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荼不止一次提過自己不跟藝術家談戀愛，所以那個曖昧不明的靠近必然不會是一個吻的前奏，雖然如果那人真的吻上來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他逐句看了一遍合同內(nèi)容，獨家代理，挑不出什么問題，便揮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OK。以后請多指教了，阮幼青老師！”許涵藝刻意打趣，拖長音叫他老師：“老師，以后你可以專心做作品了，有任何問題隨時聯(lián)系我?！彼肓讼胗盅a充：“當然，如果你跟老大有什么特別的約定，就當我不存在吧?！?/br>
    “所以我做好的東西拿給你就可以了？”阮幼青問。

    “對，通知我一聲我可以上門去取。玻璃作品的話，我會帶好保護措施的?！痹S涵藝看了看時間：“接下來兩周是諾亞的畫展，大家都會比較忙，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再聯(lián)絡了。”

    “好?！比钣浊啾鞠氲鹊教戚被貋泶騻€招呼再離開，可聽她這樣一說又不愿打擾大家的工作，于是直接與許涵藝告別。

    午休時間的地鐵難得可以讓人喘口氣。他解開了襯衣的第二顆扣子左右松了松脖頸，已經(jīng)開始期待換回衛(wèi)衣的時刻了。

    回到集裝箱，他換回寬松的衣服，取下一只蝴蝶標本空出個掛鉤，仔細掛好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這才去倉庫整理好自己這些日子吹制的成品。泡影系列已經(jīng)有了三只姿態(tài)各異的小兔子，他將每一組泡泡分別用發(fā)泡塑膠網(wǎng)套包好，搭配給兔子們，裝進三個紙箱。

    他的畢業(yè)作品從學校取回之后一直沒有拆開纏在木柜外側(cè)的塑料包裝紙，就那么扔在集裝箱外的角落里，一放就是一年多。

    按照獨家代理合同來說，這些東西全部應該交由荼白售賣。

    阮幼青避開了諾亞“靜水深流”畫展的首日和周末，特意挑了工作日的下午，沒想到看展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唐荼不在，成墨帶著兩個姑娘忙得腳不沾地，他們向客人不厭其煩地介紹著作品與作者，與有興趣的人交流討論。有許多人當場交付定金，只等畫展結(jié)束便抱回心儀畫作。

    阮幼青不禁自問，以后自己的作品也會這樣受人青睞么？會不會只是白白侵占了倉庫的空間，給荼白的人添麻煩，讓一心看好他的唐荼失望呢？

    他看到劉妍空閑下來與他招手，便走到她休憩的角落問她這幾天怎么樣。

    “忙死了。掛在墻上的基本都有主了。諾亞這次還帶了其他十幾幅放在倉庫，也被搶的七七八八。他小尺寸的畫作現(xiàn)在也只有四五萬而已，對于消費型買家來說太適合出手了，何況他身價眼見著上去了，大家都希望借此機會能收一副他的作品，畢竟說不準以后還買不買得起?！?/br>
    “辛苦了?！比钣浊鄦枺骸疤戚蹦兀俊?/br>
    “陪諾亞吃午餐去了。說是讓諾亞幫他參謀一下三月去倫敦藝博會該帶哪些人的作品。這可是荼白第一場受邀的國外藝博會?！眲㈠ь^問：“你的作品都拿過來了么？”

    阮幼青搖搖頭：“我才剛剛簽約而已。”

    劉妍挑起了眉毛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幼青老師，有機會就要好好抓住啊，這沒什么好謙讓的?！彼屏巳钣浊嘁话眩骸昂噭偵先ィ闳フ宜?，說讓她去取作品！”

    他點點頭便上了電梯，不過不只是因為要去找許涵藝，也是要還掉門卡。他既然已經(jīng)不是荼白的員工，沒理由拿著人家的鑰匙。

    沒想到辦公室里并沒有許涵藝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唐荼。

    他對著電腦屏幕在跟諾亞討論著什么，兩人看向門口的阮幼青，諾亞一拍手掌說他的小兔子也帶過去吧，玻璃雕塑并不常見。唐荼笑著說當然，他原本就這樣打算。

    “怎么這時候過來，來看諾亞的畫展么？”唐荼站起身。

    阮幼青說是，走上前掏出門禁卡放到唐荼面前的桌，口中贊嘆：“看完了，很棒。”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純白色的小卡，并沒有收回去，而是轉(zhuǎn)身新取了一只玻璃杯想替阮幼青倒一杯水。不知是不是這瓶冷萃茶離開冰箱太久，表面冷凝的水珠已經(jīng)化成一片，唐荼險些又沒拿穩(wěn)，在手中一滑落回了桌面。

    “我來吧?！比钣浊嗵晳T與各種狀態(tài)下的玻璃打交道，他輕輕捏住過于圓潤的平身，隱隱覺得這種設計不太合理。唐荼之所以選擇這款應該是因為瓶口夠大，方便加檸檬片和茶袋之類的東西，不會卡住，而開口處又可以完全密封，防止串味。

    “今天下班有空么，去取一下你的作品。”唐荼問他。

    “許涵藝的車子有點小，可能裝不下?！比钣浊嘤浀门㈤_的是輛雙門的mini cooper，狹小的后備箱根本塞不下那幾只包裝好的兔子，他住的那么遠又不忍心讓小姑娘來來回回跑：“明后天我送過來就好。玻璃廠有送貨的車子?！?/br>
    對方點頭答應，拿起剛剛?cè)钣浊喾旁谧郎系拈T禁卡又遞回給他：“那這個你先拿著吧。”

    回到威尼斯的時候天還亮著，他鉆進了玻璃窯用一晚的功夫吹了兩只錘目紋玻璃瓶。

    趁玻璃還在膠體形態(tài)下，吹出流線型瓶身，中部略窄，讓瓶子擁有了方便拿捏的小蠻腰，而后趁成型的玻璃瓶還處于尚未冷卻的狀態(tài)，用金屬器輕輕捶打表面，為了保證紋路均勻細密，他必須保持恰達好處的力道和速度。

    待玻璃瓶完全冷卻，他為橢圓瓶口搭配了富有彈性的軟木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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