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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露洗發(fā)水都沒什么味道,唐荼塞給他的家居服很寬松,穿在身上輕盈到?jīng)]有存在感。他將毛巾搭在脖頸上免得發(fā)梢低落的水沾濕衣服,推門出去看了一眼,沙發(fā)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唐荼也沖完了澡,穿著松松垮垮的衣服站在冰箱前,轉(zhuǎn)頭沖他動了動嘴唇。起居室有點大,阮幼青沒聽清,便走近幾步,唐荼打開冷藏區(qū)指指玻璃瓶子,像在問他要不要喝水。飲酒后的確口干,阮幼青點頭,唐荼便緩緩彎下腰從最消毒柜最底層取玻璃杯。 短款的睡衣被彎腰的動作拽了一截上去,露出一小段腰椎。 阮幼青看到那里停著一只彩色的蝴蝶。 -------------------- emmm…… 第17章 殘翅 未等他看真切,唐荼已然直起身來,衣服邊緣垂落下去。一晃而過的色彩就那樣消失了。 唐荼轉(zhuǎn)身將玻璃杯放到流理臺上,阮幼青下意識繞到他身后,想也不想便將米色居家服柔軟的衣擺推了上去,光滑的皮膚隱隱反射家居燈暖調(diào)的光。 他剛剛沒有看錯,腰脊骨上,黑色底紋,果綠,水粉,雪青三色暈染。 雖然不全然寫實,但從色彩搭配還是可以辨認出這是一只玫瑰鳳蝶,五公分大小。刺青師的技術(shù)精湛,線條流暢,振翅姿態(tài)立體,色彩明凈。只是不知為何,蝴蝶一側(cè)的后翅有明顯缺損,像被天敵撕裂,看尺寸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身材不大的螳螂。 可它似乎并沒有死去。它像壁虎斷尾一樣在危險中掙扎著丟棄那一小片殘翅,努力讓自己活下來,即使以后飛翔的時候,不再那么平穩(wěn)。 阮幼青用指尖輕輕描過那片缺損,想象它完好的樣子,蝴蝶像是感受到了鼓舞,輕輕動了起來。 “好美?!彼唤袊@,手指流連中,忽然感受到了明確的顫動。 蝴蝶刺青不會飛走,只是在隨著唐荼后背劇烈的起伏而動。 寧靜的室內(nèi)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唐荼轉(zhuǎn)過身揪住了他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漸漸貼近他的臉,阮幼青看清了他紅透的耳尖,看到他涌上血絲的眼角和微微顫抖的嘴唇。 他的呼吸好燙,眼神也渙散著,睫毛低垂。幾小時之前他還在淡定與人談笑風生,優(yōu)雅自持,此時卻帶著一絲狼狽。 阮幼青笑他:“是不是醉了?” 話音剛落,那股灼熱的呼吸便屏住了,唐荼盯著他目光逐漸聚攏起來,片刻后又與他重新拉開距離,那人的嘆息拘謹著,又輕又長,帶著些倦意:“也許是吧?!?/br> 知道自己醉的話倒也還好:“多補充水分,早點睡吧?!?/br> 唐荼點點頭,拿起玻璃瓶要倒一杯水,卻因為表面凝結(jié)的小水珠太滑脫了手,眼見瓶子要傾倒阮幼青眼疾手快替他接住,又倒了半杯水穩(wěn)穩(wěn)拿在手里:“走吧,放到臥室里去。夜里會渴?!?/br> 唐荼沒說話,任他在身后跟到臥室,兀自倒上床將被子拉過了頭頂。 “阮幼青?!北蛔永锏穆曇魫瀽灥?,他沒帶助聽,只隱約聽到對方喊他的名字,只好湊近一些。 “什么?” 這里的門窗隔音極佳,室內(nèi)一片寂靜,他看著那團被子的起伏越來越弱,唐荼說:“沒什么,晚安?!?/br> “晚安?!比钣浊鄬⒈坎⑴欧诺酱差^柜上靠墻壁的位置,轉(zhuǎn)身退出去替他關(guān)了門。 比起清冷的月光,曙光色調(diào)暖些。 他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昨晚沒能看仔細,他重新欣賞起天井里的枯山水,也看出了那顆矮小的紅楓是真的,應(yīng)該是用了些法子不讓它竄得太高大,得以與小小的空間相稱。冬日里,火紅的葉片像一簇一簇的火苗。 墻壁上掛的畫作是精心挑選的四時風物景致,不同的作者,不同的表現(xiàn)手法,這樣放著居然也不維和,圍著屋子轉(zhuǎn)一圈便是四季輪回。周圍刻意不做繁復(fù)裝飾應(yīng)該是因為唐荼常常更換畫作的緣故,他本人也是藏家。 其實阮幼青有些犯困,他睡慣冰冷的集裝箱,昨晚乍換了環(huán)境有些不習慣,被熱醒了幾次。但生物鐘還是讓他一早便醒過來。好在客廳的藝術(shù)品夠他研究好一會兒,等待的過程絲毫不覺無聊,等他聽到隔壁起居室有響動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多小時不知不覺流逝。 唐荼看起來也沒睡好,面部有輕微浮腫,臥蠶鼓鼓的,眼白處的血絲零星布著沒有消干凈,不知是不是剛起床的緣故,抱著筆記本窩在沙發(fā)上看著屏幕,整個人呆呆怔怔。聽到阮幼青開門的動靜驚得瞪圓了眼睛,反應(yīng)半天才說了句:“差點忘了,你也在?!?/br> 阮幼青問他餓不餓,想吃什么,唐荼搖搖頭說不用,等一下有人來做早餐的。也許是宿醉導(dǎo)致的偏頭疼,他緊接著按住了一側(cè)的太陽xue。 “要不要再睡一下?”阮幼青看他臉色發(fā)白。 “不了,十一點約了諾亞在畫廊碰頭,他之前只在視頻里看過現(xiàn)場?!碧戚彪p手揉著太陽xue:“你沒事么?” 阮幼青沒有喝酒的習慣,昨晚也只禮貌性的喝了一杯紅酒而已,每次舉杯只輕輕喝小半口,甚至微醺都算不上。 “我沒喝多少。” 他躊躇了一下,還是抑制不住好奇,昨晚睡前他一直在回憶那只殘翅的玫瑰鳳蝶:“你腰后的那個刺青,是什么人設(shè)計的?” 唐荼的雙眼沒有離開屏幕,只是打字的手指停頓了幾秒,并不正面回答:“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