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之上 第89節(jié)
開場前,豪車的原主人蔡哲和他母親都來了,拍賣款項用于沖抵他們的債務(wù),他們很關(guān)心拍賣情況。 樂有薇走回后臺,向蔡家母子看了幾眼。昔日驕奢yin逸的人,呆坐在一隅,讓她無端想起那個移居墨爾本的男人。 人心易變,商業(yè)也如此。如果當(dāng)年心一橫,為那男人生兒育女,當(dāng)個全職太太,有天男人生意失敗,或另結(jié)新歡,自己人到中年,被迫回到市面上,會是蔡母這等光景嗎?荒廢太久,自身的競爭力大不如前,打翻身仗會很辛苦吧。 是有人一路凱歌,養(yǎng)尊處優(yōu),但那不會是常態(tài)。入行后,樂有薇跟著同事去鑒別破產(chǎn)戶的收藏品,若是平時不事生產(chǎn)的全職太太,無一例外都很崩潰。那時樂有薇就想,富貴和情愛,都是很無常的東西,一個人怎么能全然依附于身邊人的良心過生活? 驕陽似火,露天廣場人頭攢動,外圍也站滿了人。倒計時一刻鐘,樂有薇換上拍賣師制服,她要活成自己的金字招牌。 這場拍賣會有警示意義,第一排都是要員,主要領(lǐng)導(dǎo)們致辭完畢,從特別通道處離開。樂有薇作為拍賣師隨后登場,拍到第3輛車,她看到秦望匆匆而來。 秦望在后排的角落找了個位置,凌云擠過來,喊道:“秦叔叔?!?/br> 秦望在人群里找尋他兒子,順口問:“你負(fù)責(zé)哪一場?” 凌云說:“后天的奢飾品?!?/br> 秦望頷首,凌云想再說點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飛快走開了。 豪車比樂有薇想象的更易脫手,只有4輛流拍。競買人多數(shù)裝束平平,應(yīng)了程鵬飛事先的分析,朱門大戶的少爺追求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不買二手貨,工薪階層和小老板才是競買主力。 拍賣會結(jié)束,樂有薇和幾個客戶說著話,秦杉向那邊走,聽到有人說葉總在逸庭軒定了包廂云云,他心里發(fā)澀。江天說,得防著樂有薇和她的師兄見面,不然功虧一簣,可這是無法避免的。 “小杉?!笔煜さ穆曇繇懫穑厣贾逼鹆搜劬?,很想避開,但左右都是退場的人,他干脆往回走,往空位處走。 兒子被阮家人教育得淡泊名利,不圖父親什么,但樂有薇出現(xiàn)了,父親有望把兒子爭取回來了。秦望快走幾步:“你很喜歡樂有薇。” 秦杉停步,秦望一喜:“我能幫你。她是個優(yōu)秀的拍賣師,我把貝斯特拿下來給你,她就不會再拒絕你了?!?/br> 多年不見,父親依然不懂得尊重別人。秦杉整顆心都被失望漫過去,狠狠說:“不需要。” 說完這句話,秦杉拔腿飛奔,秦望愣了,然后笑了。兒子隨了母親,氣性大,從6歲多就不喜歡和父親說話,阮冬青去世后,秦望去美國看兒子,兒子瞪著他,從此不和他說一句話。3個字,父親等了14年。 秦杉奔跑在車水馬龍里,從6歲知道父親有了外遇,父親就從來讓人失望,還總想通過控制別人的事業(yè)達(dá)到目的。 母親所在的實驗室研究經(jīng)費不夠,父親贊助了,后來,母親提出離婚,父親不肯,還威脅停掉贊助,連科室主任都來勸母親:“秦總說了會回歸家庭,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jī)會?” 父親以為把母親逼得無路可走,她就會妥協(xié),默許他在外面胡天胡地。國外那家研究機(jī)構(gòu)肯接納母親,她帶著兒子遠(yuǎn)走高飛,但何嘗不是背井離鄉(xiāng)?她原本可以在大學(xué)里教書育人,踏實搞科研,但她的師長屈服于金錢。 秦杉混混沌沌走著,一輛出租車攬客,他拉開車門,回了酒店。 第100章 樂有薇送走采訪記者們,有幾個競買人還沒走,逮著她又問了一通,才決定支付尾款。 實習(xí)生們在拆花籃,樂有薇回后臺換上日常服裝,拎上在美國時買給葉之南的禮物,以及他送的那支香檳王。她沒舍得喝,中午得知晚上聚餐,她讓章明宇從辦公室拿來了。 下班高峰期,廣場一帶行車緩慢,樂有薇放棄駕車,想走得遠(yuǎn)點再打車過去,她邊走邊給秦杉發(fā)信息:“在哪里?” 秦杉回道:“在酒店?!?/br> 樂有薇問:“吃飯了嗎?” 秦杉說:“馬上吃。” 父母打來電話,表揚樂有薇比天顏大廈那次發(fā)揮得好,樂有薇讓他們等著收惜夏6號小白瓜,一路都沒等到空車,她干脆和父母聊起來。 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秦望坐在后座,無意間看到樂有薇。她拎著大瓶香檳,在人潮里走著,穿得很隨意,黑色短背心,白色闊腿褲上繪有黑白簡筆牡丹花,微風(fēng)吹來,寬大的褲管貼在她小腿肚上,金色腳環(huán)閃亮。 這華美不羈的女人,是兒子愛慕的對象。這些天,秦望看過樂有薇幾次,私底下的她,既嬌且驕,又媚又烈,是那種即使被車撞倒,還能爬起來,提著高跟鞋逃命的女人。冬青若像她這樣,生命力頑強(qiáng)…… 秦望從不同手下處都聽到樂有薇和葉之南那點事,但師徒倆是不同的。人有功名心很正常,壓住了不上臉是能耐,葉之南做得到,樂有薇相反,從拍賣臺上下來,在這獨處的時刻,她很松弛,顧盼間是一張寫滿了欲望的臉。 幫兒子把貝斯特拍賣公司弄來給樂有薇,樂有薇會高興吧。但貝斯特是吳曉蕓第一個上臺面的生意,她看得很重,一想到要和她商談,秦望厭憎心又起。也許還不能心急,得再看看樂有薇到底對兒子有幾分真心,是不是有本事幫他降服兒子。 樂有薇到達(dá)逸庭軒,葉之南和張茂林等人還沒來。樂有薇和趙杰團(tuán)隊的人都是江知行個人作品展宣傳組的,除了趙杰和方瑤,人都到齊了。 方瑤不想和樂有薇同席,這是想得到的,樂有薇估計唐莎也不會來。姚佳寧湊近說:“小趙老師又失戀了。” 程鵬飛擠眉弄眼:“他們說他在家哭?!?/br> 樂有薇想象那場面,樂得拍桌,黃婷贊嘆:“小趙總大情大性?!?/br> 樂有薇團(tuán)隊這桌和趙杰團(tuán)隊相隔兩桌,姚佳寧悄聲貢獻(xiàn)了八卦,方瑤在上午的拍賣會上鬧出了丑聞,她在現(xiàn)場親眼見到了。 鐘澤康手握他和方瑤的私照,要求成為正牌男朋友,前不久,雙方撕破臉,方瑤家里花了一筆錢買斷照片,具體金額不詳。 鐘澤康利落地辭職,返回原籍縣級市,火速買了江景房,換了一輛好車。女朋友找了去,鐘澤康摟上了新女友,21歲,膚白貌美大長腿,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 分分合合多少次,這次是來真的,女朋友憤怒又惶恐,她被鐘澤康拖到了31歲:“這都是被方瑤害的!” 女朋友請人恢復(fù)鐘澤康遺留下來的破電腦,上午,方瑤主槌奢飾品第二場,剛想介紹一只手拎包,畫面出現(xiàn)的卻是她和鐘澤康的親密私照。 討厭方瑤的和討好她的一樣多,拍賣會工作人員多,誰都有可能是女朋友的幫兇?,F(xiàn)場眾人紛紛掏出手機(jī)抓拍,方瑤換到正常頁面,只說了一句:“男歡女愛,誰沒有過?!?/br> 奢飾品第一場大獲全勝,公司對方瑤這場也寄予厚望,可她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團(tuán)隊的人擔(dān)心壓力轉(zhuǎn)嫁給樂有薇,白天都忍著沒說。 方瑤的反應(yīng)讓樂有薇肅然起敬,問:“然后呢,沒影響發(fā)揮吧?” 程鵬飛說:“之前漏洞百出,之后也還漏洞百出,只能說,發(fā)揮穩(wěn)定?!?/br> 樂有薇笑得山響,把桌子也拍得山響。方瑤對秦杉搬弄是非,鄭好昨晚還問要不要對她放手開殺,樂有薇倒覺得方瑤無意間做了好事,懶得殺了。 葉之南一行到來,在門外就聽到了樂有薇的笑聲,他腳步一頓。自他在摩天輪上表明心意,就再沒聽過樂有薇在他面前這樣笑了。 葉之南走進(jìn)包廂,看向樂有薇。她坐在眾人之間,像一顆發(fā)著光的珍珠,氣色很好,不是噩夢里那擱淺在海灘的人魚了。 葉之南精神奕奕,比在紐約酒吧那一面狀態(tài)好得多,樂有薇的擔(dān)憂少了些許,把禮物拿給他,是產(chǎn)自日本香堂的一種線香,名叫深山月:“這個很好聞,送夏至的那種也不錯?!?/br> 葉之南笑著接過,策展組帶了酒,他隨手拿起一支:“這個就當(dāng)回禮吧?!?/br> 樂有薇說聲謝謝,策展組有個日裔人員,他們帶來的都是清酒,這支酒是大吟釀,名叫一生幸福,很直白的祝福,她知道葉之南不是隨便拿的。 程鵬飛開啟香檳王,氣氛歡快起來。江湖兒女,再見亦是朋友,葉之南平常地聊著策展,他跟著張茂林和策展組都學(xué)到不少,對樂有薇笑得暖意融融,像她19歲遇見的那個師兄,只是親切,不含情意。 逸庭軒的菜品保持高水準(zhǔn),連贈送的涼菜都精彩,其中一道椒麻做法的萵苣絲贏得了集體好評,樂有薇拿起手機(jī),想找江天幫忙訂位,明天就帶秦杉來吃。 這個念頭一起,樂有薇心里明白了很多,再看葉之南,就有了不同的心情。終有一日,不用再壓制心緒,和師兄交談如常吧,如同和丁文海談戀愛的時光,她身邊是誰,就善待誰。 秦杉剛回到酒店房間,就收到樂有薇的信息:“吃飯了嗎?”他從地毯上爬起來,回道,“馬上吃?!?/br> 房間里有付費餅干,秦杉拆開一包。父親說的話又響在耳邊,接著他想起幼年時母親對外公外婆訴苦,當(dāng)年不懂,但他都記得,母親說:“他自己把我心里的他殺死了,他別想再殺死我。” 結(jié)婚生子,經(jīng)營家庭,讓母親感覺工作時間不夠用,但因為愛著丈夫兒子,她愿意對時間做出分配。如果繼續(xù)維系婚姻,母親還得額外騰出很多時間,跟自己的情緒做斗爭,可她明明對人生有更多追求。 父親希望母親對謊言麻木,任由他在女人堆里像野獸一樣奔躥,而她永遠(yuǎn)是秦夫人,不會變。母親對父母說,也許秦望一開始就是那樣的人,但她不知道,知道了,就不能再騙自己了。 母親說過:“我和我喜歡的第一個男人結(jié)了婚,我以為是一輩子的事,但我不想要那樣的一輩子?!?/br> 樂有薇去見那英挺的美男子,卻把自己屏蔽在那扇門外了。秦杉嚼著餅干,他喜歡樂有薇,也以為是一輩子的事。在無邊無際的夢里,他連樂有薇穿婚紗的樣子都見過,夢里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新娘是樂有薇,因為他在和她交換戒指。 mama,我想和小薇結(jié)婚。可她早已有了值得喜歡的人,在康奈爾大學(xué)校園,她說她要放棄他,其實她做不到吧。 他們在喝酒慶功吧,葉先生也喝到巧克力香檳了嗎?秦杉打開冰箱,把里面的酒統(tǒng)統(tǒng)裝進(jìn)背包,帶著他的小飛機(jī),爬上酒店天臺。 這樣心亂如麻,以前也有過一次。15歲時的深秋,徘徊在莉拉家門口,她在庭院里讀葉芝的詩,她在窗前彈鋼琴,她在露臺吃水果……有話想對她說,可是不知怎么說,一次又一次在心底練習(xí),卻又一次又一次不敢面對那張燦爛笑臉。 金發(fā)的莉拉,白裙恬凈,語聲悅耳,是秦杉在少年時遇見的天使。 那時想對莉拉說,你不要再跟吉森在一起,他不好。如今想對樂有薇說,不能說。因為葉之南很好。 想對莉拉說的話,沒能說出口,釀成了永遠(yuǎn)的傷痛。酒店房間提供的小瓶朗姆酒很好喝,秦杉喝完兩瓶,意猶未盡,擰開杜松子酒。 小飛機(jī)在天空盤旋著,那年深冬,母親說周末去看特種機(jī)器人展會,秦杉高興得睡不著覺,漸漸隱約聽見父母在吵架。他們那陣子頻繁爭執(zhí),但每次兒子問起,父母都異口同聲說沒有。 秦杉起床,看到樓下客廳里,父親把母親鉗制在沙發(fā)上,面目猙獰,不讓她走。秦杉跑下樓,被父親推開。是在那時,他想學(xué)武術(shù),幻想自己是孫悟空,是哪吒,是沉香,是看過的書里所有非凡的英雄,那樣就可以救走母親了。 小飛機(jī)變成了兩架,四架,無數(shù)架,黑壓壓的像在鬧蝗災(zāi)。手機(jī)似乎在響,是小薇嗎,秦杉去摸手機(jī),很想對樂有薇說,他有個像托塔李天王那么不近人情的父親,可他想當(dāng)沉香。 樂有薇連著兩條信息,秦杉都沒回,他在跟他爸談判嗎?然而,就掌握的那點信息來看,秦家父子的關(guān)系沒那么容易修復(fù)。 秦杉的電話無人接聽,樂有薇正擔(dān)心,蘇遠(yuǎn)打來電話,他在逸庭軒樓下。上午的時候,蘇遠(yuǎn)很抱歉,他在廣東出差,趕上雷暴天氣,機(jī)場取消了多趟航班,他無法趕回來看她的拍賣會,這會兒在電話里,他說:“坐高鐵回的,陪我吃點東西?” 樂有薇往包里揣上兩支巧克力香檳,對葉之南和張茂林道別,她有點事先走。葉之南看著她背影,她穿得閑適,走起路來仙風(fēng)鶴骨,是夜奔良人去了嗎? 慈善拍賣晚會第二天,樂有薇遲遲不現(xiàn)身,葉之南發(fā)出信息:“小樂在哪里?” 樂有薇不答,直接來了。 在你心上。他確定她在,那么無論她在誰身旁。只要她好,一切皆可。 張茂林給葉之南倒了一杯香檳,他舉杯一笑,多少刻骨銘心,都付笑談中。 大廈一樓光線柔和,樂有薇拿著兩支巧克力香檳,遞給蘇遠(yuǎn):“我要去見朋友,他沒回復(fù)我,我擔(dān)心他處理不過來?!?/br> 蘇遠(yuǎn)試探:“很重要的朋友?” 樂有薇笑得很羞澀給他看,蘇遠(yuǎn)便明白了,塞回一支香檳,舉著自己那支,跟她碰了碰:“有薇,加油?!?/br> 樂有薇跳進(jìn)出租車,趕到酒店門口,本能向樓上望,夜空漆黑,星星湛亮如淚光,一架小飛機(jī)傻乎乎地盤旋著。 某孩兒不開心了,去哄哄他。保安大開綠燈,陪同樂有薇上了天臺。秦杉果然醉倒在角落,地上酒瓶子?xùn)|倒西歪,數(shù)一數(shù),一二三四。 秦杉眼簾低垂,醉得很沉,樂有薇把隨身小手電筒放在一旁,坐近看他。酒量這么差,還動不動就借酒消愁。 燈光很暗,秦杉大半張面容湮在陰影里。秦望是開闊舒朗的大男人長相,秦杉五官柔和得多,想必是他母親生得秀麗,他最好看的是眼睛,此刻皺著眉頭睡覺,一臉稚拙相。樂有薇伸出手指,在他下巴撓一撓,想到小老虎為她神魂顛倒,她很得意。 秦杉猶在夢中,睫毛翕動,咂了一下嘴,唇角翹起,像要親吻的樣子,樂有薇眼神變暗,咬咬唇,坐直了,撈過一只酒瓶。酒都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不冰了,還有些微涼意,她把手掌貼在瓶身,找回一絲神志。 秦杉仍閉著眼,突然吸口氣,樂有薇一瞬不瞬盯他看,他嘴唇微張,清了清嗓子,聲音極低:“l(fā)ila……” 樂有薇猶疑地靠近,秦杉的醉話嘶啞而干澀,但很清晰:“l(fā)ila,from today on,i drive you home。” 莉拉,從今天起,我送你回家。 樂有薇不亞于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秦杉又睡去了,剩下她獨坐星空下,靈魂出竅,躍上高空,奚落地看著自身。 一塊古玉,跟貨主磕幾年,對方都不見得松口,她憑什么就敢斷定,自己已完全占據(jù)了秦杉的心? 傲慢想法盡數(shù)坍塌,她和葉之南會面,激發(fā)的不是秦杉的醋意,而是喚醒了他記憶深處的遺憾。 lila是誰,是秦杉傾慕的女人,是躊躇難下的決心?樂有薇心頭煩惡,決定報復(fù)秦杉一下,他醒來一定傻眼,傻眼就對了。 一番勞作過后,樂有薇把秦杉的手抬起,讓他自己捂住臉,拍了一張照,再研究遙控器,把小飛機(jī)召回來,塞進(jìn)他背包。 走到大堂,樂有薇去找服務(wù)員:“查查秦杉住哪間房,木字旁的杉。他在樓頂喝醉了,你們找兩個人抬回房間,不然他要被蚊子抬走了?!?/br> 走出酒店,蒼穹的明月仍高懸,但有些事正在發(fā)生。樂有薇打電話問江天:“你認(rèn)識一個叫l(wèi)ila的女人嗎?可能是外國人,也可能是華裔。” 江天說:“l(fā)ila?這種名字一抓一大把,我少說認(rèn)識三個?!?/br> 秦杉心心念念的女人,是美人吧,樂有薇煩得很:“漂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