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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吉 第118節(jié)

    “那煙霞山的山賊都擒住了么?”長孫愉愉問。

    陸行點了點頭。

    長孫愉愉趕緊道:“那就好,這樣商隊以后就不用繞路了,附近的老百姓也能安生了?!彼贿呎f話一邊狐疑地看著陸行,這人怎么笑得那么開心?

    是斬獲頗多,可以上折子請功了是吧?長孫愉愉心忖。

    “世上若是人人都能如縣主這般心憂百姓就好了?!标懶械馈?/br>
    長孫愉愉完全聽不出陸行是夸她還是損她,只能白他一眼。

    下午陸行換了衣服去前頭處理公務(wù),長孫愉愉這邊兒也有客人。

    朱慧蘭拉了一車的布料上門,長孫愉愉瞧了才想起來,自己都許久沒做新衣裳了,當(dāng)然她也不缺穿戴的,前不久婉姑才給她運了一船的東西。

    “縣主,咱們的染坊、布坊都已經(jīng)建起來了,只是規(guī)模還不大,這是染坊試染的布料,我想著還得先給縣主帶來?!敝旎厶m道。

    蓮果插嘴道:“朱夫人,縣主不是什么布料都能穿的,那染色染得不對的,縣主穿了也容易起疹子。”

    朱慧蘭道:“我都知道,不好的東西我怎么敢拿來在縣主面前丟人現(xiàn)眼?!?/br>
    朱慧蘭親自展開一匹錦緞,那光澤好似燈光一般,上面的花乃是染上的,卻自帶瓷器映燈的光澤。

    哪怕見慣了好布料的長孫愉愉都有些意動,“咦,這是什么布料?”

    朱慧蘭道:“縣主,這建昌府附近的山里好東西可真不少。這種緞子我叫她燈錦,一匹布光是織工就得十個人不吃不喝織一個月才能出得一匹。要緊的是這染料,染出來的花兒隨著光線不同就能反出不同的光,用些技巧就能顯出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樣子,還能顯出盛放的樣子?!?/br>
    長孫愉愉點點頭,“這倒是不錯?!?/br>
    朱慧蘭又展開了另一匹紗羅,“這是用的纈染,每一匹布染出來的花樣子幾乎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色澤特別艷麗?!敝旎厶m展現(xiàn)給長孫愉愉看的是一匹白地染玫瑰紅的紗羅,輕盈薄透,那玫瑰紅卻異樣的鮮,好似真真有玫瑰在上面盛放似的。

    長孫愉愉摸了摸那紗羅,“很是輕柔,若是做成疊紗穿想來是不錯的?!?/br>
    “縣主,我們還有一種云水染?!敝旎厶m展開另一匹層層漸染的綾羅,布料從櫻黃漸漸過渡到明黃,再到橙黃,橙橘,橙紅,很是別致。

    “挺好的,慧蘭你有心了?!遍L孫愉愉點點頭。

    朱慧蘭卻看出長孫愉愉并沒能理解她的意思,主要是對好東西太多的長孫愉愉而言,這幾匹布制成的衣衫真不一定能排得上號讓她穿。

    “縣主,織染這一行,建昌府肯定是比不上楚州那些個織染大戶的,不管是海外還是京城,都更認他們的緞子,咱們的織坊、染坊能不能打出名頭,還得靠縣主你?!敝旎厶m道。她拿出的雖然都是好東西,但卻未必能打通銷路的,因為這些都不便宜,普通人家消費不起,而貴婦的選擇又太多。

    ”靠我?”長孫愉愉有點兒領(lǐng)會朱慧蘭的意思了。

    第165章

    “是啊, 這些布料只要穿在了縣主身上,肯定會有人追著問的?!敝旎厶m道。

    長孫愉愉有些頭疼,“慧蘭, 不是我不肯出力,而是陸家的家規(guī)嚴著呢。老太太只許我們穿普通的緞子,為著中衣的布料我還挨過板子呢?!睂ψ约喝? 長孫愉愉倒是沒藏著掖著。

    朱慧蘭道:“可是縣主, 若是這些布料打不開銷路, 那染坊、織布坊也經(jīng)營不大,能幫的人也就少??h主又托我去收那些個字畫, 那都是吞金的……“

    長孫愉愉無奈地道:“你還真是能說會道。只是做衣裳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好的,我身邊也沒有帶繡娘?!?/br>
    朱慧蘭笑道:“這也容易,建昌府里繡娘我已經(jīng)給縣主備好了。”

    朱慧蘭什么都想好了, 長孫愉愉沒了借口, 還能說什么呢?

    卻說長孫愉愉和朱慧蘭說過話,留她在家中用飯,朱慧蘭道:“正好呢,我還想和明府請教請教?!?/br>
    長孫愉愉揚揚眉,“你跟他有什么話說?”

    “縣主有所不知, 明府很是支持咱們這些行商的,我那染坊也多虧了明府幫忙, 有些難題還是明府幫著解決的?!敝旎厶m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卻沒什么了解的興趣。倒是, 用過晚飯, 朱慧蘭和陸行在內(nèi)院的書房里聊了好一陣子, 久得長孫愉愉都好奇了。

    所以陸行回房時, 長孫愉愉忍不住問, “慧蘭都找你說什么了呀?”

    “朱夫人是個女中豪杰,比四jiejie甚至還強上半分,你能找到她幫你打理產(chǎn)業(yè),是你的運氣?!标懶械溃八诮?jīng)商一道上很有天賦,也很有想法,我只是幫她捋了捋?!?/br>
    “捋什么?”長孫愉愉問。

    陸行道:“她那織染的新東西,現(xiàn)如今新,可要不了多久就能被人學(xué)了去,若要人偷不去,就必須得有革新,不管是織機,還是染劑都得革新。再就是她一心想著布料要京城貴人認可,其實最大的銷路我以為還是在海外,無需太費工,要緊的是改進織機,把產(chǎn)量提上去。我建議她,能拿出大筆銀錢,獎勵能給她提供新點子,或者改進織機、染布技術(shù)的人。”

    陸行說起這個,長孫愉愉倒是想起點兒別的事兒。她問道:“上次你說要找我?guī)兔κ鞘裁词聝喊???/br>
    陸行沒想到長孫愉愉會主動問及,“其實也和朱夫人托你的事差不多,建昌府的大山云霧繚繞很適合種茶,這兒的文和縣出產(chǎn)一種山茶,本身的氣味不濃郁,但是極易熏味兒,而且養(yǎng)胃,和著白桃熏制,別有風(fēng)味。不過喝的人少,多是婦人家喜好,銷路不多,所以想讓縣主多推薦。”

    長孫愉愉嗔道:“那我豈不是成賣茶的了?”

    “并非要你去吆喝,縣主但凡肯屈尊降貴飲用一下就行了?!标懶械馈?/br>
    長孫愉愉傲嬌地撇嘴,“我可不是什么茶都喝的?!敝徊贿^說這句話時,她一下就想起了磚茶,因此有些臉紅。

    陸行笑道:“所以說只要是縣主都肯喝的茶,那一定是好茶??h主也無需刻意為之,覺得喜歡就多飲些,不喜歡就算了。”

    長孫愉愉感覺陸行這求人的態(tài)度不真誠啊,可有可無的樣子,似乎對她也沒多指望,這事兒還是她自己主動提及的呢。思及此,少不得又是心里撇嘴。

    長孫愉愉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到安置的時候了,她又看了看陸行,陸行很自覺地道:“縣主先安置吧,我還有幾封信需要寫?!?/br>
    長孫愉愉點點頭,很是滿意,要是陸行一直這么知情識趣,她也不是不可以幫幫陸行的。

    接下來的兩日,陸行也都如此的善解人意,夜里都歇在前院。讓長孫愉愉放心之余,又有點兒納悶兒,進而懷疑陸行可能真的是眼睛不好使。

    亦或者,長孫愉愉很不情愿地自我懷疑起來,難道是她像宮里姑姑說的,美則美矣,卻是根木頭樁子?

    長孫愉愉這廂由著蓮果伺候她沐浴更衣,剛裹上睡衣歪在床上,就見陸行推門而入。

    長孫愉愉少不得又坐了起來,“這么晚是有什么事兒嗎?”

    陸行一臉詫異地朝長孫愉愉看來,“我需要有事兒才能回房睡覺?”

    長孫愉愉警惕地擁被坐起,不是她起疑,主要是她小日子剛走,陸行突然就跑回來睡覺,這是不是太巧合了?這人是掐著日子回來的?

    陸行倒了杯水遞給長孫愉愉,笑著道:“喝水嗎?”

    長孫愉愉的視線在水杯和陸行之間來回切換,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沒領(lǐng)會錯陸行的意思吧?

    下一刻她就見,陸行把給她的那杯,她沒接過去的那杯水自己喝了。長孫愉愉的視線順著他吞咽的動作流連在他的喉頭,等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太晚了。

    掙扎間,長孫愉愉只能無力地斥責(zé),“你還沒沐浴呢?!?/br>
    “我洗漱過才進來的?!标懶泻L孫愉愉的唇瓣呢喃道。

    所以這一開始就是居心不良?

    按照慣例長孫愉愉當(dāng)然是要跟陸行對著干的,上回陸行給她下藥的事兒,她心里還惱怒著呢,若非他用藥,她怎么能那么輕易地讓他得逞的?

    只是長孫愉愉那花拳繡腿,還沒打出去就被陸行給預(yù)判了,單手就限制住了她的雙手,腿更是動彈不得。整個人就是砧板上的rou,全看陸九想先往哪兒下嘴。

    身為雛鳥的長孫愉愉壓根兒就不是雖然同為雛鳥但卻是天才型學(xué)習(xí)選手的陸行的對手。

    次日清晨,陸行自己穿戴好了出門練功,蓮果和冬柚則躡手躡腳地進屋開始收拾。

    床上長孫愉愉還閉著眼睡得沉酣,哪怕蓮果和冬柚弄出了響動,她也沒任何反應(yīng)。

    蓮果有些羞澀地趕緊把地上亂扔的衣裳、手絹拾起來,看樣子都得趕緊清洗,等收拾好了這些,長孫愉愉那邊兒卻依舊沒有動靜兒。

    建昌這邊兒沒有長輩,蓮果她們自然是要讓長孫愉愉睡個自然醒的,因此又重新出了屋子,關(guān)好門。

    廊下蓮果紅著臉對冬柚道:“從今兒起怕是要多準備些手絹擱在床畔才是。

    說不得公主府出來的侍女就是會伺候人,主子不用動嘴,就已經(jīng)曉得該做什么了。夜里陸行用手絹替長孫愉愉清理時,果然又比昨夜來得方便。

    只可憐長孫愉愉從一個日日早起爬山汲泉的勤快人,恁是變成了日上三竿也起不來的懶婦人,好在陸行倒是不嫌棄,由得她睡。

    這日又是日上三竿,長孫愉愉才打著哈欠坐了起來,懶懶得靠在床頭,兩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又清醒了些,這才懶懶地喚了聲“蓮果”。

    蓮果走進來,只見她家縣主云鬢霧亂,粉顏酡腮,明珠似的眼睛汪著桃花水似的波澤,櫻唇水潤,泛著微不可察的腫,像是抹了一層蜜樣光澤。被子裹到了胸口,露出雪樣的肩、頸,蓮果都不用刻意去看,就掃到了那鎖骨窩側(cè)艷麗的玫痕。

    模樣是要多艷糜就多艷糜,不過幾日功夫,長孫愉愉身上就多了一種別樣風(fēng)情,看得蓮果面紅耳赤的,這都好幾日了她都沒習(xí)慣。

    別說她了,就是長孫愉愉自個兒也沒習(xí)慣呢。她倒是不想順從陸九那狗東西,奈何那人臉皮厚,夜里拿鼻尖蹭著她求歡,不依不饒的,也不強來,但就不許她撤退。

    長孫愉愉打了個哈欠,“水備好了么?”她現(xiàn)在是早晚都得沐浴了,渾身膩得緊,簡直沒法兒見人。

    “已經(jīng)備好了?!鄙徆?。

    長孫愉愉擁著被子站起身,也不用蓮果伺候,自己閃身到屏風(fēng)后面裹了袍子這才走出來。感覺到腿間的不適,長孫愉愉蹙了蹙眉,在心里盤算著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陸九得逞了。

    長孫愉愉沐浴出來,總算添了幾分精神,卻見陸行跨進了院門,原來已經(jīng)到了午飯時候。

    “剛起床?”陸行問道。

    長孫愉愉揚著一張粉潤潤的臉冷聲道:“是啊,如此倒是省了頓早飯?!?/br>
    陸行輕笑出聲,在長孫愉愉身側(cè)坐下,手很自然地放在了她的后腰上,“腰酸么,趁這會兒我給你揉揉?”

    長孫愉愉四周看了看,蓮果和冬柚都在,又馬上要擺飯了,這才點了點頭,“好呀?!比羰峭砩?,長孫愉愉是絕不肯讓陸行動手動腳的,昨兒他就是這么把她給騙到手的。

    “下午打算做什么?”用飯時陸行問長孫愉愉,顯見的兩人的關(guān)系近了不少,以往他可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有幾封信要寫,還有……”長孫愉愉抬頭看了眼陸行,“高子離的生辰要到了,你要去廣邑么?”

    長孫愉愉嘴里的高子離乃是開洲州牧,廣邑是州牧駐地。

    陸行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長孫愉愉噘噘嘴,“你到建昌府上任,娘親早就把這邊兒的官冊整理好給我了?!弊鳛橘t內(nèi)助,似這種陸行的上司、同僚的生老病死,長孫愉愉心里都有數(shù)。按理說陸行身為知府也是不能離開建昌的,但是高子離是開州土皇帝,他的生辰就要求所有官員都得親自去祝賀,否則就得穿小鞋。

    “正準備跟你說的,過兩日就去廣邑?!标懶锌戳搜坶L孫愉愉,“建昌離廣邑遠,全是山路,坐馬車顛簸得厲害,你就不用去應(yīng)酬了?!?/br>
    給上司祝壽,即便是不卑不亢,但總不會被人捧著哄著,陸行怕長孫愉愉不適應(yīng)那種應(yīng)酬,她在京時是群星拱月慣了的。說到這兒,陸行竟不可自抑地生出一種往上爬的心,僅僅只是為了不讓她受委屈。

    第166章

    陸行又看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明眸清澈,粉顏純粹,柔嫩得經(jīng)不起一絲春雨, 嬌軟得不勝絲毫風(fēng)吹,天生的就該被人護著、嬌養(yǎng)著,若是讓她受了一絲委屈, 那都是一種罪過。

    廣邑遠, 長孫愉愉是知道的, 她看過輿圖,從建昌往寧江有水路, 但是去廣邑,山高壑深,水流湍急行不得船, 需得翻越好些大山才能到, 建昌算是開洲的邊緣府。

    長孫愉愉也不想去廣邑,她那身子太挑剔,受不得什么苦,一路顛簸只會給人添麻煩,然則有些應(yīng)酬卻是不能不去的。

    晉陽公主給她寫了不少信, 每一封里都有耳提面命,讓她時刻得記住她首先是陸行的夫人, 然后才是華寧縣主。

    “不行, 我得去。不管你怎么想, 就算不恭捧高子離, 卻也不能給他個矜傲的印象, 畢竟他是州牧。”長孫愉愉道, 她以為陸行這是讀書人的清高病犯了。

    “但是一路太過顛簸, 廣邑那邊兒吃住你怕都不習(xí)慣?!标懶械馈?/br>
    “我早就托慧蘭在廣邑那邊置了宅子,想著你總有去廣邑的時候,住外面是不舒服,還是自己有宅子方便?!遍L孫愉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