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位我家的 第100節(jié)
不會在那間屋子里繼續(xù)住下去,不會再是他的隔壁,也可能再往后一些,兩人漸漸斷開聯(lián)系,以后想起來,也只是輕輕一笑而過。 她原本是很怕這些的。 可現(xiàn)在,好像全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就連喜歡他,都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 她只希望。 以后,他能好一點。 會碰到一個他喜歡的,也喜歡他的女生,然后不再是一個人。 希望。 他能有個家。 一個真正的家。 這條馬路不長,卻真是感覺走了很久。 小姑娘的低語被埋在人潮紛擾之中,等到越過馬路,走過繁華的商業(yè)街,再往前走一些,步行在林蔭小道上,周圍的聲音也靜了下來。 而后她余光瞥見,身旁的人偏過頭來。 臉上的神色被周圍晦暗的光線幾乎壓住,而那雙深邃的眼里卻清晰看到似乎有暗影閃過。 他的目光順著從眼尾撇過來,泛著啞意的話里帶著低笑,輕松自如的:“我知道,但這不是——” “也還有幾天么?”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隔壁那位 蔡莞沒有料到身旁男人聽到了她掩在口罩下說的那句話。 心在剎那間急速跳動了下, 又很快地恢復(fù)了平靜,甚至與……比她想象得還要平靜。 她回望著他。 夜色把男人的五官映得立體深邃,眸光微微發(fā)著亮,這是張真是很好看、很吸引她的臉。 眼睛彎起的弧度是能被人瞧見的。 蔡莞笑起來, 語氣輕松地附和他說的話:“是還有幾天?!?/br> 男人看她笑也笑了:“幾天?” 簡短的兩個字, 吐字很輕, 語氣也幾乎毫無波瀾。 可她聽出來了, 這是個問句, 是在追問。 蔡莞想了想,還是給了個很模糊的答案:“不知道?!?/br>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笑意更甚, 帶了點調(diào)侃意味。 蔡莞反嗆他一句:“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 說完,收回視線, 加快腳步, 佯裝很瀟灑地繼續(xù)往前去了。 男人的腳步聲從耳后慢慢過來, 不一會就貼近了, 只是始終沒再縮短距離,始終落在她三兩步后的位置。 如此亦步亦趨地跟著。 視線被她那只瘦小身影占據(jù),腦中開始回憶起些許有關(guān)她的內(nèi)容。 11月26日 睡不醒的蔡:【八點。】 睡不醒的蔡:【我和你一起回家?!?t 許:【好?!?/br> 11月27日 睡不醒的蔡:【八點?!?/br> 睡不醒的蔡:【我們一起回家?!?/br> 許:【好。】 11月28日 睡不醒的蔡:【今天估計得八點半了, 稿子還沒寫完?!?/br> 睡不醒的蔡:【等我弄好,我們一起回家。】 睡不醒的蔡:【o(╥﹏╥)o】 許:【好?!?/br> 11月29日 睡不醒的蔡:【還是八點半?!?/br> 睡不醒的蔡:【o(╥﹏╥)o】 許:【好。】 …… 一直到今天。 12月3日 睡不醒的蔡:【八點半 哭.jpg】 睡不醒的蔡:【你別來早了,我們公司保安昨天說看你在樓下冷風里站了好久?!?/br> 許:【不冷, 穿得挺多。】 睡不醒的蔡:【那也不用早, 早了站著也沒事干,勁吹風了?!?/br> 許:【有事。】 睡不醒的蔡:【?】 許:【等你?!?/br> 許:【一起回家?!?/br> 這是最近, 載入兩人微信的幾乎全部聊天內(nèi)容。 不同的話語, 共同主題卻都只有一個。 這些天, 她開始每日無一例外地告訴他, 她的下班時間點,開始不斷地用“一起回家”作為所有對話的補充用語,也開始日復(fù)一日地與他踐行這些…… 而這些事,從前,他只和那個帶他進屋的老人做過。 老人接送他上下課,帶著他一同回家。 那時候,少年還是高一,經(jīng)歷過養(yǎng)父母的互相推脫,心思敏感孤僻,那時候,電子信息業(yè)不夠發(fā)達,沒有微信,老人和他的聯(lián)絡(luò),通過短信,那時候,他看著老式手機,屏幕上老人正熱切告知著要來接人回家,而收到消息的少年,每回卻都只是單單回復(fù)一個生硬的“嗯”字…… 他后悔于這些,愧疚于這些。 所以,他現(xiàn)在變成了主動去接人“一起回家”的那一個,嘗試著用毋庸置疑的“好”字肯定地去回復(fù)她的話語,他開始學著去做很多事情,卻還是覺得…… 他和這姑娘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等到再過幾天,等到她從那間屋子里搬走,等到她不再是他的隔壁,等到他們回到各自生活,成為沒有聯(lián)系的普通朋友,又或者淪為更陌生的“認識的人”,最后聊天界面應(yīng)該只剩下逢年過節(jié)的寒暄而已,也有可能,就連寒暄都不會再有了。 他想著這些。 卻始終還是覺得,這應(yīng)當是那晚在老人家面前表明對小姑娘毫無意思時,就應(yīng)當做好的準備,應(yīng)當接受的與她的未來結(jié)局。 所以,他問當下的自己。 許柏成,你在這難過什么? 新城區(qū)的翻修工作還是沒有覆蓋到這片區(qū)域,這一條通往朝陽公寓的路上,路燈還是明明滅滅,昏眛幽暗,就連三兩步之間小姑娘的身影,都變得越來越不清晰。 進了公寓,走入電梯,兩人還是沒再說話。 一直到被燈光照亮的樓道,逼仄狹小的空間里終于有了聲音:“那能說句再見嗎?” 是男人的話音,從身后傳來,一直籠罩到頭頂。 蔡莞停下了開門的*t 動作,回頭。 他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再次重復(fù),嗓音帶著明顯顆粒感:“走之前,能說句再見嗎?” 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男人站在隔壁對門前頭,沒了平日里慣常的抄兜動作,外套拉鏈拉到頂,抵著清瘦的下巴,神情認真,眸光全都聚焦在她身上。 蔡莞反應(yīng)著,點頭:“會的。” 他又說:“當面。” 她注視著他,還是那兩個字,“會的?!?/br> 逆著光,他又一次笑了起來,熟悉的散漫的笑。 兩人間再次消匿了話音,誰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許柏成幫忙把蔡莞那兩個沉甸甸的箱子搬進了家門,輕輕闔上門做了最后的收尾。 小姑娘沒再開門出來,可如果—— 那一天,她能再敏銳一些的話。 她或許可以察覺到,她住的這間屋子的門口,有個男人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一直到天亮。 - 蔡莞最終還是食言了。 三天后的中午,她悄無聲息地把所有衣物和日用品裝進一個大箱子打包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