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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腦袋上就挨了一拳。 王鐵柱吐掉狗尾巴草,臉色鐵青:“你他娘的才吃了肥料?那是你們嫂子!嘴巴放干凈點!” 他一躍而起,跑到穿旗袍的面前,壓低聲音說了什么。也不知穿旗袍的回了啥,王鐵柱扯下衣服蓋在他腿上,把人打橫抱起,邁著大步往家走。 眾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你瞅我,我瞅你,半晌沒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問:“那是……他媳婦?” “他娘的,”一人啐道,“不是他的還是你的?” 冷邪厲覺得王鐵柱莫名其妙的。他又不喜歡這些姑娘家的衣服,要不是王鐵柱要看,誰愿意穿這種小了一號的旗袍,巴巴跑來送飯,結果還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冷邪厲委屈得很,他怕把旗袍崩壞了,掙扎倒是沒敢掙扎,只是瞪了王鐵柱一眼,解開胸前扣子,掏出個蘋果,咔擦咬了一大口。 “……”王鐵柱停下腳步,眼里冒著火,“你干嘛呢?” “吃、吃蘋果?”冷邪厲一臉無辜地舉起蘋果,湊到他嘴邊,“你也吃口,消消火?” “吃個屁,”王鐵柱看了他一眼,眉頭重重擰著,胸膛劇烈起伏起來,“我吃你!” 真不講理。冷邪厲小聲嘟囔:“我……我才不是屁,不吃就不吃,罵什么人啊。” 等他被壓倒在棉花地里時,才暈乎乎地反應過來,這次王鐵柱還真沒罵他。 潔白的棉花伴著蔚藍的天空一起在眼前晃動。冷邪厲張著嘴,睫毛不住地抖動著。王鐵柱望著他失神的模樣,正想低頭親他,就聽見他含含糊糊地喊:“厲望哥哥……” “厲望?”王鐵柱大怒,“厲望是誰!” 冷邪厲一愣,偏過腦袋,“是……是……”他猶豫著,半晌也沒說出口。 “是你老相好?”王鐵柱穿上衣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你還嫁給我?” “不是,”冷邪厲拽住他衣角,急忙解釋道,“說來話長,你聽我……” “我不聽?!蓖蹊F柱打斷他,冷冷道,“你就喜歡在男人身下是不是?真他娘惡心。” 冷邪厲抬起頭,直愣愣地盯著他瞧。王鐵柱瞅著他那雙狗狗眼,心中一軟,正想讓他重新解釋,他就收回了手。 他垂著腦袋,擦凈身上的臟污,又理了理皺巴巴的旗袍,站起身,看也沒看王鐵柱,直直往家走去。 王鐵柱看著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院子,心酸澀得像在各色醬缸里泡了一遍,也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他憤憤踹了一腳棉花,大罵了一聲“草!” 像要和他呼應似的,一只烏鴉“嘎”地飛過,友好地在他頭上落下一坨不明物體。 不過才幾天,王家村的人就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們村霸又開始沾花惹草了。這次不是小姑娘,是新來的戲班子里的旦角,叫什么……蘇舒的。 這戲班子還是為慶賀他們成親請來的,結果到了晚上,村霸沒帶著他的媳婦來,倒是在唱戲結束之后,去后臺找了那戲子。 一時間謠言四起。 其實,王鐵柱單純想氣氣冷邪厲,誰讓他老是念叨著那個老相好的名字,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里。太囂張了,簡直太囂張了。 他翹著二郎腿,望著蘇舒對鏡卸妝,下意識想到了冷邪厲。 嘖,臉沒冷邪厲白。 嘖,眼睛沒冷邪厲大。 嘖,鼻子沒冷邪厲挺…… 想著想著,王鐵柱突然頓住了。 不就是個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五分鐘后,他口嫌體正直地地推開了房門。 屋子里黑漆漆的,連根蠟燭也沒點。呵,還生氣了。王鐵柱哼了一聲,伸手朝床上摸:“冷邪厲,你別給我來這一……” ――床上沒人。 ――衣柜里沒人。 ――門后面也沒人。 ――天花板上更是沒人。 王鐵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桌上找到一張紙條??粗厦媲逍愕淖舟E,他鐵青著臉,砸碎了一個花瓶。 草! 他娘的,他不認識字! 王村的人很快又知道了,新婚第二天,村霸就把新娘氣回了娘家。 有人勸他去道個歉,把人再帶回來。王鐵柱罵罵咧咧:“是他先……我憑什么……” 他邊說,邊舉著酒壇,咕咚咕咚喝了一壇。 十五天后,冷家大少來了。他一來,不由分說揍了王鐵柱一頓,按著他腦袋讓他寫和離書。 他說,冷邪厲是哭著回去的,剛到家就發(fā)了燒,迷迷糊糊還念叨著他的名字。 他還說,他們一開始看中的人就是涼白愷,只是冷邪厲一哭二鬧的,實在沒法。他這么多天沒來,冷邪厲已經(jīng)死心了,準備嫁給涼白愷了。 他又補充,十里八村的,當初只有冷邪厲愿意嫁給他,哪怕得扮成個姑娘。 王鐵柱的腦子嗡嗡響起來,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但仔細想又想不起來。 他搶了匹快馬,當夜就朝冷家村趕。那夜才下過雨,他沿著泥濘的小路,縱馬飛馳。一不小心,馬腿打滑,他就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 泥巴的腥味混著鐵銹味,一個勁地往他鼻子里鉆。王鐵柱抹了把順著臉頰流下的溫熱液體,撐著地想爬起來,又狼狽地跌倒在地。 他的身子疲憊不堪,腦子卻頭一次這么清醒,清醒到萬事萬物都像走馬燈似的,一一閃過――尤其是那些被他遺忘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