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從不是屠龍的少年 ℉tas.#8557;m
書迷正在閱讀:成了禁欲男主的泄欲對象、【快穿】女配的配套哥哥、大小姐和狗、團寵文女配擺爛了、重生:回到1983當(dāng)富翁、福運嬌妻靠空間在八零年代暴富了、渣女的養(yǎng)成、放縱(扶她)、暗戀有回音、被她可愛暈啦
夏天開始的時候,朝廷發(fā)出一條邸報,前殷神愛公主主動歸順新朝,遵新法,行新風(fēng),改頭換面,曾經(jīng)象征殷朝光輝的海棠花,如今被漫天遍地的菡萏代替。 新朝立荷為國花,神愛公主最愛的花,自然也變?yōu)楹苫ā?/br> 景初皇帝極為禮遇,迎公主入禁宮做一宮之主位。 朝廷上上下下,極為震撼,但景初皇帝為天下人心所向,多項懷柔政策的鋪墊之下,一切也順理成章起來。 行香寺轟然關(guān)閉,對外說是欲修葺一新。 天周山下那株血與蜜滋養(yǎng)的海棠樹,也在春末夏初的某個雷雨夜里,悄然枯萎。 那些象征著殷朝繁盛之物,都消失在雨中,甚至沒有發(fā)生發(fā)出任何細微的求救聲。 而新朝,卻在雨水沖刷下越加閃閃發(fā)亮,欣欣向榮。 新朝初期,國庫異常豐盈,無人得知他從何處得到寶藏,只看見景初皇帝大興水利,擴充軍備,廣播種,勤耕織,大刀闊斧地革新前朝遺留之下的浮夸奢靡之風(fēng),關(guān)心糧食民生,重循吏,輕清流,朝堂之上廣開言路,朝堂之下百家齊放。 可只有殷大士明白,這一切華美的外表之下,卻是謊言與妥協(xié)勾織而出。χΥūs?ūwū??ò?(xyushuwu9.) 四月前的某個夜晚,她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蕭行逸公布其身份行蹤,第二日,蕭行逸便將那塊自己親立的活人牌,緊繃著表情,說得極為平淡,擲于她腳下,“你說的是這個嗎?活人牌?” 殷族人自詡神族后裔,死后魂歸英靈殿,得以永生。 今日他斷了其牌位,靈魂得不到指引,只能與六界內(nèi)徘徊無定。 血氣忽然涌上她的眼,即是屈辱又是憤怒,“你為何折斷我的牌位!” “我說了,我需要一位皇后。無論聲望、家世,甚至長相氣度,觀察一圈,只有你最合適,將來你必定與我寫入新朝史書,再將牌位留在殷家也不合適?!笔捫幸萋曇魶]有一絲起伏,絲毫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蕭行逸,我的家人都死了,我的族人也都被你借刀殺人,一一鏟除,如今你已經(jīng)是這天下的皇帝,你已經(jīng)成功了,你沒有任何對手。放眼四海,你想要娶任何人,豪門貴族,簪纓世族,供你挑選?!?/br> 她還是不解,孤零零一人站著,蕭行逸覺得她說得對,若自己挑選一位尋常女子為后,往后的帝王路只會走得更加順暢。 可到底如何才能說出口,那些隱秘又洶涌的愛意,為何她從不理解自己。 他走上兩步,心里壓抑著不耐,眼神回避著她,卻還是安慰的口吻。 “最遲六月末,我會親下大婚詔書,婚期定在九月你生辰之時。” “到時候叁媒六聘之禮都不會少,到時也有宮人給你安排移宮之事,微風(fēng)殿太小,總該要挪到皇后的住所。” “誰敢踏進微風(fēng)殿一步,我就殺了誰?!?/br> 蕭行逸走在她耳邊,用聲音輕撫她的臉頰,“別鬧,行香寺內(nèi)你家里人的長生牌位有幾百個,柳州木,不生蟲蟻,拿去燒柴火也不是不可。” 殷大士勃然變色,一把將其推開,“你!蕭行逸你竟拿此威脅我!” 蕭行逸輕笑兩聲,“要嫁人了,生氣也是氣你自己?!?/br> 烏云滾過天際線,要下雨了,殷大士倚在涼亭邊上乘涼,見遠處江堰領(lǐng)頭身后跟著螻蟻似的一串宮人盤旋至微風(fēng)殿門口。 崔髯站在門口樂呵呵招呼,“江內(nèi)官,快下雨了,怎還急著過來。” 江堰抹一把額頭上的汗,也是極歡快的口吻,“宮里下旨了,禮部已擬好封后詔書,明日便下旨,奴婢來提前恭喜中宮?!?/br> 殷大士早已默認了這個結(jié)局,她撲扇掩面,有些惘然,“宮外,真的沒一人有議?” “如今海內(nèi)升平之世,后位長懸,陛下如今長興懷柔政策,公主身份尊貴,最適合不過了?!苯哒f的也是實話。 “他,真是做皇帝的一把好手,統(tǒng)外御內(nèi),竟無人敢言?!彼f道。 說完后在座所有都不敢接腔,尤其是江堰,公主悶悶不樂有多久,那太極殿中的景初皇帝也是如此。 還是阿儺打破僵局,說是隊伍末尾,比丘尼來了。 比丘尼倒是有心,這次她竟從宮外送來了一株西府海棠。 殷大士有些喜出望外,如今海棠花近已絕種,她定是廢了許多努力。 比丘尼依舊是絮絮叨叨模樣,“本為皇姑保下天舟山上那棵,但是…”她欲言又止,好在大家都心領(lǐng)神會。 “海棠樹現(xiàn)在可不好找了,很難,好在江南商會上有認識的東家,幫我討來一棵。我想也不想就自作主張留下給皇姑?!?/br> “皇姑要嫁人了,奴婢也沒什么好可以給皇姑的,這算是我的心意?!?/br> 殷大士少有流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你也是費心了,不怕他怪罪?!?/br> “怪罪就怪罪吧,奴婢無論如何不敢忘記天周山上對著皇姑許下的誓言。” 說罷,曾經(jīng)相伴的二人發(fā)出會心一笑,殷大士起身,這是一棵瘦弱的樹苗,叁叁兩兩正長著嫩芽,若悉心照料下,定會蓬勃生長。 好歹還有一株海棠樹相伴,再回不到曾經(jīng),也總能年年歲歲的開花結(jié)果。 江堰回去復(fù)命時,特意提及了此事。 蕭行逸放下筆,抬眉問道,“比丘尼送她一株海棠樹苗?” 江堰避重就輕答到,“是,公主可高興了,這么多時日,奴才第一次見到公主的笑容。” 蕭行逸松松太陽xue,許久才道,“她喜歡便留著吧,你們私下里也好好照顧?!彼氲酱笫康拇_悶悶不樂許久,反正這也是她日后的家,家中留著些舊物也好,蕭行逸長舒一口氣,”這也許是世上最后一株海棠樹了。” 在大婚詔書頒布之前,早已有風(fēng)聲傳道前殷神愛公主將成為新朝第一位皇后,但等詔書真正頒布之時,民間朝野依舊激起不小的波浪。 起初是有外臣反對的,都說皇帝不過是被神愛公主容貌所惑,可一個身后無任何外戚的皇后,即便有通天的美貌也總會衰老,又能掀起什么的風(fēng)浪? “總歸是朕的家事罷了?!?/br> 景初皇帝冷然道,一如平常的波瀾不驚,毫無破綻。 任憑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朝臣們暗忖道,帝心難測,他從曾經(jīng)的南境世子到今日的景初皇帝,又何曾傳出過沉迷女色的消息,也許神愛公主也好,文武朝臣也罷,不過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朝會已罷,烏鵲南飛,蕭行逸躊躇許久,還是準(zhǔn)備前往微風(fēng)殿看殷大士。 踩著漏夜的星光,他想,也許這幾日她因為海棠樹苗的到來而心情大好,說不定也總能見她幾分笑顏。 隔著湖畔,見新焙了土的樹苗之下,星火點點,人聲隨著湖風(fēng)飄來。 “雖然清明過了,中元還早,如今新樹發(fā)芽,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殷大士在海棠樹旁,用樹枝圍成一圈,非節(jié)非故的,總想著自己的家人。 “哥,我在夢里總是尋不見你,如果你能聽見,我想告訴你,我馬上要嫁人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還是嫁給了你當(dāng)初選的蕭行逸?!?/br> 說道這里,連殷大士也覺得無奈又可笑,當(dāng)初殷釋天假意將自己許嫁給蕭行逸,如今成真,“當(dāng)初你沒法殺他,反而命喪他之手,如今我也殺不了他,無法替你報仇,你怪我嗎?哥。” “哥,有時候我真的很想你,你聽見了嗎?” 星星之火如此脆弱,風(fēng)一吹就滅,殷大士在黑暗中,沉默許久嘆一口氣才起身回房,就在她走后沒一會兒,蕭行逸走來,用腳踢踢尚未燃盡的灰燼,一張尚未燃燒殆盡的紙片,隨風(fēng)飄落的紙片翩躚至他眼間。 他能認出殷大士的字,只有皇家女子才行的閨閣小楷,依稀分辨出,“…憶自金陵船上,兩意纏綿,未免有情,可惜本為天作之合,緣定叁生,兄妹含恨,能無戀戀?” 又拾起另一張碎片,“…紅顏白發(fā),交貴知心,盼夢中相交,毋任依依…” 已經(jīng)不用再看下去了,他抬頭,見阿儺端著一盆水走來,似乎要澆滅這一地的“罪證”,見蕭行逸不知在此站了多久,二人對視的一剎那,她見蕭行逸如此受傷的眼神,心中了然大半,終是被他看了去。 她半天不動,直至蕭行逸開口,“大士真的能在夢中見到殷釋天嗎?” 阿儺沒有打算瞞著他,“皇姑神脈覺醒后長出重瞳,從此觀得陰陽,自然能看到她想見之人。” “我殺了殷釋天,她應(yīng)該真的很恨我吧,”蕭行逸笑得有些難過,“以至于她這么想念她哥哥,連夢里也能相邀一局。” “也不全然是你的原因,叁年來,他們一直會在夢中相聚?!卑拐\答道。 關(guān)于殷大士的任何事,她與她兩位哥哥的媾和,她心里藏著的隱秘的愛戀,她又有什么不知的? 現(xiàn)在,又多了一位心照不宣的知情人,只不知,他能否接受的了。 蕭行逸頭暈?zāi)垦#e了,錯了,這一切從頭就搞錯了。 他以為公主被惡龍所劫,這么多年委曲求全,生不如死。 他以為,他是屠龍少年,救出公主后,無論花上多長時間,故事的結(jié)局一定是幸福和美滿的生活在一起。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公主至始至終愛的都是惡龍,自己從不是屠龍的少年,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