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痛的腦子恍惚的時間更短了，數(shù)秒之內(nèi)，他便想起了剛才他與盧卡相遇過。

    “時間……”黎鴉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腕，想起來把手表給了顏格。

    就在這時，遠處人聲喧囂，數(shù)輛跑車帶著巨大的煙塵瘋了一樣朝這邊開過來。

    “殺死它！換自由?。?！”

    嗯？

    黎鴉一開始還覺得那些人是沖自己來的，但很快在他們靠近時，發(fā)現(xiàn)這些人眼睛里是沒有神智的，甚至從面相上海看出了一絲絲正氣凜然的意味。

    他伸出手虛空朝著一輛跑車抓了一下。

    一瞬間，一股無形的聲波擊中了跑車內(nèi)部的發(fā)動機，輪子一個打滑，車上發(fā)瘋的人就撞上了路邊的路燈。

    “表借我一下。”黎鴉毫不客氣地走過去捋下了他手上的金表，握在手里的一瞬間，金表上的指針就停了，緊接著就指向了11點30的位置。

    “又被他倒轉(zhuǎn)了五分鐘。”黎鴉敲了敲自己的頭側(cè)，或許是受逆轉(zhuǎn)了時間的后遺癥影響，他感到自己的思維時不時地出現(xiàn)了斷片的情況。

    這時，駕車的人悠悠轉(zhuǎn)醒，也看到了搶表的黎鴉，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受害人并沒有生氣，一下子跳起來，就朝競技場的方向跑去，邊跑還邊大喊著。

    “為自由斗爭！我要保護所有人，成為英雄！”

    黎鴉：“……”

    “英雄”這個字眼一出，黎鴉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一群喪尸。

    “里昂，是你吧?！崩桫f回過頭，看向路燈側(cè)后方穿著正裝的身影。

    里昂微笑著朝他頷首：“不如說，是幫助惡人們找到人性的光輝點。”

    死光光也是光，只是給惡人們洗腦，讓他們更好地送死而已。

    人群還在不斷地朝盧卡離開的方向瘋狂涌去，看規(guī)模沒有五百也有一千，在街道的盡頭，黎鴉聽到了烏鴉振翅的聲音。

    緊接著，慘叫聲從遠處的夜空中響起，許多人影被密密麻麻的烏鴉從地上叼起帶到空中扯成了一片血雨。

    ……他們或許根本就沒能見到活偶之王，便死在了路上。

    “視死如歸，至高的美德?！崩锇核坪鹾苄牢康乜粗@些人涌向墳場，隨后他的視線在捏著眉心似乎有些頭痛的黎鴉身上頓了頓，“你今天看起來比往日順眼了許多，當然，那位役者朋友在我心中還是排在前——”

    里昂摘下被平削了一半下去的帽子，身邊的路燈也同樣遭了殃，砸在地上爆出了一串火花。

    “……”

    黎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動作完全出于本能，甚至快過了理性。

    他微微泛紅的眼睛看向里昂，瞳仁深處逐漸失去了人的意識。

    “你不可覬覦我的‘唯一’，盧卡也一樣……我們得去殺了他，碾碎他，埋葬他?！?/br>
    他并沒有張開嘴，但這句話卻直接傳遞在了耳蝸里。

    里昂沉默了一下，說道：“……恕我直言，你看起來，作為人類的時間不多了?！?/br>
    順著里昂的視線，神情略顯木訥的黎鴉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并沒有動，但是他的影子卻在緩慢地拉著小提琴，形象逐漸清晰，隱約已經(jīng)有了樂曲的聲音。

    “伶王在刻意影響你，我看到你的骨頭變成橫笛，血液拉成絲弦，你在世人眼中的一切都在淡化，只剩下演奏家與愛人這樣純粹的東西?！?/br>
    里昂看著他的影子，繼續(xù)道：

    “如果你愛所有人，你能成為英雄。”

    “如果你只愛一個人，那你就會成為活偶?！?/br>
    “我不希望是后者，不死不休的愛情只會導向沒品的悲劇?！?/br>
    里昂說到這里，忽然安靜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聆聽——因為演奏家已經(jīng)他將小提琴架在肩上，指尖搭在琴弦上的一刻，他的動作與腳下的影子重合了。

    “當我對著月光演奏，繁星是我的聽眾。

    當我對著海潮演奏，流沙是我的聽眾。

    當我對著愛人演奏，萬物是我的聽眾……”

    整個城市的人都在這一瞬間停住了一下，城中某個街區(qū)的角落里，廢墟里的巨蛇停下了咀嚼，揚起如同摩天大廈般的頭顱，看向了演奏聲來源的方向。

    ……

    慈陵競技場外的街道下起了雨。

    “蛇、蛇……那條大蛇在遠處吞噬一切，我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br>
    最后的、位于競技場外的據(jù)點里，戴承澤帶著顧鯉鯉和幸存的M82隊員終于匯合，但此時這個臨時的指揮中心正在為最后的戰(zhàn)役忙得不可開交，并沒有人細聽那條大蛇的情報。

    和伶王的戰(zhàn)斗比起來，那條蛇再可怕，在他們眼里也就只是一條大一些的變異活偶罷了。

    顧鯉鯉幾次想要問顏格的情況，卻不知如何向繁忙的人群開口，只得自己去找還在這個據(jù)點幫忙指揮的易子昂。

    “……能吞噬一切的蛇？”易子昂看上去十分疲憊，“鯉鯉，我們現(xiàn)在沒有精力去對付別的活偶，你哥已經(jīng)在這場戰(zhàn)斗中賭上了一切，我們必須要盡一切力量幫他。”

    顧鯉鯉沉默下來，連她也看得出，窗外的遠處，是一片活地獄一樣的畫面。

    身后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唐淵從樓下爬上來，手上還拿著一支冒煙的槍。

    “那個怪物怎么可以不遵守物理定律??？！好幾十次我們明明感覺到打中了的，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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