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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經論道的太后 第16節(jié)

    說著又握著我的手道,子潤,你得一直幫著皇帝呀,皇帝不容易,你幫著他,咱們的江山才能長久不是?

    太后說完便放開我的手徑自下了躺椅要往外走了。

    我正要跟上,有許多話我還想跟太后說,奈何我身上竟然怎么也動不了。

    我只好叫道,母后,母后……

    連叫了好幾聲太后都不搭理我,也不回頭。

    我著急只好大聲叫著,母后,等等我呀……

    娘娘,娘娘…仿佛聽見了蘇澤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眼,看到蘇澤就在我身邊牢牢握著我的手。

    我趕緊抓著蘇澤問道,蘇澤,太后呢?太后剛剛在咱們宮里的。

    蘇澤看著我,從身旁的宮人的手里拿了帕子來給我擦汗。

    娘娘夢魘了,太后已經薨逝數月了!

    是了,太后是今年入秋不在了的。

    我剛剛夢見太后了。

    蘇澤趕緊倒了一杯熱茶放到我手里道,娘娘喝口熱茶醒醒神吧,許是cao勞太后的喪儀累著了。

    我捧起手里的熱茶喝了一口才覺得渾身的血液流動起來了。

    我呆愣著坐在床上許久,只覺得一時回不過神來。

    要說我這一輩子最敬愛的長輩,非我爹莫屬,他不僅是我最親的人,我一生所有的觀念和想法都來自于幼時他對我的教導。

    奈何我身有所困不能承歡膝下。

    聽子新他們兩口子說,我爹的身體如今還健朗,尤其他又有了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天天忙得不行。

    可是若論我最孝敬的長輩,便是太后了。

    自從皇帝登基那一年我入宮,到今年太后仙去,我與她做了二十四年的婆媳了。

    人人都贊我對太后日日侍奉,純孝至極。

    可是太后對我也是疼愛的。

    也許她的疼愛有太多的條件,但也終究是疼愛了。

    滿宮這么多的嬪妃,她最看重的是我,我懷阿爍的那一年,她親自來探望,并且當著皇帝和滿宮的嬪妃說我的孩子才是皇家的正統(tǒng)。

    后來,太后雖然不滿鄭爍是個女孩,但是此后數年,太后對鄭爍終究還是區(qū)別于其他皇子公主的疼愛。

    如今太后仙去,我以為她會將她壽康宮里的東西都留給她的親生子小王爺。

    但是沒有,除了不多的一些名家字畫給了小王爺,還給了鄭燦一匣子的古書典籍以外,她所有的金銀古玩,珠寶首飾全部都留給了她的孫女,鄭爍。

    這樣的疼愛哪怕是帶著條件的,終究也不得不讓我感動。

    太后薨逝以后,最傷心的莫過于皇帝了。

    皇帝是十歲上過繼給太后的,早年間他們也有過一段母慈子孝的緣分,奈何登基后為了貴妃的事鬧得彼此翻了臉。

    后來這幾年我在中間多番周旋,太后與皇帝之間的關系好了很多,可終究還是都抹不開面子。

    太后生病的最后時日,皇帝撂下所有朝政日日和我一起在太后跟前伺候著,衣不解帶,親侍湯藥。

    皇帝是盡了心的。

    太后這一輩子,cao心最多的莫過于皇帝了,自從養(yǎng)了他,便殫精竭慮的為他籌謀為他算計。

    哪怕他后來登基,太后也是密切關注著朝堂,生怕有什么是不利于皇帝的。

    不論時局怎樣變化,皇帝的利益對她而言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哪怕她心里掛念小王爺,也幾乎從不傳召。

    不論如何,她都是對得起皇帝的。

    也對得起我。

    太后雖然擔憂了一輩子,但是最后的結局還是好的,在歷代皇后里也算是善終了。

    至少最后的日子里,皇帝和我,小王爺和小王妃都是沒有一刻不親侍在側的。

    皇孫和皇孫女們也在身旁。

    人生這樣的結局便是擋在普通百姓的家里,也是很好的了。

    我不免也想起自己,我人生的最后,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呢?

    太后薨逝,皇帝傷心的病了一場。

    我的身子雖然也有些不好,但是皇帝都病得起不來了,我實在不好再稱病了。

    只好一邊主持太后的喪儀,一邊照應皇帝的身體。

    太后的喪儀算是國喪,不僅內宮,前朝也得多方照應,好在有蘇澤和景妃幫襯著我這事才算料理全了。

    不過就算如此,也并不輕松。

    及至太后的梓宮入土為安之后,我終于徹底病倒了。

    這一次我病得很重,一到晚上就昏昏沉沉的發(fā)著燒,有時候頭痛的睡不著,有時候睡著了又胡亂的做著夢,我夢見蘇澤,我的孩子們,都乘著一輛車遠遠的離開了。

    大多時候都會夢見太后,太后細雨綿綿般的與我說著話。

    我知道是夢,但是我醒不過來。

    我正坐在床上發(fā)呆的時候忽然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那門口的角落里仿佛有個什么玩意兒在那兒蠕動著,嚇得我心跳都慢了半拍。

    我大聲的叫道,什么東西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

    我看著那一團不動了,仿佛遲疑了一會兒。

    我最近連著做噩夢,本來就心緒不穩(wěn),看見這個真是嚇死了,抓起旁邊的茶碗便摔了出去,給我出來!

    那個玩意兒緩緩的站起來,竟然是個人!

    待她走進了我才看清楚,竟然是恬嬪!

    阿扎,你蹲在我門口做什么呢!我?guī)е瓪獾馈?/br>
    許是她看我惱了,嚇得更不敢說話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委屈的看了看我,便站在床榻旁邊開始扣手指頭了。

    大約是蘇澤在外邊聽見了動靜,忙帶了幾個宮人進來了。

    一看見阿扎在我床邊傻愣愣的站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們誰讓她進來的。

    我仍然心有余悸地問蘇澤。

    蘇澤一邊忙著安撫我,一邊又訓斥阿扎。

    不是讓你站門口嘛,等著娘娘醒了再來說話,你干什么了?

    一聽蘇澤訓斥,阿扎顯得更局促不安了,委屈的大眼睛又洇了水似的,嘴里嘟囔著,我只是站著太累了……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一看她這樣我到又不好苛責她了,只好擺擺手道,行了,你坐這兒吧。

    她這才囁嚅著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

    我嘆了口氣對旁邊的宮人說道,去拿些吃得過來吧。

    你大晚上的,過來我這里做什么呢?我問她。

    你一直不好,又一直睡著,我怕你醒不過來。她有些哭腔。

    你這般嚇我,我才真是要醒不過來了!我嘆了口氣。

    她有些羞愧的坐在椅子上不敢看我,恰有宮人給她上了一桌子的奶茶糕點,她這才不羞愧了,開始吃起來。

    太醫(yī)說我是心力交瘁,又受了風寒導致自己心脈受損,需得長時間的靜養(yǎng)。

    自從太后下葬到如今,我已經在床上靜養(yǎng)了一個多月了。

    因我病得實在是不能管事了,宮務便分給了景妃,恪妃,敦嬪和云嬪四人。

    若有什么不能拿主意的也是先來我這里報了蘇澤,再由蘇澤稟報我來拿主意。

    我早前便吩咐過她們不必來侍疾,也不必來看我,所以我病了這么久,宮里倒是一直清靜。

    除了阿扎這么個不守規(guī)矩的想要往這里跑便要往這里跑的,更無旁人了。

    倒是皇帝,仿佛良心發(fā)現一般的,得空便要來看一看我,便是哪一日他自己不能來了,也要差人來打聽打聽。

    聽說還經常召我這里的太醫(yī)過去問話。

    早年間他也不曾對我的事這樣上心,許是太后不在了給他的打擊太大吧。

    前兩天子新倒是在信上與我說了一件趣事。

    大概是我那時昏迷不醒著病得太重了,竟然有個大臣給皇帝上書說,皇后病重,怕是不能承天命了。

    他讓皇帝不要傷心,為了江山社稷盡早撿擇繼后人選。

    聽說皇帝聽了大為惱怒,當場便讓人摁著上折子的那個大臣打了一頓板子攆出宮去了。

    不想這事不知怎么讓我爹知道了,我爹在家急得不行,趕緊讓子新傳信進來問我到底怎么樣了,如何就病得那樣了。

    我只好親自寫信告訴我爹我的病快好了,這才讓他放心了。

    我聽了這事都給氣笑了,我cao勞了半輩子如今病得重了,你特么連后事都不給我準備就要開始撿擇繼后了。

    我便是立時死了,你們也得守孝三年呢。

    我的孝子賢孫們,不要臉也不是這么個法子吧。

    皇帝天天到底領著一群什么人?。?/br>
    幸好這事皇帝做的夠義氣,不然我便是病的起不來也得去給他攪和一遭。

    上天入地,大家一起來好了!

    皇帝倒是什么都不提,面上也不顯,我卻是知道,這事不是這么簡單。

    只怕有人早存了什么樣的心思,如今太后不在了,又覺得我蘇家式微,再加上前朝的大臣們也摸不準皇帝對我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