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混不吝、撿只九尾天狐當寵物、我和男知青有個娃[七零]、離婚后,小少爺被綠茶拐跑了、穿成惡女后每天都在洗白、那個香香軟軟的omega、學(xué)神每天都在想離婚、稀罕你、斷手學(xué)霸養(yǎng)娃記、被偏執(zhí)小狼狗告白后
“呦,弟妹回來了哪。”陶氏滿面堆笑地迎了上來,拉住玉珠的手,故作詫異:“呦,這手怎么涼的跟冰似的?” “這幾日得了點風(fēng)寒?!庇裰槌榛厥?,頷首微笑,“嫂子若是沒事,meimei就先回去了?!?/br> “去吧去吧?!?/br> 陶氏笑著點頭,忽然像記起什么似的,“對了弟妹,二弟出去替王爺巡糧了吧,從前你總悶在自己院里,怎地二弟一走,你也出去一整日不著家呢?” 玉珠頭皮嗡地一聲發(fā)麻,按捺住火氣:“嫂子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哪?!碧帐陷p撫著手爐,若有所思一笑:“知道的呢,說弟妹是洛陽第一女善人,常在外頭派米施粥,比咱家那倆做生意的郎君都忙呢,不知道的…” 陶氏曖昧一笑,斜眼覷向玉珠:“還以為弟妹外面見什么人了?!?/br> “你意思說我偷人了?”玉珠終于繃不住,冷著臉,瞪向陶氏。 “我可沒這么說,meimei你誤會了?!碧帐涎诖綔\笑,眸中滿是挑釁之色。 玉珠憤憤道:“我袁玉珠堂堂正正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受不得讓人半分污言穢語,我可以告訴你,我今兒上午去王府拜見王妃,下午去廣慈寺了,方才就是惠清大師送我回來的,門口上夜的小廝管事可都瞧見了?!?/br> “是是是?!碧帐厦ι锨皝矸鲎∮裰榈母觳?,笑道:“弟妹你長得漂亮,辦的事更漂亮,聽說你最近一封一封拜帖往王府里送,這不,今兒下午崔公公特來將福濃領(lǐng)走了,說是要給她找了個好婆家,而那個云什么雨的花魁娘子也莫名其妙失蹤了,嘖嘖嘖,如今整個洛陽怕是都傳遍了,弟妹你這手段真真是厲害哪?!?/br> 玉珠胸悶得厲害,剛準備理論幾句,忽然覺得沒必要。 她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上下掃了眼陶氏,冷笑道:“旁人家的事,關(guān)嫂子什么事,嫂子若實在是閑,那就請去管管大哥哥跟前那七八個姨娘外室吧,告辭了。” 說罷這話,玉珠轉(zhuǎn)身便走。 陶氏吃了癟,氣得眼睛都要下刀子雨,忙要追上去理論,沖玉珠的背影喝道:“我是長房長媳,管著這個家,你行為不端,讓陳家被人笑話,我還說不得了?” 這時,一個嬤嬤忙拉住陶氏,低聲勸道:“奶奶莫要生氣,她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子,哪里有什么規(guī)矩,若是大爺曉得您大過年的和她吵,又該生氣了,忍忍吧?!?/br> “他生哪門子氣?!” 陶氏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剜了眼遠去的袁玉珠,咬牙恨道:“如今老二兩口子被王爺寵著用著,他眼紅的都要滴血,成天到晚盡跟我尋氣,有本事自己爭去搶去,也花關(guān)系、找門路、營造好名聲,在王爺跟前討個巡糧使啊!” 陶氏一想起自己侯門閨秀,嫁到陳家這攤渾水里,眼瞅著年近三十,肚子鼓起來的不是孩子,全是氣,越發(fā)委屈了,明兒過年,人家老二外出做大事,她丈夫呢?這半夜還不回來,也不曉得睡在哪個小浪貨床上了。 陶氏一腔怒火沒出發(fā),便全發(fā)在玉珠身上,一邊走一邊罵:“窮酸秀才家出來的雀兒,還妄想著和我并排站,成天到晚打扮成個妖精樣,說是去廣慈寺,指不定去哪兒浪去了,也是奇了,我看她長得也一般哪,怎么是個男人見了她就被迷住了,不讓妲己褒姒的禍水,今兒出去一整日,指不定跟王爺……咳咳” 陶氏不敢說下去了,若是讓人曉得她非議王爺,甭說她們夫妻,就算娘家侯府也要遭難,唉,自古以來太漂亮的女人都命運多舛,她就等著看袁玉珠有什么下場! 躲在假山里的吳十三看見陶氏如此羞辱玉珠,早都氣得不行了,沒人能欺負他的笨頭魚朋友! 吳十三在地上抓了把小石子兒,兩指夾住,用巧勁兒朝陶氏擲去,正好打在陶氏的肩膀上。 “哎呦!”陶氏瞬間嚇得尖叫了聲,頓時停住腳步,猛地轉(zhuǎn)身朝仆人們喝道:“剛誰打我了?” 仆人們面面相覷,“沒有啊,哪有人敢打您?!?/br> 吳十三憋著笑,他這次看準了,再扔出兩粒石子兒,將婢女提著的燈籠滅了。 瞬間,花蔭小徑就陷入一片黑暗中,眾人驚恐得大叫有鬼,拉著陶氏逃。 吳十三可不會放過這好機會,飛身跟上,又拋出三粒石子兒,不偏不倚,全打在陶氏的嘴上。 陶氏嚇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在經(jīng)過一個小拱橋的時候沒留神,撲通一聲摔進了水池里,濺起好大的水花,她臉色慘白,根本不敢爬出來,就這般跪在水池子里,緊緊閉上眼睛,雙手呈禱告狀,連連磕頭:“賤婦不知道沖撞了哪路神仙老爺,求求您饒了我吧,求您了?!?/br> 呸! 吳十三沖那狼狽的女人呸了口,心里罵道:老子不是神仙老爺,老子是你十三外公,若是再欺負玉珠,我就抽了你的筋當腰帶使! 報了仇后,吳十三沖玉珠居住的方向遙遙望了眼,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從陳府出來后,吳十三只覺得渾身暢快,興奮過度,渾身火熱火熱的,他甚至從地上掬起捧雪來搓臉。 想想吧,今兒玉珠終于和他解除了誤會,叫他西域朋友,還給他親手做了頓餃子,他們關(guān)系上升了好大一個臺階! “?。?!” 吳十三朝黑暗的巷子喊了聲,他憋悶得厲害,因為他太想讓玉珠和離了,那么他就有機會娶她當老婆,一輩子吃她做的餃子! 又吼了幾嗓子,非但沒泄火,反而把巡城兵給招來了,吳十三急忙提著劍離開,他不想去無聊的廣慈寺,一拍大腿,決定去“大通賭坊”好好輸一宿的牌,希望賭運差一點,桃花運好一點。 臨近過年,街上的巡夜護軍比尋常多出一倍。 吳十三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才到大通賭坊。 這是個地下賭場,位置很偏僻隱蔽,從外看就是個普通宅院,并不起眼,可里頭卻大有乾坤。 有可以停放圍車的干凈整潔馬廄、供人吃喝玩樂的廂房、給客人放印子錢的私人錢莊、甚至還有個小小典當鋪,總之你就算輸剩下一雙襪子,都能典換成銀子,讓你繼續(xù)賭。 這就是真正的極樂之地。 吳十三站在院子外,深吸了口那令人賞心悅目的銅臭味,忽然皺起眉,依照他多年當殺手的經(jīng)驗,今晚好像有點不尋常。 細思了片刻,他越墻進入,略查驗了番,發(fā)現(xiàn)賭坊竟一個人都沒有,所有檔口全都黑燈瞎火歇業(yè),只有東廂房還亮著燈,而就在這時,那屋子的門吱呀一聲從里頭打開了。 直覺告訴吳十三危險,里頭的人分明知道他要來,早都候著了,他應(yīng)該趕緊撤。 可他偏是個不怕死的。 吳十三手攥住劍,屏住呼吸,警惕著四周,小心翼翼地摸上前去。 走到門口,他瞧見里頭收拾得極干凈雅致,方桌上滿滿當當?shù)財[了十幾道珍饈美食,還有兩壇子未開封的女兒紅,酒杯下壓著張紙,上頭寫了娟秀的簪花小楷:“還請十三爺品嘗”。 吳十三聞見股十分熟悉的女人香氣,他冷笑了聲,大步走了進去,大剌剌地坐到椅子上,抓起筷子,在盤中夾了塊炙羊rou,大快朵頤,嘴里塞滿了美食,含含糊糊道:“出來吧銀環(huán)?!?/br> 這時,一雙細白素手掀開玉髓珠簾,戚銀環(huán)從隔間走了出來。 她顯然精心打扮過一番,穿著繡了芍藥的妝花緞襖裙,烏蠻髻上簪了步搖,面上化了精致的桃花妝,原本清麗的臉在昏暗燭光下,顯得艷麗極了。 “好久不見了?!眳鞘瓛吡搜叟?,專心吃菜。 “是啊,好多天未見了?!逼葶y環(huán)鼻頭發(fā)酸,她摸了下傷還未好透的脖子,媚笑著走向男人,行動間,薄裙微開,露出纖長白嫩的雙腿。 “我曉得你每逢過年過節(jié)必要來賭坊玩?zhèn)€通宵的,所以……” 吳十三勾唇笑:“所以你就把賭坊的人全都趕走了,找我什么事?” “非要有事才能找你?難道我就不能想你了才找你?”戚銀環(huán)撇撇嘴,坐到吳十三右手邊,她癡癡地望著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手摩挲著男人的胳膊,柔聲問:“師哥,你最近在做什么?” 吳十三往旁邊躲了躲:“在做一個好人?!?/br> “呵。”戚銀環(huán)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似的,譏諷道:“惡鬼居然妄想升天當菩薩,究竟是誰這么大的本事點化了你,嗯?” “關(guān)你什么事。”吳十三冷漠道。 “你!”戚銀環(huán)氣急,揚起手就要打,可最終沒舍得,她低下頭,銀牙輕咬下唇:“師哥,知道么,我爹爹近日封了侯爵,我母親得了二品誥命,我的兩個哥哥也都跟著升了官,我真的特別高興,可找不到人分享,旁人都不配聽我的事?!?/br> 吳十三笑笑,牙咬開酒塞子,聞了口,確定沒下藥后,他給自己滿了一杯,仰頭嗞兒一聲悶了。 酒入喉嚨,緋紅上臉,那雙微藍的眸子涌上層迷人的水霧,淺笑間,俊美的容顏越發(fā)顯得邪氣,他斜眼瞅了下戚銀環(huán),沖她搖了搖空酒杯,眉梢上挑:“你爹這個年歲還能謀得侯爵,蠻厲害的嘛?!?/br> 戚銀環(huán)面上盡是得意之色,暗笑,哪里是我爹厲害,是我為王爺立了功,他賞賜下來的恩典。 當然,戚銀環(huán)絕不敢在師哥跟前提這事,她捧起酒壇子,給吳十三滿了杯酒,柔聲道:“師哥,你跟我回家吧,到時候我把你推薦給爹爹,以你的本事做個百戶長沒問題,過兩年你再立個功,封公拜侯也是可能的?!?/br> “多謝你的美意?!眳鞘托α寺暎骸拔覜]那么大野心,不喜歡當官兒,又嫖又賭的爛日子才適合我這個爛人?!?/br> “你能不能有點志氣!”戚銀環(huán)氣得拍了下桌子:“你當我不曉得?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偷偷解決云恕雨的事,她一個妓女罷了,值得你勞心勞力?我動動指頭就能碾死她……” “對啊,我還就喜歡和妓女一塊胡混。”吳十三湊近戚銀環(huán),指頭勾起女人的下巴,壞笑:“曉得我把云恕雨交給誰不,十七。” 聽見十七這兩個字,戚銀環(huán)臉瞬間陰沉下來:“你何必提他?!?/br> “他跟你師出一門,你又何必如此冷漠?!眳鞘桨l(fā)笑的得意:“當年二師兄死前交代過,不許十七為他報仇,十七可是咬牙切齒的想殺你,可生生忍了下去,銀環(huán),我曉得你討厭云恕雨,但你千萬別動她,你要是一動她,十七就有正當理由殺你了?!?/br> 戚銀環(huán)被激得惱了,一把拂掉桌上的美食,氣道:“我一直不想挑破,什么云恕雨,什么做好人,都是假的,你分明就是在幫袁玉珠!十三,你還是因為當日我說要殺袁玉珠而生氣?!?/br> 戚銀環(huán)捂住脖子上的傷,眼睛紅紅的,淚眼婆娑的望著男人:“十三,難道我喜歡你有錯么?” 我喜歡你有錯么? 吳十三聽見這句話,忽然恍惚了一陣。 他喜歡袁玉珠有錯么? 吳十三收起玩世不恭,盯著酒杯底的殘酒,落寞道:“沒有錯。” 戚銀環(huán)蹲在男人身側(cè),仰頭哽咽道:“那你要怎么才肯原諒我,才肯跟我好!” 吳十三垂眸看著這條銀環(huán)美人蛇,長出了口氣,似對她說,又似對自己說,苦笑了聲:“除非你讓我睡到她,除非……你讓陳硯松休了她!” 第28章 數(shù)日后, 正月十五。 自打年前與戚銀環(huán)會面后,吳十三便再也沒見過這女人。 或許她被他冷漠的態(tài)度所傷, 決定放手了; 或許她去雁門關(guān)和宗主他們會合; 亦或許, 她金盆洗手,回家當侯門大小姐去了。 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和他沒關(guān)系, 他只關(guān)心能不能見到玉珠。 說來慚愧,正月初一那日,玉珠和惠清、福伯給他準備了馬匹、干糧和鞋襪等物, 親自將他送出城, 諄諄叮囑一路平安, 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小閨女,并且約定清明節(jié)前后, 無論找到與否,都要回來一趟。 可是他傍晚偷偷返回城里, 從地下錢莊將剩余的銀子全都取出來, 暗中找了個信譽不錯的道上兄弟,給了兩千酬金, 托那兄弟外出找孩子,而他,則留在洛陽, 他實在是不放心玉珠。 玉珠太漂亮了,太容易出事了。 上回他就在粥場見到兩個紈绔跟蹤偷窺她,再就是,玉珠壞了陳二爺?shù)暮檬拢?nbsp;他實在擔(dān)心那豬狗不如的畜生回家后會苛待打罵老婆。 可惜得很。 自打年前他嚇唬了陳家大房那個臭婆娘后, 那陶氏就病倒了, 陳家諸多雜事全都落在玉珠身上,這些日子她忙得腳不沾地。 白天他又不能去陳府“探望”她,也只有晚上的時候,偷偷摸進去,若是運氣好,碰見玉珠出屋子賞月散心,遙遙看她一眼,那也高興。 今兒是正月十五,玉珠肯定會去寺里燒香拜佛,鐵定能在外頭看見她! 想想就高興,吳十三洗了把臉,戴上面具,興沖沖地拾掇出門了。 正月十五 因到了上元節(jié),洛陽城內(nèi)自是繁華熱鬧非常,街上懸掛著漂亮的花燈,各家各戶的姑娘公子們紛紛出來游玩,小販們熱情地兜售著首飾和胭脂,食肆里傳出香濃的烤rou味,讓人食指大動。 玉珠坐在馬車里,她閉眼小憩,時不時左右扭動著脖子,錘著發(fā)酸的肩頸。 大嫂陶氏年前那晚出了點事,據(jù)說是在花園子里巡夜時沖撞到了邪祟,燈籠刷一下全滅了,緊接著陶氏就落水了,后頭生了場大病,神神道道地說被鬼纏上了,嚇得根本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