。。?! 如果說先前還聽不懂,那此時此刻,林蔻蔻已經(jīng)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他要還不懂就是傻子了! 這就是她說的“推一把”么。 袁增喜竟覺得害怕:“候選人還沒跳槽,就故意讓他的上司知道,那他的處境……” 林蔻蔻只道:“我只是給候選人的上司打個電話,讓他知道外面有人挖他手下罷了。遇到好的上司,立刻就能意識到自己的手下多有價值,說不準(zhǔn)還會給向一默提待遇,我這算幫他;如果彭志飛為此生了猜忌,刁難他,遷怒他,那不正好證明姓彭的不行?他自己選的老板,早些認(rèn)清是好事?!?/br> 袁增喜想了想:“好像也是……” 然而裴恕的腦子卻很清醒,冷靜地指出了她的邏輯謬誤:“可你明明知道,彭志飛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可能意識到他的價值,你這樣只會為彭志飛帶來麻煩?!?/br> 林蔻蔻斜睨他:“那又怎樣?” 裴恕道:“我以為,你是有職業(yè)道德的?!?/br> 林蔻蔻靜了片刻:“這玩意兒我從入行開始,就沒學(xué)過?!?/br> 入行開始,就沒看過…… 裴恕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是行內(nèi)挺不守規(guī)矩的獵頭了,畢竟除了錢什么都不認(rèn),有時候也會采用一些過界的手法。 可這還是頭回聽見有人說自己連職業(yè)道德是什么都沒學(xué)過。 不愧是林蔻蔻…… 某一樁往事,忽然從腦海里掠過。 深灰色的眸底,閃過了一縷陰霾,他感覺有些復(fù)雜,卻開玩笑似的道:“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以往你從我手里贏的每一次,都用了這種下三濫手段?!?/br> 林蔻蔻笑了:“你對付我時用的手段,就很干凈?” 裴?。骸啊?/br> 他竟無法反駁。 是啊,現(xiàn)在的自己,除了錢什么也不認(rèn),又干凈到哪里去? 無聲半晌,終是笑了出來。 他竟道:“那我倆是爛鍋配爛蓋,爛到一塊兒。一丘之貉,誰也別說誰了?!?/br> “這倒是?!绷洲⑥⑾乱庾R贊同了,只是話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誰跟你爛鍋爛蓋爛一塊兒?我可是獵協(xié)頒過獎的金飛賊獵頭,和你這種只認(rèn)錢沒有半點(diǎn)社會責(zé)任感的毒瘤不一樣?!?/br> 兩人有一嘴沒一嘴地閑聊著。 袁增喜給彭志飛打了電話。 沒兩句話,彭志飛就生了氣,冷哼一聲,陰陽怪氣掛了電話。 袁增喜不知所措。 林蔻蔻卻笑起來,說:“靜觀其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