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因為巧合,到了地下四層實驗所,途中,有人在討論?!彼拿枋鲆蝗缂韧钠扑椋八毋憚?,要了一種藥。” “藥?你有聽見更具體些的嗎?” “說你以后只能做一件事。”他皺起眉頭說,“很討厭的話。” “……好吧。關(guān)于那藥的事情先到此為止,這件事我心里有數(shù)。繼續(xù)回答其他問題。” “傷口,是進去后打了架。因為四層往里走,泡著很多人?!?/br> 這表述不明的解釋簡直跟沒有差不多。魏諶加重語氣問:“是某種容器嗎?” “嗯?!?/br> “規(guī)模呢?” “……數(shù)不清,一排二十。” “那些實驗體的特征呢?” “脖子后面,挖開了?!?/br> 他隨即陷入沉思?!翱磥砟銢]去錯地方。我沒猜錯的話,福爾馬林里那些實驗體是生物數(shù)據(jù)的重要依據(jù)?!彼譀]耐心地催促,“別慢吞吞的了,趕緊解釋你的脖子是怎么一回事?!?/br> “——是他。” 談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達東門。相隔大概十五米的出口前,他看到了越川指著的那個人——雅各布。 神棍帶著黑壓壓一片的信徒攔截在出入口。他看起來比越川傷得還重。一道極深的豁口從嘴巴撕到耳后,肩膀皮開rou綻,半邊衣衫都被鮮血浸染。 “他打我。很壞,很兇?!痹酱ㄕf,“還騙我說你來了,然后,扎了一針?!?/br> 魏諶看了看故事里那十惡不赦的壞人站也站不穩(wěn)的模樣,又看了看講述者除了臉以外,再無損傷的肢體,決定不予評價。 短短十五米在腳下持續(xù)縮減,魏諶通過余光,注意到后方也被尾隨而來的信徒堵死。站在最前列的宋銘勛遠遠望著他,眼底空洞得沒有一絲光亮。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閃過一格信號。雖然稍縱即逝,但魏諶還是極其敏銳地注意到了。 “阿越,想辦法再靠近些?!彼f,“已經(jīng)能接收到很微弱的信號了?!?/br> “好?!?/br> 離出口越近,信號的接收越頻繁??上чg隔時間過長,仍不足以發(fā)出訊息。此刻,信徒們已經(jīng)全無畏懼地涌了過來。 不只是被搶占了先機,體力的過度消耗,甚至越川令人擔(dān)憂的身體狀況都必須勉力照顧到。 “給我把刀。”他將手攤過去。 “我可以,保護你?!?/br> “別在這兒跟我不知輕重地逞強。我耐心有限,拿出來。” “……好。” 魏諶從他手里近乎搶奪一般拿走了刀,被搶劫者縮了縮肩膀,一聲也不敢吭。 想從越川身上威脅出什么東西可不容易。尤其是武器,或某樣他喜愛的東西,試著這么干的人全都付出了悲慘的代價。 但在魏諶面前,他不會說一聲拒絕。 他們配合得很好。 處理外部包圍的是越川,他在肢體間的空隙里動作輕快、利落。伴隨肩膀扭轉(zhuǎn)的,是不同人橫飛而出的血液。魏諶也同時破開一條血路。 可前方再也無路可走。那扇沉厚的鐵鑄大門是一箭之遙的盡頭。 令人心焦如焚的依然是發(fā)送失敗的短信,提示音的間隔在往后延長——這意味著只要再近一些……不,到底了。門鎖太復(fù)雜了,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力破除。于是他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他彎腰,將手機從底縫一腳掃了出去。 盡可能用力,盡可能讓它在通道內(nèi)滑行得更遠。 一、二……他掐著心跳數(shù)秒,只感覺脖頸上的汗毛倒立起來,心臟怦怦亂跳。風(fēng)平浪靜的七秒過去了。八、九,繼續(xù),還在繼續(xù)。 魏諶吞了一口唾沫,心室也來到第十二下收縮——提示音,很短促地響了起來。 他回頭剛想說點什么。只見越川呈背對姿勢,雙腿僵硬,一手捂住脖子沖進了人群里。 血絲自他下頜而起,越爬越密,額角也催出一條暴凸的青筋。伸出的犬齒深深咬進嘴唇。 “看來起效果了,是吧?”雅各布忍不住竊笑,“這樣的神跡還沒在Alpha身上試驗過。哦,一個比我們還要容易失控的怪物,太令人期待了?!?/br> “你在他身上做的惡心事兒我管不著。但犧牲了這么多數(shù)據(jù),你卻只是在他脖子上打了一針?” “他可一點也不好對付,不僅數(shù)據(jù)一個不剩,我也差點栽在里面……如果不是他對某個名字有著極大反應(yīng)的話。” ——沒人再回應(yīng)雅各布,兩個Alpha已經(jīng)決定不死不休。越川的攻勢是壓倒性的,在他拳頭的下落路徑,宋銘勛簡直吃足了苦頭。 這小子受過的系統(tǒng)性訓(xùn)練及肌rou記憶絕不是玩笑。短短一兩個月,他對技巧的掌握遠超任何經(jīng)驗豐富的Alpha,就像……他真的為暴力而生。 但越川太年輕了,容易沖動行事,也容易看不清真正的威脅。論單線作戰(zhàn),他確實能把整個教團屠殺殆盡,然而教徒對命令的服從,對生命的輕視到了一個無法解釋的程度。 ——他們多于海潮,無所畏懼。想要殺死確實輕而易舉??上胍獡魸⑺麄兊墓?,卻難如登天。 越川無法將注意力聚焦在某一方向。他腳下堆滿肢體,沒有人能接近一臺完全啟動的殺人機器。奈何活動空間在持續(xù)縮減。擁擠、窒悶,尸體幾乎直挺挺地摔倒他身上——這對判斷力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影響。以至于他剛扭斷一個人的脖子,一記瞄準鼻梁的重拳就又打得他抬不起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