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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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欲界仙都才是真正的銷金窟,街道兩旁的伎館都開門做生意了,所有伎館的一樓都用柵欄圍著,做成一個個籠子的形狀,而籠子里則盤坐著各色燕瘦環(huán)肥的艷裝美人兒。她們從籠子里伸出一只只白生生的手臂,意興闌珊的朝著街道賣笑,期盼換來恩客的垂憐。 木籠子里關著的是最低等的風塵女,銀籠子里的容貌才藝都會更出色些,而關在金籠子里的,則是全長安煙花柳巷中最美麗動人的姑娘。她們溫柔體貼,才貌雙全,有大把大把的男人為他們揮金如土,為他們瘋狂。 在那一群美人中,李心玉甚至看見了幾個清秀干凈的少年郎。 “小郎君,進來陪奴家喝杯酒可好?” “小郎君,來我這兒聽小曲兒呀!” 耳畔嬌笑不斷,李心玉回首,俏皮的兔子面具下,一雙玲瓏眼璀璨異常。她調笑道:“小裴漠,她們在叫你呢?” 裴漠持劍而立,挺拔如松,也笑道:“公主,她們是在叫你?!?/br> 正說著,一片霞粉色的花瓣飄然墜地,來不及驚嘆,花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天空中竟然下起了花瓣雨。星空閃爍,燈火如晝,淡粉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屋頂、地面,落在李心玉的發(fā)頂、身上,也落進了裴漠的心里。 “奇怪,隆冬時節(jié),哪來的這些花瓣?”李心玉抬掌接了一片花,放在鼻端嗅了嗅,隨即打了個噴嚏。 她抬頭一看,只見金碧輝煌的朝鳳樓回廊上,站了數位素衣美人,美人們將花籃中的花瓣一一灑下,紛紛揚揚的花雨中,她們高聲笑道:“各位看官,拂煙娘子見客啦!”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爆發(fā)出一陣sao動。 “柳拂煙!是長安第一美人拂煙娘子!” “快看,真的是柳拂煙!” 李心玉一頭霧水。沉默了片刻,她望著裴漠,大言不慚道:“這個柳拂煙是誰?長安第一美人不是我嗎?” 裴漠沒有回答她,只是抬頭,安靜地望著樓上的長廊處。 李心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時呼吸一窒。 那一刻,她確然是看見了此生最美的情景:紅妝美人,美麗無雙,宛如月中仙子謫落塵世。 第17章 美人 那的確是個很美的女人,云鬢金釵,花容月貌,一襲血色的紅羅裙上點綴著長安最華麗的團花。橙紅的燈火下,她如雪的肌膚被鍍上一層溫潤的光,好似這世間最珍貴的羊脂暖玉精雕細琢而成…… 樓下街道上擠滿了前來一睹芳容的男子,他們爭相晃動著手中的禮盒、釵飾和最昂貴的綾羅綢緞,大聲高呼著柳拂煙的名字。若是那紅妝美人的目光在他身上駐足片刻,那男人便好像得到了莫大的恩賜似的,高興得幾乎要發(fā)狂。 李心玉被人潮擠得東倒西歪,但仍伸長了脖子去看那樓上的美人兒,饒是她這種見慣了美色的紈绔帝姬,也不禁要為柳拂煙的容貌折服。 “小心?!鄙砗髠鱽硪粋€溫暖的聲音。裴漠伸出手臂,將她護在自己身后,壓低聲音道,“若是走丟了,可沒人負責將公主撿回來?!?/br> 李心玉這才想起裴漠身上還有傷,被人群擠來擠去,約莫傷勢又要加劇了。她張了張唇,剛要開口說話,聲音卻被樓上姑娘的吆喝截斷:“諸位郎君,拂煙娘子要拋手絹啦!今夜若是有幸能拾到手絹者,便可與長安第一美人把酒今宵。!” 聞言,李心玉眼睛一亮。 裴漠卻是收回視線,對李心玉道:“此處人多眼雜,還是離遠些吧。” 李心玉笑吟吟地看著他:“正是精彩的時候呢,不多看一眼再走?” 裴漠疑惑。 李心玉又道:“我見你眼也不眨地盯著她,還以為你喜歡她那樣的女子呢?!?/br> 聞言,裴漠略微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他別過頭去,悶聲道:“沒有的事,你想多了?!?/br> 正說著,人群中一陣歡呼,李心玉抬首一看,那柳拂煙倚在雕欄上,已將手中的紅綃帕子輕輕一丟。 夜風襲來,那張嫣紅的手帕在空中飄飄蕩蕩,眾人的視線也隨之漂移。 那一刻,四周靜得可聞落針,每一個人都屏息以待。萬眾矚目中,帕子如一只輕巧的紅蝶,從樓上飄然墜下,準確無比地落在了……裴漠的頭上。 四周靜了一瞬,隨即如沸水入了油鍋,滋啦一聲引爆全場。 “看,是個少年!” “拂煙娘子怎么選了個小孩兒??!” “不管了,把手絹搶回來!” 完了完了,這下成了眾矢之的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李心玉一把拉住怔愣的裴漠,不顧一切地擠開擁擠的人潮,朝著僻靜的小巷跑去。 跑著跑著,回過神來的裴漠反客為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反拉著她往前跑去。李心玉是錦繡堆里養(yǎng)大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能跟得上裴漠的長腿? 不到片刻她就氣喘吁吁道:“慢、慢些!要死啦要死啦,我快喘不過氣兒來了!” 裴漠聞言停了腳步。欲界仙都濃烈璀璨的燈火下,他回過頭望著她,一只手里還攥著柳拂煙的帕子,神情在燈火的浸潤下顯得那么溫柔。 “你看著我作甚?”李心玉叉著腰喘氣,又往后看了一眼,驚道:“跑,快跑!他們追上來了!” 裴漠松開攥著她的手,眼里帶著笑意,極低極低地說了句:“冒犯了,公主。” “什么……?。 ?/br> 李心玉話還未說話,便見身子騰空而起——她,堂堂帝姬!竟然被裴漠輕輕松松地打橫抱在懷里! “喂,小裴漠!你要干什么?” 李心玉有些窘迫。想她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是二十好幾的人,早已過了懵懂青澀的少女時期,如今卻被十七歲的少年郎打橫抱在懷里,怎么想怎么別扭。 “別亂動。”裴漠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胸腔中的心跳蓬勃且有力。他說:“公主跑得太慢了,我抱著你跑更快些。” 話音未落,他足尖一點,如一只敏捷的黑隼,抱著李心玉躍上墻頭,踩著灑滿殘月清輝的瓦礫,躲進了巷子轉角的陰影里。 今夜的長安真美啊,天上漫天星斗,人間萬家燈火,天上人間遙相輝映,美得驚心動魄。 李心玉躺在裴漠懷里,望著他精致而略顯青澀的下巴,思緒紛雜。 若沒記錯,他們裴家,大多都是俊男俏女…… 這條巷子離朝鳳樓已經很遠了,裴漠彎腰,小心地將李心玉放下來,又伸手扶穩(wěn)了她的身子。 離開裴漠懷中的那一刻,李心玉竟然有些貪戀和不舍。前世今生,她已經太久沒有嘗過與他親昵相處的滋味了。 她掀開兔子面具的一角,紅唇輕翹,說:“小裴漠,你的心跳得好快?!?/br> 聞言,裴漠有些不自在地抬手,將臉上的狐貍面具壓低了些許,垂下眼蓋住眸中的波瀾。 因在斗獸場受了內傷,方才又劇烈奔跑過,他的唇瓣有些發(fā)白,平添幾分脆弱之美。 見他不語,李心玉伸手抽出他掌心的紅綃軟帕,笑著問:“還去朝鳳樓么?與長安第一美人春風一度,可是千金難買的好事,你看,郎情妾意,連上天都在幫你。” “不去。”裴漠皺了皺眉,很快又松開。他說,“柳拂煙這條帕子本該是給你的,風吹偏了,才落在了我身上?!?/br> “我看未必,也許柳拂煙想見的就是你呢?”李心玉直視裴漠的眼睛,像是要深深望進他心里似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道,“只是拂煙娘子的年紀大了些,與你不像是情人,倒像是……姐弟?!?/br> 裴漠眼中閃過一抹暗色,看著她道:“公主此話何解?” “沒什么?!崩钚挠窬従徧?,在半空中頓了頓,終是不受控制地撫上他略顯蒼白的唇瓣。 裴漠渾身肌rou一僵,那是來自身體本能的警戒。然而當李心玉的手撫上他的唇時,他所有的戒備又全都分崩離析。 她的指尖柔嫩且溫暖,帶著令人懷念的氣息。奇怪,除了最開始被下藥的那一次,這該是李心玉第一次如此親昵地碰他,他卻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似前世就該如此。 裴漠心跳如鼓,眸中仿佛有一片濃烈的夜色暈染開來。他受了蠱惑般握住她細軟的手,低頭朝她湊近了些許,淡色的唇微張,似乎下一刻就會吻上她俏皮的兔子面具。 然而在他靠近的那一瞬,李心玉卻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動聲色地退開了些許,頗為不自在地說:“你受傷了。若是不想見柳拂煙,就隨我回宮罷。” 她在顧忌。是顧忌自己裴家后人的身份嗎?還是她察覺到了什么? 那一刻,裴漠心中涌起了諸多復雜的情愫,然而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咽回腹中,最后變成輕飄飄的一個字:“好?!?/br> 出了欲界仙都的門,所有的浮華喧鬧被沖淡了不少,李瑨的馬車已經在街道旁候著了。 “心兒,你跑去哪兒了?”李瑨焦急地從車內探出一顆腦袋,見她和裴漠并肩走在一起,他眼中的陰郁更甚,冷聲道,“你若再晚回來一刻,我非殺了你那不稱職的女侍衛(wèi)不可?!?/br> 白靈垂首跪在街邊,一聲不吭。 “和白靈沒關系?!崩钚挠裣蚯耙徊剑c裴漠拉開距離,又伸手扶起白靈,道:“起來吧?!?/br> 李瑨命令:“上車,回宮?!?/br> 李心玉依言上了車,坐在李瑨身邊,見他神情郁郁,便小聲試探道:“皇兄,還在生氣呢?” 李瑨撇撇嘴,哼了一聲:“生氣?你是小祖宗,我哪敢氣你啊。” 李心玉將腦袋湊到他面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頑劣模樣,道:“還說沒生氣呢,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br> “是,我就是生氣!”李瑨破罐子破摔道,“你說那姓裴的有什么本事?也就是一張臉生的好看些罷了!倒讓我疼了十五年的親meimei胳膊肘往外拐了,連朝鳳樓的柳拂煙都要將帕子丟給他!” 李心玉一怔,問:“柳拂煙?你也見著她了?” “長安絕色,我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難不成只有你能見不成?”說到這,李瑨滿眼閃著興奮的光。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盡,他興致勃勃地問李心玉:“哎,心兒,你覺得那柳拂煙如何?美不美?” “唔,只比我差那么一點罷?!?/br> “可惜了,那樣的美人不該成為欲界仙都的金絲雀。”說到此,李瑨用折扇敲著手心,認真道,“終有一日,我要讓她成為我的女人。” 李心玉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皇兄,你瘋了!” 第18章 夜談 今夜,李心玉失眠了。仿佛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有一條嫣紅的軟帕飄來飄去,輕輕的,落在裴漠的頭上。 欲界仙都,不夜之城,畫樓之上的美麗金絲雀,讓她想起了前世諸多紛雜的回憶。 李心玉換了無數個睡覺的姿勢,依舊難以入眠,干脆掀了被褥披衣下榻。 “公主,您是口渴了嗎?”值夜的宮婢雪琴揉了揉眼睛,進門問道。 “不是,我睡不著,想去院中走走?!?/br> “啊,那奴婢陪您一起散心罷。外頭更深露重,冷著呢?!?/br>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崩钚挠翊┐髡R,接過雪琴遞來的珍珠色兔絨斗篷披上,吩咐道,“給我點一盞琉璃燈,再熏些安眠的香料,我走走便回來?!?/br> 雪琴福了福禮,很快提了一盞八角琉璃燈過來。 李心玉接過燈提在手中,推門去了庭院。 今夜月明星稀,夜色深沉,遠處隱隱傳來了宦官打更的聲響。不知為何,李心玉突然想去看看裴漠。 白天在斗獸場,他似乎傷的不輕,雖然已命白靈賜了藥,也不知他有沒有按時涂抹。 腦中亂七八糟地想著,李心玉已穿過中庭到了后院,偏間的燈是滅的,寂靜而黑暗??磥硭缫阉?,自己一時興起白來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