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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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但長孫愉愉還是問了句,“定軍侯夫人來么?” 晉陽白了長孫愉愉一眼,“她怎么可能跟我玩兒到一塊兒去?” 這語氣里充滿了怨念,主要是晉陽公主這一代,最出色的才女便是定軍侯夫人,而且她本身也是個傳奇。小門戶出身,但容色絕佳又兼一筆字畫了得,出嫁前靠賣字畫為生養(yǎng)活全家,結果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定軍侯那粗漢一見鐘情。 從此之后,定軍侯就非她不娶,被老子、娘打斷腿都不改口,然則這卻是單相思,人家定軍侯夫人竇氏壓根兒就不同意嫁給他。 定軍侯為了能贏得美人心在京城鬧過不少笑話,也做過許多叫人羨艷的事兒的。最終自然是抱得美人歸,成了一段至今都被人津津樂道的佳話。 而定軍侯夫人這女人的一輩子就跟開了掛似的,丈夫定軍侯雖然是粗人,但為了她至今也沒納過妾,據(jù)說屋里連通房都沒有。然后她生了個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是前年的武狀元,這在武將家當然也算不得什么,但問題是人家大兒子能文能武,在東山書院讀書,次次年考都是首魁,偏人家也不用靠這些東西吃飯,天生下來就要繼承侯爵,也不用下場科舉,真真是既會投胎,又經(jīng)文緯武,是以京城的貴婦人哪個不想做他丈母娘? 怨念完之后,晉陽公主又多看了自己女兒一眼,“你單單問她做什么?我可跟你說了,我不同意?!?/br> 她不同意什么? 長孫愉愉道:“今日在西邊兒聽何芝那丫頭提起,說是定軍侯夫人邀了長孫丹過門做客,還盛贊她的《詠荷集》?!遍L孫愉愉摸了摸下巴,“說起來那《詠荷集》我都還沒翻過呢,得空倒是要看看,就有那么好?” 晉陽公主又翻了個白眼兒,“能有多好?。磕芎颓俺粝聛淼哪切┰娫~媲美么?” 長孫愉愉覺得自家娘親這要求太高了,但凡是前朝留下來的那都是大浪淘沙淘出來的金子,等閑人如何能望其項背,這樣要求未免不公。 “便是前朝那些詩詞我都不看呢,她寫的那么些個無病呻0吟的有啥好看?”“不學無術”的晉陽公主理直氣壯地道。 長孫愉愉心里嘆息,這就是公主啊,天生就該不學無術,人家是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她都已經(jīng)是帝王家了,自然不用學。 “不過話說回來,竇氏邀請長孫丹做什么?是要給她兒子選媳婦?”說到這兒,晉陽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瞇,“她竟然敢不邀請你?” 雖說晉陽公主是不會同意自己女兒嫁進定軍侯府的,但定軍侯夫人選兒媳居然不考慮自己女兒那卻是絕對不行的,這不是打她母女倆的臉么? “未必是選兒媳,竇夫人還不至于如此沒有成算,估計是陸甜甜邀請的長孫丹。”長孫愉愉道。 陸甜甜就是定軍侯夫人竇氏唯一的女兒,這名字取得那叫一言難盡,甜甜可不是小名,而是大名,但也當做小字在用。這名兒是定軍侯取的,那粗漢得著個女兒后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姑娘了,笑容還甜得緊,因此得名。 有時候長孫愉愉也難免同情竇氏,這都是嫁的什么糙漢子??? “長孫丹這是想做竇氏的兒媳?”晉陽公主問。 長孫愉愉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長孫丹的心思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那《詠荷集》估摸著就是沖著定軍侯夫人去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這年紀也的確是該說親了?!睍x陽公主愛憐地摸了摸長孫愉愉的頭發(fā),“為娘雖然還是想多留你兩年,但這親事也可以開始看看了。” “下午嬛如jiejie和子儀jiejie她們要過來商議琴會的事情,我先去準備一下?!闭f起這個話題長孫愉愉就坐不住了,扯了個幌子飛也似地溜走了,畢竟還只是個小姑娘。 眼瞧著就要進冬月了,那時候各家就得忙活起來準備過年,所以長孫愉愉才邀請了韋嬛如等人過來商議琴會的事情,想盡早辦了。她手里如今拿著的就是今年各省秋闈中舉的單子。 對她而言這是手到擒來之事,然則真真去要這單子的人才曉得,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這里頭卻不知道誰工于琴,總不能請些個一竅不通的來,那也太丟人現(xiàn)眼了。”鐘雪凝道。 長孫愉愉讓蓮果將名單發(fā)給了眾人,“大家都瞧瞧吧,有沒有自己認識或者熟悉的,知道他們誰可能擅于琴就用筆圈出來?!?/br> 一時眾人都低頭圈了起來,然后匯總。這些舉子雖然來自天南海北,但在座眾人的親戚里有許多提督過學政,回來略略提及過,她們耳朵里也就聽過,何況這些舉子到了京城,總是要拜師訪友的,因此許多人也都是知道一二的。 然則韋嬛如看了看匯總來的單子道:“怎的大家都沒圈這江州解元啊?” 第9章 不怪韋嬛如單獨提出江州解元來。本朝十三洲省,這江州地處南方中心,歷代都是文萃之地,江州的解元可比其他洲省的解元值錢多了。本朝如今大約經(jīng)歷了六十幾名五殿大學士,其中三分之一都出自江州,可見其文風之盛。 然則江州解元在別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人物了,但在這些姑娘家眼里那就是個舉人而已。別說區(qū)區(qū)解元了,就是狀元將來混得不如意的也大有人在,并沒什么值得單獨提出來的。 長孫愉愉道:“也是哦,畢竟是江州的解元,只是咱們都不知道他精不精通琴藝啊?!?/br> 韋嬛如低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這人卻還是值得一請的,想來哪怕不精通琴藝也不會丟人?!?/br> “怎么說?”長孫愉愉還沒見過韋嬛如對哪個男子有如此高的評價的。 “這人是江寧人,六年前我爹爹提督江州學政時就知道他了,還說他可能是六元之才。”韋嬛如道。 “六元之才?”眾人異口同聲地道。這中狀元不算太難,但連中三元就很罕見了,而這六元那更是世之少有,據(jù)長孫愉愉所知,史書上至今也就只出了一位。 方子儀又開始掰手指了,“他如今是解元,豈不是說,前頭縣試、府試、院試他都是案首?” “我爹說他是六元之才乃是在今科秋闈之前說的,沒想到他真中了解元。”韋嬛如道。 “這樣的人才咱們怎么從沒聽說過啊?”長孫愉愉奇道,“按說這樣的人,又出自寧江不是什么小地方,咱們不該沒聽過的呀?!?/br> 顧靜婉沉吟片刻道:“他姓陸,又是寧江人,那是南川陸還是望北陸?” 這時就顯出長孫愉愉的缺陷來了,她是公主的女兒,長孫府則是勛爵人家,所以對讀書人的世系就欠那么點兒深入了解。 寧江乃陸氏郡望,這個長孫愉愉還是知道的,但是寧江姓陸的多了去了,雖然同樣姓陸,其中差別可就大了,因此聽得“四元”陸行乃寧江陸,大家也都沒什么特別反應。 倒是顧靜婉問南川陸還是北香陸還有點兒意思。 “是南川陸。”韋嬛如道。 “南川陸和望北陸有什么說頭么?”長孫愉愉是不恥下問的。 顧靜婉跟她解釋道:“南川陸已經(jīng)傳承千年,王朝換了一個又一個,但南川陸卻一直屹立不倒,而且人才輩出。在前漢時更有四世三公,顯赫一朝。到了魏時,更是出過一門九子的佳話。” “一門九子?”鐘雪凝替長孫愉愉問出了惹人笑的話,“是很能生的意思?” 一時眾人都笑了起來,便是素來沉穩(wěn)的顧靜婉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待笑完了才繼續(xù)道:“哪兒是生得多???是說當時他們一家兄弟就出了九位進士?!?/br> 這話長孫愉愉和鐘雪凝可就聽得懂了。 進士對她們而言雖然不值錢,卻也知道天下萬萬人里每三年才出三百人,所以每一個能考中進士的人都不簡單。而南川陸居然在一代人之中出了九名進士,這在史書上也是極其罕見,甚至沒有的。 “呀,那是真不簡單呢。”長孫愉愉道,旋即她又偏偏頭,“既然南川陸如此厲害,怎么我印象里本朝開國以來卻從沒有過陸姓狀元啊?” 對長孫愉愉而言,每一屆進士里,也就狀元還值得她留意一下姓名。 “這里卻又有一宗趣聞呢?!倍披愄膿屃祟欖o婉的話頭道,“南川陸在史上就出美男子,他家先祖陸績就有美姿儀之譽,而本朝的南川陸家也不遜色,本來有一人點了貢元,殿試時寫的策論也是皇上認同的魁首,只不過壞就壞在,殿試前皇上見過他,說他年少俊雅,正合適做探花使,因此御筆點為了探花?!?/br> 姓陸的探花?長孫愉愉一下就想起一個人來,“可是先武英殿大學士陸仲書?” 杜麗棠點頭道:“正是?!?/br> “呀,真是他?”陸仲書長孫愉愉可就太知道的,她那皇帝舅舅的救命恩人,當初她舅舅赴京繼位時,船行途中若非陸仲書舍命相救,力抗“水匪”,她舅舅就得交代在長河上了。所以她家的富貴如今其實也得算陸仲書的一份功勞。 “既然這寧江解元是陸大學士那一支的,是該邀請一下他?!遍L孫愉愉拍板道。 韋嬛如聞言,欲言又止,卻聽得長孫愉愉問,“那望北陸又是個什么說法?” “望北陸其實也是南川陸分出去的一支,只是在陸氏五世祖(天祖)那一輩兒分了家,后來望北陸多從商,雖然也有子弟讀書,也出了幾個名人,但仕途上還是不如南川陸?!鳖欖o婉道。 “哦?!遍L孫愉愉忽然想起,定軍侯也姓陸,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支。 “既然南川陸那么出名,怎么咱們從沒聽過這位陸解元啊?”鐘雪凝繼續(xù)追問。 其實“六元”里的前“小三元”都是稱案首,在一些偏僻之縣其實并不稀奇,那些地方,一年中秀才的名額有二十幾個,但全縣指不定都找不到二十幾個人來應考。當然在寧江這樣的書香大府這小三元還是很有含金量的,可也不會讓人太過注意。 鐘雪凝之所以這么問,并非是因為陸行中了解元,這天下十三洲就有十三個解元沒啥稀奇的,她稀罕的是有名的南川陸氏。 不過鐘雪凝的這個問題顧靜婉就答不出了,還是韋嬛如開口道:“他也是命運多舛,從小沒了父親,聽我爹說他十歲就已經(jīng)考過了院試,原該有可能成為本朝最年輕的進士之一的,可沒想到他高祖父那年去世了,他回鄉(xiāng)治喪,后來他母親又去世了,于是今年才出來參加秋闈。” “十歲就考過院試了?這卻也是少見呢?!倍披愄牡?,她想著自己那十歲的弟弟,都還在玩彈弓打鳥呢,人家卻已經(jīng)是秀才了。 “既然他與韋相公有舊,嬛如jiejie就由你下帖子邀他赴琴會吧。這些個學子,有些眼高于頂,怕是瞧不上咱們女兒家籌辦的琴會。”長孫愉愉道。她倒不是對陸行有所不滿,而是這種事以前也發(fā)生過。總有那么幾個瞧不上女子的蠢物。 韋嬛如聞言也不推辭,“好,我來寫帖子?!?/br> 長孫愉愉重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單子,“這批新出爐的舉人也不用請?zhí)?,五個足以,太多了,別人還以為咱們不挑人呢?!?/br> 參加春闈的舉人人數(shù)雖多,但解元卻只有十三人,就這樣長孫愉愉還決定只請五個人,這也算是一種眼高于頂。 但先才眾人圈出來的琴藝之道上有建樹的有十來人,因此就還得再挑一次。韋嬛如道:“這卻怎么挑呢?這些人咱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br> 長孫愉愉道,“不如咱們來賭一賭,這些個舉人誰能進入前二甲呢?咱們分別擬五個人的單子出來看誰猜得準如何?” “好啊,那這就算是打賭咯?可有什么彩頭?”許嘉樂和鐘雪凝都來了興趣。 “你們想要什么彩頭?”長孫愉愉問。 眾人都開始轉眼珠子了,這就是在想有趣兒的彩頭,長孫愉愉單手捧著臉,指尖在臉頰上輕輕點著,也是在想彩頭。 許嘉樂率先開口道:“殿試在二月,接下來就是三月三的上巳節(jié)了,不如咱們這次的彩頭就換成誰贏了誰做花神?” 三月三,京城的風俗是尚郊游,上巳春嬉,女兒家們臨水結伴而行,踏歌起舞以祛邪氣。世家大族的女兒家還有在水邊設帷帳以聚的習慣。 所謂花神卻是她們這小圈子里時興的,就是次日獨花神著紅色,其余人著綠色以襯托花神。前幾年人選不用另議,肯定是長孫愉愉為花神。 這一次許嘉樂卻把這件事提出來做彩頭,是有一點兒奪長孫愉愉之光的意味。所以眾人齊齊都看向了長孫愉愉。 “這彩頭不錯?!遍L孫愉愉卻是不以為意地道,做慣了花神,偶爾當當綠葉也是種新鮮事兒。 許嘉樂繼續(xù)道:“卻還不止如此。那日咱們其他人還得人人敬花神一支香草,并為之或歌或舞一曲,如何?” 這,就有些難辦了。為花神歌舞,說不得有些自降身份的意思,畢竟在座眾人都是世家閨秀。但只要想想,如果自己贏了,就能讓其他人給自己獻歌獻舞,那是何等的暢快?尤其是贏了長孫愉愉和韋嬛如的話,豈不是更暢快? 長孫愉愉當然不愿意,可這話卻不能由她說,否則就顯得她眷戀花神之位了。 韋嬛如遲疑道:“這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許嘉樂朝韋嬛如眨巴眨巴眼睛,“不隆重啊,嬛如jiejie你難道還怕輸么?”如果說鐘雪凝是長孫愉愉的小跟班,那許嘉樂就是韋嬛如的擁躉。她之所以想出這個彩頭,也是為了韋嬛如。因為韋嬛如其實沒有什么地方遜色于長孫愉愉,可在她們之中卻總是低長孫愉愉一頭, 這個彩頭,即便韋嬛如不能贏,長孫愉愉也是不可能贏的,因為她對這些舉子的才學是最不熟悉的。晉陽公主府可沒人做官。 大家如何能品不出許嘉樂有些針對長孫愉愉的意思,卻不好點明。 長孫愉愉不解許嘉樂為何如此明顯地對自己不滿,但為了這個小圈子的和睦,還是笑道:“那就這么辦吧,也比以前那些彩頭有趣?!?/br> 見長孫愉愉沒生氣,眾人都松了口氣。 于是接下來就是抓頭發(fā)動腦子擬名單的時刻了。其他人偶或還交流討論一下,長孫愉愉卻直接叫人拿了紙筆和骰子來。 蓮果將紙筆在一旁準備好,長孫愉愉將那十幾個人的姓名都寫在紙上開始抓鬮。 第10章 杜麗棠忍不住笑道:“愉愉你這是做什么?” 長孫愉愉道:“那些人你們或多或少都知道,我卻是兩眼一抹黑,索性抓鬮了,抓著誰算誰。” 其他人都笑得有些勉強,其實心知肚明這樣打賭對長孫愉愉卻是有些不公。但人的心理就是很奇怪,就樂于看著高位人被打壓。 長孫愉愉抓出四人來加上寧江解元陸行定了五人之選后,就開始擲骰子排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