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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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裴漠微微俯下身子凝望她,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愿我的公主,此生眼中永無陰霾?!?/br> 李心玉一愣,望著燈海下的裴漠,心跳如戰(zhàn)鼓擂響,久久不能平息。 片刻,她抿唇一笑,責備道:“傻子,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話雖如此,可她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若不是顧忌旁人在場,她早就親上去了! 正想著,身邊的裴漠卻忽的變了臉色,伸手將李心玉拉到自己身后。他瞇眼盯著前方某處,拇指撥了撥劍柄,露出一寸森寒的劍刃,擺出防備的姿勢來。 “怎么了?”李心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在人群的最前頭看見了一個一身黑衣的漂亮少年。 “是他?” 那個在斗獸場上傷了裴漠的兔兒爺! 而更令李心玉驚訝的是,黑衣少年的身旁還站著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乃是她兩世宿敵——瑯琊王! 在李心玉所見過的男子中,瑯琊王算不得多么好看,充其量不過是端正英氣而已,但絕對是最危險的一個。 李心玉目光定格在瑯琊王身上,緩緩瞇起了眼睛:等了這么久,可算等到你了! 第34章 失火 裴漠和星羅都惦記著上一場未曾分出勝負的決斗,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了,可謂是劍拔弩張。 “星羅,怎可對公主殿下無禮?快退下!” 李硯白輕喝,星羅卻恍若不聞,雙袖一振,露出軟劍的劍尖。 李心玉盯著李硯白,輕笑了一聲,“瑯琊王的幕僚真有個性,連主子的話也可以不聽呢?!?/br> “讓襄陽公主殿下見笑了,臣賠罪?!崩畛幇讛n袖一躬,頓了頓,又朝身后的素衣少女道,“毓秀,快讓星羅回來!” 這素衣女子眼熟,李心玉認得她就是那日在斗獸場吹骨哨的蒙面少女。她向前一步,只輕飄飄說了句:“星羅,回來?!?/br>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小娘娘腔立刻收攏了殺意,唰地一聲收劍退下,乖巧得如同換了一個人。 素衣女子道:“下去?!?/br> 星羅又唰地一聲消失,只差在身后裝條使勁搖晃的狗尾巴了。 李硯白拱手賠笑,示意素衣女子向前,溫聲道:“這是舍妹,小字毓秀?!?/br> 素衣女子便欠身福禮,不冷不淡地喚了聲:“見過公主殿下。” 李毓秀,瑯琊王胞妹,先帝賜名毓秀郡主,比李心玉大三歲,自幼習武,且容貌清麗,在皇族宗室之女中的名氣僅次于李心玉。 瑯琊王此次帶她入京,看來是想與某位世家大臣聯(lián)姻? 身為小機靈鬼的李心玉暗嗤了一聲,已然看穿了李硯白的狼子野心。 李心玉道:“原來那日在斗獸場同我搶畫的人,就是瑯琊王呀?瑯琊王進京的第一件事不是進宮朝拜,卻反而去欲界仙都落腳,這是何規(guī)矩呀?” 她嘴角含笑,眸子在燈火下熠熠生輝,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毫不留情。李硯白還未說話,李毓秀搶先一步道,“我和星羅先到的長安,哥哥后來一步。是我在斗獸場見到你的打奴,心生好奇,想要試探一下,卻并不知你就是當今公主殿下。” “毓秀!與公主說話,怎可用‘你’‘我’直呼?”李硯白輕聲打斷meimei,又歉意一笑,轉而對李心玉道,“實在抱歉,家君對舍妹太過驕縱,疏于管教禮法,萬望公主勿要見怪?!?/br> “見怪倒說不上,本宮的氣量也并非這般狹小。只是,本宮有些疑惑……” “公主何事困惑?” 李心玉的眼睛瞇成月牙,笑得人畜無害,卻字字如刀:“毓秀公主說對我的打奴有興趣,不知將來瑯琊王是否對我的長安宮,也有興趣呀?” 最后一句話從她唇邊飄落,恍如夜空中炸響驚雷。李硯白的面色變了一變,忙攏袖長躬,倉皇道:“臣,不知公主何意!” 李硯白行此大禮,一時間周圍賞燈的內侍和官員紛紛側首觀望,不知道瑯琊王是犯了何事請罪。 “開個玩笑,瑯琊王何必驚慌?!崩钚挠癫⒉幌雽屿o鬧得太大。她向前一步,伸手虛扶起李硯白。 李硯白直起身子,觀摩著李心玉的神色。 李心玉走到裴漠身邊站定,接過他手中的另一盞燈擺弄著,狀似無意道:“今日燈會,不知瑯琊王許了何愿?” 李硯白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好脾氣地笑笑,負手而立道:“臣心中所求的,唯有盛世太平日?!?/br> 李心玉反問:“瑯琊王覺得如今不太平?” “涉及當今圣上,臣不敢妄言?!崩畛幇椎男θ萦舛讳h利,倒使得他那張平凡的臉討喜了不少,意有所指道,“當今是盛世太平,還是暗流涌動,相信公主殿下心中已有了答案。” 李心玉破冰一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將蓮燈推入河中,起身直視著李硯白——這個前世的宿敵,一字一句道:“若我能許你一個盛世太平,你可愿一世為臣,不生二心?” 李硯白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眼里有復雜的情緒翻涌,又很快歸結于平靜。 李心玉將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收歸眼底,她背對著萬家燈火,燦然一笑:“好好考慮考慮罷,瑯琊王,本宮隨時等候你的答案?!?/br> 說罷,她轉身朝裴漠招招手,“走了,去望仙樓上俯瞰長安,你一定不曾見過這般美麗的夜色!” 裴漠頷首,持劍跟上她的腳步,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瞇著眼盯著瑯琊王,似是無聲的警告。 李硯白苦笑了一聲。 他望著李心玉蹦蹦跳跳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李心玉變了許多,令我刮目相看了。毓秀,你說她將來會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敵人?” 李毓秀想了想,道:“朝中的事我不懂。” “本來帶你入京,是想給你聯(lián)一樁姻親,現(xiàn)在看來是不必了。若李心玉真能輔佐太子創(chuàng)盛世長安,我又何必做那亂臣賊子?” 說到此,李硯白長嘆一聲,“可惜了,李心玉這樣膽色的人物,錯投了女兒身?!?/br> “哥哥喜歡她?”李毓秀語出驚人。 李硯白一噎,屈指刮了刮meimei挺俏的鼻尖,搖首笑道:“此乃英雄見英雄,惺惺相惜?!彼奶幙戳艘谎?,見星羅不在,便問道,“星羅呢?” 李毓秀平淡道:“出宮,復仇去了?!?/br> 望仙樓的回廊下,李心玉望著萬家燈火,裴漠則眼也不眨地望著她,仿佛和她嘴角的笑意相比,燈海銀河都會黯然失色。 “殿下不喜歡瑯琊王?”良久,裴漠問道。 “嗯?!崩钚挠穹跈跅U上,手撐著下巴,說,“你不懂,裴漠,他對我而言是個危險的人物……” “我也不喜歡他。”然而話還未說完,裴漠便打斷她,悶聲道:“他心機太深。攻于算計,長得也不如我好看?!?/br> 李心玉撲哧一聲被他逗樂了,忙笑吟吟道:“好好好,我家裴漠最好看?!?/br> 裴漠站在李心玉身邊,身披夜色,眸映燈火,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轉瞬即逝。他說,“我能感覺到,你看瑯琊王的時候雖然是滿面笑容,但眼睛里……我不知該如何說,總感覺你的眼睛里藏了許多我不知道的故事,悲傷又沉重?!?/br> 李心玉沒想到裴漠這么敏感。她自認為將心事藏得很好,重生以來也不曾喊打喊殺哀哀怨怨,可還是被裴漠看出了異常。 她那隱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的,沉痛的記憶。 “沉疴舊事而已,都過去了?!崩钚挠駨母邩歉╊?,指著長安城輝煌的燈火,問道,“裴漠,你看這長安夜色,想到了什么?” 裴漠的視線不曾從她身上挪移片刻,認真思考了一瞬,而后小聲說:“想,親你?!?/br> 李心玉心中的宏圖大業(yè)被他這話擊得粉碎,不由手一抖,回首橫了裴漠一眼,又好氣又好笑道:“小裴漠,你能不能有點志氣?” 裴漠笑望著她,喉結滾動,壓著嗓子道:“放心吧,殿下,這里人多,我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br> 頓了頓,他又補充:“獨處時再做?!?/br> 那謝謝你哦。 李心玉用了一點時間,才將被裴漠岔開的話接起來。她指著繁盛的長安夜城,嘆道:“光是一座長安城,燈火便多如星河,天下蕓蕓眾生,光靠殺是殺不完的,能駕馭馴服他們,能使政治清明、民心歸一,才是阻止亡國的唯一途徑。” “亡國?”裴漠收斂了旖旎情思,詫異道,“莫非,公主知道了瑯琊王的秘密?” “本宮知道所有人的秘密。”李心玉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傾身踮腳,附在裴漠耳邊道,“我曾經(jīng)怨恨難平,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殺了他……”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聽見長安東南隅傳來一聲轟鳴巨響。 這聲巨響猝不及防,震得地面都顫了三顫。李心玉被嚇了一跳,一時也忘記自己要說什么了,趴在欄桿上伸長了白皙修長的脖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東南隅欲界仙都一帶,隱隱有紅光閃現(xiàn),如朝霞散布,染紅了半邊天。 李心玉抬手遮在眉上,疑惑道:“怎么回事,欲界仙都在放煙火?” “不是煙火?!迸崮ひ粢怀粒溃骸笆瞧鸹鹆?!” 果然,不稍片刻便聽到巡城御史敲鑼打鼓的聲音,下面的聲音一片雜亂。 有人喊:“快通報陛下!欲界仙都的朝鳳樓走水了!” 有人大叫:“來不及了!此時順風,朝鳳樓連著欲界仙都要被燒完了!” 朝鳳樓?若沒記錯,那不是柳拂煙所在的地方么? 想到此,李心玉心里一咯噔,猛地扭頭看向裴漠,只見他眼神里滿是少見的緊張和擔憂,唇瓣抿緊,攥著的拳頭骨節(jié)咔嚓作響。 李心玉看著他,他也神色復雜地看著李心玉。 良久,他艱澀開口:“公主,我從未求過你什么事……” “朝鳳樓失火,你是要去救柳拂煙嗎?”裴漠話還未說完,李心玉便平靜地打斷了他,眼中是看破一切的通透和從容。 “從那夜柳拂煙拋下手絹給你,我便發(fā)現(xiàn)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她問:“裴漠,告訴本宮,她是你什么人?jiejie?” 裴漠張了張嘴,又看了一眼東南方滔天的火光,拳頭攥緊又松開。半晌,他垂眸道:“我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br> 李心玉心一沉,強撐起笑容,故作輕松道:“不會真的是你的青梅竹馬罷?” 這大概,是她此生最狼狽的一個笑了。她既期待裴漠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奇怪,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李心玉心中一片酸澀難安,裴漠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猛地看向李心玉,著急而生疏地為自己辯解:“不是的,殿下。我沒有青梅竹馬,沒有紅顏知己,我有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聞言,李心玉心中堵著的巨石倏地落地,呼吸一下順暢了不少。 奔走救火的呼聲還在繼續(xù),宮內一片混亂。李心玉笑了聲,指尖摸到腰間的公主令牌,頓了頓,終是將它解下來放在手心。 她知道裴漠想要什么,所以將這枚可自由出入宮門的令牌交到裴漠手中,卻不松開手指,只仰首問他:“裴漠,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救她嗎?” 裴漠怔了一瞬,目光嚴肅起來:“不可,太過危險!” “那……”李心玉張了張唇,一向自信灑脫的面上浮現(xiàn)出少有的忐忑。頓了頓,她小聲地問,“……那,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她知道,裴漠此時已沒了鐐銬的束縛,若他拿了公主令一去不返,無人可阻攔。 夜風靜謐,燈影闌珊,裴漠深深地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