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宿敵 第89節(jié)
沈韶便往東宮遞了拜帖,帶徐洛音一同前去。 晉王與文若晴成親之后,他與太子的聯(lián)系依然頻繁,彼此都不想失去至交好友,是以并沒有什么隔閡。 不過這段時日以來,他們總會默契地避開某些東西,是以相安無事。 但是沈韶知道不能再拖,越拖越會出事,他前來也是為了當面與太子說清楚這件事。 踏入東宮,讀書聲朗朗,是太子在與一雙兒女背《千字文》。 怕徐洛音不知道孩子的名字,沈韶輕聲道:“太子的兒子叫李思澈,如今五歲,女兒叫李思沅,如今三歲。” 徐洛音想起除夕宮宴那日,掩唇笑道:“我見過沅沅,是個可愛又迷糊的小姑娘,差點將我認成容jiejie呢?!?/br> 沈韶聽了也笑起來,道:“她也錯認過我,喊過我爹爹。” 恰好林容曦聽了宮侍的回稟出來迎他們,抬頭便見他們相視一笑,不由得好奇道:“你們笑什么呢?” “容jiejie,”徐洛音上前牽住她的手,掩飾道,“沒什么沒什么,方才他給我講了件趣事。” 林容曦聞言便篤定道:“說的是沅沅將你們當成爹爹娘親的事吧?” 徐洛音輕咳一聲,默認了。 “唉,沅沅這孩子可真傻,”林容曦搖頭失笑,“不過我相信傻人有傻福?!?/br> “這是自然,”徐洛音笑盈盈道,“說不定沅沅是大智若愚呢,以后造化更好。” “先不說沅沅了,”林容曦打量了一眼她和沈韶的穿著,悄聲道,“你怎么沒穿我送你的那件衣裳?” 徐洛音紅了紅臉:“我不好意思穿?!?/br> 對她來說太高調(diào)了,沈韶甚至還不知道那兩件衣裳的存在呢。 “好吧,下次見面一定要穿上?!?/br> 林容曦牽著她的手來到花廳,讀書聲立刻停了,兩個小團子飛撲過來,一人抱著一條腿喊娘親。 “過來認人,這是你們音姨,是韶叔叔的夫人?!?/br> “韶叔叔居然成親了?”李思澈的小臉上有幾分難以置信,“我還以為他要出家做和……” 林容曦連忙捂住他的嘴,干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br> 徐洛音噗嗤一笑,看向沈韶,笑盈盈地問:“聽說你要出家做和尚?” 正與李長毓寒暄的沈韶聞言,不緊不慢地回答:“剛還俗不久?!?/br> 雖然知曉他們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但是徐洛音還是羞得嗔他一眼。 “好了好了,你們倆出去玩吧,”林容曦趕他們走,“一會兒再叫你們?!?/br> 李思澈歡快地應了一聲,帶著李思沅跑了出去。 徐洛音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禁想,這兩個孩子的性子都很像林容曦,一點都不像宮里長大的孩子。 四人閑聊片刻,兩個女人聊起了胭脂水粉,見他們說起朝堂,林容曦索性道:“阿音,我?guī)闳e處看看吧,不和這兩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在一塊了。” 徐洛音笑著應好,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無奈一笑。 等她們倆出去,沈韶便開門見山道:“我來是為了找一本書。” 他將前幾日得到的密語一事告訴李長毓。 事關靖南侯府,李長毓也上了心,立刻道:“書籍數(shù)量眾多,你和孤一同去查找一番吧。” 兩人便進了看守嚴密的書房。 此處輕易不能進人,兩人說話便隨意了幾分,李長毓沉聲問:“和光,你有幾分把握?” 沈韶邊翻找書籍邊淡聲問:“不知殿下說的是哪件事?” 李長毓靜了片刻,嘆道:“算了,孤不問了?!?/br> 保持現(xiàn)在的默契也很好,至少不必面對那些腥風血雨,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與兄弟反目成仇,不想再失去沈韶這個知心好友。 沒想到沈韶卻自顧自地答道:“若殿下說的是扳倒晉王一事,七成?!?/br> “可你與文家……” “我與文家的關系再好,也不會選擇晉王,”沈韶直言道,“殿下,我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我知道自己的選擇。” 晉王若是坐上皇位,依照他暴虐的性子,天下必定大亂。 沈韶想要輔佐的是賢明的君主,他不忍見生靈涂炭。 李長毓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終于道:“好,好,孤沒有看錯人!” 這是自李長軒和文若晴成親后,他們第一次如此開誠布公地談話,沒有避開那些敏感的字眼。 彼此都放下一樁心事,當年的書籍也很快便找到了,沈韶沒帶走,只記下了書名。 因著是在宮中,怕皇帝疑心,兩人并沒有在書房久留,很快便出來了。 不到一刻鐘,沈韶和徐洛音便坐上馬車回了沈府。 “夫君,”她攥緊他的手,“我有點緊張?!?/br> 她怕密語內(nèi)容與靖南侯府無關,怕結(jié)果不盡人意,更怕一腔心血付諸東流,一切又回到原點。 沈韶抱住她,親了親她的發(fā)間,溫聲道:“沒事,有我在?!?/br> 不管是什么結(jié)果,他們一起面對。 作者有話說: 畢業(yè)之后都快忘了這兩天高考,看熱搜才想起來,但是已經(jīng)遲了qaq那就祝高三的各位小可愛們暑假玩得開心叭~ 第64章 、引誘 回到韶光院之后, 兩人便進了書房。 徐洛音不敢去看,便隨意找了本書,可心思卻不在書上, 目光頻頻望向沈韶。 他找出那本書,他對照著數(shù)字翻開對應的頁數(shù),他提筆寫下第一個字, 他繼續(xù)翻書…… 徐洛音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不想再忍受折磨,正要移開視線,卻見他翻書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 目光凝在書上, 神色有些復雜。 她不敢出聲打擾, 便放下書, 輕手輕腳地來到他面前,見他的手指向“文”字, 心中一空。差點忘了,張全不僅曾在祖父麾下任職,還曾在文家做過護院。 難道這是有關文家的事情? 她抬眸去看沈韶,他安撫地看她一眼, 溫聲道:“阿音, 幫我念數(shù)字吧,我來查。” 徐洛音輕輕頷首, 她念出數(shù)字, 翻書聲便響起,然后他提筆寫下, 兩人都沒有多話, 配合默契。 她還是沒敢去看他到底寫了什么, 只知道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寫字時力透紙背,像是在壓抑著什么,又怕嚇到她,硬生生忍著。 “夫君,”她沒再念下去,輕聲道,“要不然我來查吧?” “不必,”他克制道,“馬上便寫完了?!?/br> 徐洛音抿了抿唇,繼續(xù)念下去。 終于念完了最后一個數(shù)字,她鼓起勇氣上前,視線落在宣紙上,剛看了兩眼便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驚呼一聲。 這張紙上寫的居然是張全不小心聽到文家與吳家勾結(jié),怕惹禍上身,所以辭了護院一職的事情,完全不是他們當初所想的身處亂世所以從軍的簡單原因! 文家與吳家勾結(jié)…… 沈韶閉了閉眼睛,想起很多事情。 文若晴嫁給晉王,是為日后聯(lián)絡方便;文氏急著讓他納文若涓為妾,是為探聽消息;當初他拜托文敏學去查靖南侯府一事卻什么都查不到,是因為文敏學也是幫兇…… 一切都串聯(lián)了起來,可笑他居然到此時此刻才知曉,他自詡聰敏過人,哪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老狐貍,在這些陰險手段上比他聰明千萬倍。 他一直尋找的兇手之一,竟是他手握佛珠的繼母。 沈韶望著那半頁紙,忽的笑了起來,她握的哪里是佛珠,分明是人命。 好半晌,徐洛音顫聲道:“怎么會這樣……” 她難以置信,可細想之下,竟覺得有些合乎情理。 她的腦海中倏然浮現(xiàn)起一次毫不起眼的對話,文氏關心地問靖南侯府一事可有進展,她說沒有,文氏嘆了一口氣,當時她以為是遺憾或是憂慮,現(xiàn)在想想,明明是松了口氣的模樣! 文氏還淺啜了口茶,誰知道茶盞下掩蓋的竟是得意的笑容? 她驚愕地后退半步,文氏平日里的慈悲良善全是偽裝?兇手近在眼前?她喚了兇手四個月的母親? 沈韶擁住她,沉聲道:“阿音,只憑這一個物證是不夠的,還有待查證,我們都要沉住氣?!?/br> 徐洛音的淚水馬上涌了出來,伏在他肩頭啜泣,哽咽著喊了聲夫君。 讓她如何甘心繼續(xù)喊文氏為母親!她恨不得將文氏千刀萬剮! “我明白,你的痛苦我都明白,”他閉了閉眼,艱難道,“我們不能打草驚蛇,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他何嘗不想立刻將物證呈上,可僅憑一個護院的話,遠遠不夠一舉扳倒吳文兩家,他們可以說這是污蔑,然后趁機銷毀所有罪證。 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不能前功盡棄。 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臉上卻是沉靜的,他溫聲安慰著懷中的姑娘,繼續(xù)道:“阿音,這段時日你稱病不出,便不必見文氏了,剩下的由我來做就好?!?/br> 他已經(jīng)揪出了兇手,以后要做的便是盡可能地找到人證物證,徐洛音見不見文氏其實并不重要。 誰知她卻搖搖頭,堅定道:“不行,我一定要親手將她關進大牢,嘗一嘗我的爹爹娘親曾受過的苦!” 她仰臉看他,問:“夫君,我能做些什么?” 她眸中還閃著淚光,沈韶吻了吻她的眼睛,道:“不著急,咱們先好好睡一覺,此事要從長計議?!?/br> 吳文兩家織了這么大一張網(wǎng),想要破解,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番,拾起笑容出了書房。 沒想到剛走出屋門便瞧見探頭探腦的沈麟,望著那張與文氏有五分像的面容,徐洛音的笑容頓時一滯。 沈韶捏了捏她的手心,看向沈麟,問:“怎么忽然到這兒來了?” 他的語氣一向不好,沈麟見怪不怪,笑瞇瞇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和嫂嫂玩的?!?/br> 說著他便要像往常一樣撲過去抱住徐洛音,她下意識去躲,沈麟撲了個空,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