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五章 水漫大堤
剛才郭教授查看小虎子口腔內(nèi)情況的時候,曾毅站在旁邊也瞧了個大概,當(dāng)下也不做畫蛇添足的工夫,上前俯身看著小虎子,笑著喊了兩聲:“小虎子,小虎子!” 躺在沙發(fā)上的小孩卻似乎不知道曾毅是在喊他,眼睛斜到一旁,掙扎著要坐起來。 曾毅又打開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瓶飲料,在小虎子眼前晃了晃,道:“小虎子,喝不喝?” 小孩依舊沒有搭理曾毅,而是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拽了兩下沙發(fā)墊,隨即想從上面滑下來,曾毅托著他,讓他從沙發(fā)上順利下來,只見他站穩(wěn)身子之后,就搖搖晃晃在廳里走動了起來,走到哪里,就伸手摸一摸自己能觸摸到的東西。 屋子幾人就都有些搞不懂曾毅的舉動,這哪里是在診病,這分明就是在逗小孩玩呢。 曾毅觀察了一會小虎子的行動,發(fā)現(xiàn)小孩并沒有什么明確的目標,似乎是純粹為了走動而走動,而且也不像別的小孩那樣,喜歡去黏大人。 后,曾毅側(cè)臉看著姜晚周,道:“姜部長,是不是自從小虎子口水變多之后,就出現(xiàn)了注意力不集中的情況?尤其是不怎么喜歡和大人互動,而且沉默寡言,就連學(xué)說話也變得遲緩了?!?/br> 姜晚周皺眉索著,他平時每天都要面對小孩,很難感覺到小孩前后能有多大的變化,所以一時不太好回答曾毅的問題。 “就是這樣的!”苑廣芬此時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手里捧著個果盤,急切說道:“你這么一提,我突然想起來了,在沒有這個流口水的毛病之前,虎子非常喜歡和大人互動,你要是問他手在哪、眼睛在哪,他一指一個準,雖然咬字不清,但也特別喜歡說話。可自從有了流口水的毛病之后,你不管問他什么,他都不愿意理會你,偶爾心情好了,才會和你互動一次?!?/br> 姜晚周“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什么,急急說道:“對,對對對,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經(jīng)學(xué)會喊爺爺了,每天我下班回家進門,小家伙總是叫得很親熱,可自從添了流口水的毛病后,他見我就不愿意喊了?!?/br> 曾毅微微頷首,心里對小虎子的毛病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判斷,又接著問道:“平時是不是常常會發(fā)呆?不管什么玩具到手里,他都玩不了幾分鐘?” 苑廣芬重重地點頭,道:“對,對,我給他買了一屋子的玩具,他卻沒有一件感興趣的,就喜歡在家里到處走,東摸西摸的,沒有一點定性。” “最近半年應(yīng)該還瘦了吧,吃東西也不怎么香了?!痹阌值馈?/br> 苑廣芬一聽曾毅問這個,眼淚都快下來了,道:“可不就是這樣嗎!大半年了,虎子的體重非但沒有增加一點點,反而還輕了一些,跟他一般的的孩子,現(xiàn)在都比他要重上十斤左右。你再看他的胳膊和腿,都瘦成什么樣子了!” 姜晚周大感意外,這些情況自己可沒有講啊,這小伙子看起來年輕,診病的手段也似乎不怎么靠譜,誰知就這么逗弄了兩下孩子,就把一切說得跟親眼見過一樣。了不得,實在了不得,難怪徐老會推薦他過來,這小伙子手底下有真功夫啊! 一旁的徐明俠也是暗自驚愕不已,雖然早就知道曾毅醫(yī)術(shù)高明,但親眼所見,還是感覺很震駭,那位郭教授還拿著手電筒檢查了一番,而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到曾毅是如何診病的,難道中醫(yī)不是都要把把脈的嗎? 曾毅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診斷,不過還是最后確認道:“平時都給他吃些什么食物?” 苑廣芬道:“就是純奶!每天都是讓人專門從農(nóng)場送過來的,絕對新鮮營養(yǎng),沒有污染。” “別的食物呢?”曾毅追問。 苑廣芬道:“現(xiàn)在還沒有讓他開始吃五谷雜糧輔食,就是純奶!” 曾毅“嗯”了一聲,心里已經(jīng)有了最終的結(jié)論,但也不忙說出來,而是對郭教授道:“郭老,我診完了,您看還需要再了解什么嗎?” 郭教授“咳”了一聲,心里自感不如,他剛才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小孩子流口水的原因所在,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讓小孩去做個更加全面的檢查,誰知道曾毅句句都能說中小孩子的病癥表現(xiàn),這分明是已經(jīng)知道病因所在了,說不定以前還見過類似的病例。 多年前,郭教授就已經(jīng)見識過曾毅治病的手段,今天見到曾毅,本還有要互相切磋一下的想法,沒料到只是診病這個環(huán)節(jié),就已經(jīng)立判高下了。 想了想,郭教授實實在在地說道:“濕疹的毛病,我倒是有個簡效的法子,可以先把濕疹的情況控制一下,緩解緩解小虎子的痛苦?!?/br> 姜晚周就道:“能先治好濕疹是再好不過了,現(xiàn)在孩子的皮膚成了那個樣子,我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想都知道孩子遭了多大的罪??!” “就是大人,皮膚成了這個樣子,滋味也不好受!”苑廣芬補了一句,看著孩子直嘆氣,心疼不已。 郭教授點點頭,道:“我的這個辦法無需用藥,只要把蛋黃油給他抹上,一天三次,兩三天就能見好?!?/br> 曾毅眼睛一亮,沒想到郭教授會說出這么個辦法來,其實蛋黃油也是曾毅心里的首選藥物,之前酒鬼醫(yī)生出了醫(yī)療事故,導(dǎo)致夏長寧夏老的皮膚被放射性灼傷,曾毅也用這味藥救過急,這可以說是一味治療皮膚病的良藥了。 只是郭教授作為一名西醫(yī),今天能提出這個療法,多少讓曾毅有些意外,心道難怪郭教授能從南江省被調(diào)到軍總醫(yī)院來工作,這應(yīng)該是一位非常注重實效的良醫(yī)! “我這里正好帶了一些,就給小虎子用吧!”說著,郭教授打開自己的小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很小的注射液玻璃瓶,里面裝了半瓶黃褐色的油狀物,道:“用棉簽蘸著抹到患處,瓶子里的這些量應(yīng)該是夠用了。” 姜晚周接過藥瓶,道:“郭老,太感謝你了,有你這一句話,我的心終于是放回肚子里了?!?/br> 說著,姜晚周把藥瓶遞給苑廣芬,示意她趕緊去給孩子抹上試試。 苑廣芬猶豫了一下,這才把瓶子接過去,只是用指尖輕輕夾著,彷佛瓶子上還有別的東西似的,她并沒有著急去給虎子用藥,而是把目光投向曾毅,她還想聽聽曾毅的意見,剛才曾毅的幾個問題可是問到她心里去了。 曾毅就道:“郭老的這個辦法好極了,據(jù)我所知,蛋黃油治療小兒濕疹,療效非常好,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 苑廣芬的表情這才釋然,雖然看著那黃褐色油狀物有些不怎么衛(wèi)生,但還是決定給孩子抹上試試。 郭教授此時微微頷首,道:“曾大夫,對于口水不止的情況,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郭老自知技不如人,說完治療濕疹的辦法,就趕緊把診斷權(quán)交還給曾毅了,他也聽聽曾毅的病因結(jié)論。 曾毅自然是明白郭老的想法,當(dāng)下也不套謙讓,道:“那我就說兩句自己的看法,如果有什么冒失的地方,請郭老多指正?!?/br> 郭教授急忙一擺手,道:“只是相互探討,互相學(xué)習(xí)罷了。” 曾毅順了一下,道:“根據(jù)小虎子的這些情況,我認為他應(yīng)該是脾虛?!?/br> “脾虛?”郭教授稍稍錯愕了,他對中醫(yī)只是有所了解,但談不上精通,所以一時無法把脾虛和小孩的病聯(lián)系道一起,當(dāng)下說道:“怎么解釋呢?” “脾主運化,主全身之肌rou,脾氣虛弱,運化無力,就無法為身體提供必須的能量,久而久之,必然是肌rou消減,身體羸弱;脾又主,脾氣不振,則神智不安、納呆多慮,這些都跟小虎子的情況完全一樣?!痹阏f到。 郭教授索良久,不禁微微頷首,在自己眼里,脾虛不過是中醫(yī)名詞罷了,很空洞,但讓曾毅這么一解釋,竟然看到了如此多的東西,而且真的和小虎子的情況完全吻合,身體消瘦、注意力不集中、納呆少言,這都可以歸結(jié)為兩個字——脾虛。 姜晚周半懂非懂,看郭教授半天不講話,就主動問道:“那流口水呢,也跟脾虛有關(guān)嗎?” 曾毅點了點頭,道:“中醫(yī)里腎有固攝的作用,但脾也有統(tǒng)攝的作用,口水不止,就是統(tǒng)攝無力的結(jié)果。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脾屬于土,脾虛自然土弱,土弱不能制水,后來就是水漫大堤了?!?/br> “?。 ?/br> 郭教授發(fā)出一聲低呼,隨即猛地一拍大腿,道:“水漫大堤!妙啊,這個說法實在是太妙了!我明白了,這回徹底明白了!” 別說是郭教授,就是旁邊的徐明俠和姜晚周,也都聽明白了,如此形象的說法,他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就是沒吃過豬rou,那也見過豬跑的。 當(dāng)下姜晚周就問道:“既然知道病因,那肯定有辦法治吧!” 曾毅點點頭,道:“這只是個小毛病,本身并不難治,現(xiàn)在有兩種方案可以選擇,一是用藥,二是食療,不知道姜部長傾向哪一種?” 姜晚周稍微一滯,他聽曾毅的話里似乎還有話,什么叫做本身并不難治,難道除了脾虛之外,還有別的毛病嗎,當(dāng)下就順著曾毅的話講道:“曾大夫你覺得哪種方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