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良緣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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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窈語速很快,根本不給徐家少夫人說話機會,緊接著便道:“哦我知道了,定是因你們家中閑來無事,才來宛平看燈的吧?” “我可不一樣?!?/br> 徐家二少爺至今尚是秀才,正待明年下場考功名,自是除了讀書什么差事皆無,但段南軻早就是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如今京城中也都傳開,知道段南軻已經(jīng)被改封實職,那這個從四品的就異常耀眼了。 徐家二少夫人姓李,明纖巧,李纖巧聽得姜令窈如此譏諷,立即氣白了臉:“你!” 好在徐二少是個好脾氣,見妻子生了氣,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勸:“你不是想買兔兒燈?我看那家的不錯,咱們這便去吧?!?/br> 李纖巧這才狠狠瞪了姜令窈一眼,憤憤不平被丈夫拉走了。 待得兩人一走,姜令窈就想松開手,段南軻卻動了動胳膊,不讓她松開手。 姜令窈仰起頭,不解地看向段南軻。 段南軻垂下眼眸,看著她笑得一臉燦爛:“娘子,徐家夫妻只是其一,若還有其他熟人呢?” 畢竟宛平如此近,過來看燈市的達官顯貴眾多,走兩步可能就會預(yù)見熟人。 姜令窈手上一頓,隨即便緊緊攥住了段南軻的胳膊。 “夫君,今日就有勞你了。” 段南軻從她眼中看到了重新點亮的斗志,挑眉笑道:“娘子,今日也有勞你了?!?/br> 于是夫妻兩個手挽著手,當(dāng)真如同尋常夫妻那般逛起了燈市。 姜令窈想:倒也不錯。 第74章 華晝燈市很大,除了售賣展示燈盞的攤位,還有不少小商販,或是家中用的日常器具,或是燕京宛平特有的小食,甚至還有撈金魚、點金石、套圈兒的游樂攤。 段南軻見姜令窈滿臉興奮,一個個攤位看下來,似是什么都想買,不過她也就自手中把玩片刻,還是把那些小玩意都放回去。 “怎么不買?剛剛那個會叫的木鳥不錯,我送你?”段南軻問。 姜令窈卻搖搖頭:“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我買來做甚?再說也就是看個新鮮,回家指定沒工夫玩?!?/br> 段南軻哦了一聲,倒也并未執(zhí)著。 兩人一路從頭逛到尾,雜七雜八的小東西沒買,姜令窈卻買了幾盞兔兒燈,要送姜令媗、段佳寧和段佳盈。 自然,她自己也留了一盞。 至于其他的妯娌,姜令窈也另外買了漂亮的白瓷天鵝燈盞,放在桌上能映天鵝修長的身形。 待回到巷口時,段南軻略一思忖,道:“剛有事忘記辦,聞竹,先伺候少夫人歸家,務(wù)要小心行事?!?/br> 段南軻是大忙人,姜令窈也不問他要去做什么,聽罷便點頭,很是溫柔賢惠說了一句:“晚上早些歸家?!?/br> 待得姜令窈回了家,沐浴更衣又吃了一碗南瓜牛乳羹,段南軻還未歸來。 姜令窈往外看了看,便叫來聞竹,難得吩咐一句:“記得備好水,留好夜宵,別叫你們少爺餓著入睡。” 聞竹可新鮮了,剛聽姜令窈吩咐時還有些茫然,隨即被行云瞪了一眼,這才忙道:“是是,少夫人放心,小人明白。” 姜令窈這才舒舒服服睡下。 大抵因這一夜睡得早,次日清晨醒來時,天色還蒙蒙亮,金烏躲在柔軟云層中,慵懶不愿早起。 帳幔之外靜悄悄的,姜令窈安靜躺了一會兒,睡得太足此刻也再睡不著,她便伸手掀開了帳幔。 出乎姜令窈的意料,外面并非晦暗不明的天色,卻有一朵亮晶晶的薔薇花,在窗前幽幽綻放。 那是一盞薔薇琉璃燈。 毫不掩飾的喜悅從她心口里蔓延開來,姜令窈掀開帳幔下了床,光腳踩在木地板上,一步步來到那盞琉璃燈前。 這盞燈通體琉璃燒造,每一片花葉皆是透亮嬌媚的,燈芯燃著一團星火,把這盞燈照耀得光明璀璨。 它就如同深夜里點亮的繁星,照亮了每個人歸家的路。 姜令窈很喜歡這盞燈。 她低著頭,認真看了好一會,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就如同這盞燈一般,讓看看了就喜歡。 行云聽到了里面的動靜,便推開房門,輕聲道:“小姐怎么起得這般早?” 姜令窈回過頭,她溫柔的眉眼被花燈點亮,找要出一片明媚璀璨。 姜令窈還未問,行云就先笑了。 她輕輕進了寢室,來到姜令窈身邊,扶著她坐下之后,便去尋了寢鞋來。 “小姐,昨日夜里小姐睡下之后,姑爺才回來,也不知去了哪里,不過卻帶回了這一盞琉璃燈。” 姜令窈聽到是段南軻所贈,不知怎的,臉上竟是有些熱氣,難得有些羞赧起來。 “送這個做什么?” 行云想了想,道:“姑爺沒說為何要送小姐燈,不過姑爺說他知道小姐喜歡薔薇,特地選了這一盞?!?/br> 姜令窈的目光便又落到那一盞燈上。 它安安靜靜在幽靜的清晨綻放,似已散著氤氳香氣,讓人也跟著安靜下來。 姜令窈忍不住輕聲笑起來:“倒是很會選,這一盞真的很漂亮。” 行云見她高興,自也很是高興,她小聲說:“小姐,我覺得姑爺很不錯?!?/br> 姜令窈目光挪了挪,落到了行云面上。 行云陪伴她一起長大,兩人相伴十幾年光景,有些話外人不好說,但行云是敢說的。 若非對姜令窈真心實意,行云也不會如此越界。 姜令窈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行云便大了膽子:“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有顧慮,但這門婚事當(dāng)時被陛下賜婚時,老爺都未曾反對,不管為何,都證明老爺是認可姑爺人品的?!?/br> 若非如此,以姜之省的脾氣,絕對不會讓家中兒女過得痛苦。 經(jīng)過這一月的相處,其實姜令窈多少已經(jīng)了解了段南軻的為人,段南軻不知因為何事,在外面總要擺出一副紈绔子弟的樣貌來,但他若是在家中,其實從不飲酒作樂,甚至對美色毫不在意。 他身邊只有聞竹等幾個老仆以及錦衣衛(wèi)那些手下,若他當(dāng)真狗屁不通,錦衣衛(wèi)的緹騎們都能立即反了他,哪會服服帖帖。 但段南軻為何如此行事,姜令窈卻絲毫不知,初成婚是她并不好奇,待到一月相處下來,姜令窈雖已有了好奇,卻并不想問。 就如同她自己也隱藏了數(shù)不清的秘密,段南軻自也有自己的理由,她雖好奇,卻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 兩個人在外人面前甜蜜恩愛,在家里其實也還算和和氣氣,段南軻從不會故意為難他,甚至在辦案時還會給她行方便,多加提點。 即便背負著秘密的姜令窈,也會漸漸對他產(chǎn)生信任,這種信任并非因過命之交,以命相護,只因段南軻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 看一個人好壞,只要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三分端倪。 段南軻的眼睛尤其純澈,他眼神里從未有多弱者的輕蔑,對死者的嘲諷,有的只有單純的公事公辦和一心要緝拿兇手的決心。 不知不覺間,兩人越發(fā)熟悉,也是越發(fā)信賴彼此。 尤其是辦案時候,那種被人信賴,不用多說便能明白對方意圖的感覺,尤其得好。 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契合。 姜令窈雖不想承認,卻也明白她跟段南軻在不知不覺之間竟養(yǎng)出了無法忽視的默契。 這種默契讓他們兩人辦案時都覺得頗為順手,甚至可以事半功倍。 姜令窈想著想著,就想到那日段南軻同她生氣的模樣。 那是姜令窈第一次看段南軻生氣,他是那么的憤懣,以至眼眸中的笑意全被怒氣驅(qū)散,那雙桃花眼也沒有了春日暖融之意,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他生氣,姜令窈更委屈。 她明明在所有人都毫發(fā)無傷的情況下得到了全部線索,為何段南軻還要訓(xùn)斥她,當(dāng)時的姜令窈不解,待到今日醒來時,她依舊是不解的。 但現(xiàn)在,段南軻嘴上不說,但還是送了一盞薔薇琉璃燈來和解,姜令窈忽然就懂了。 歸根結(jié)底,不過關(guān)心則亂。 因為擔(dān)心她的安危,也不能打亂她詢問案情的計謀,所以段南軻只能忍耐,但待到她安全后,段南軻心里的火氣便也壓不住。 所以才會那么兇吧。 姜令窈回憶著昨日的事,眼眸里的笑意卻怎么也收不住,行云覺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心疼。 雖說這婚事實在賜得突然,姑爺名聲也不好聽,但成親之后種種,都能看出姑爺人品優(yōu)秀,最重要的是樣貌出眾,簡直是儀表堂堂。 姜令窈偏過頭,看向行云擔(dān)憂的眼神,不由抿唇一笑。 “傻丫頭,你這么擔(dān)心做什么,”姜令窈道,“反正是圣上賜婚,不好立即便和離,咱們便就慢慢看,總能看出段南軻適不適合?!?/br> “我還能委屈自己不成?” 姜令窈如此說,其實就是有些意動了,行云眉頭舒展,小聲說:“小姐,你實話說,姑爺是否長得頗為俊美。” 這倒是,姜令窈捏了捏行云的臉。 行云笑道:“之前夫人就老擔(dān)心小姐的婚事,如今小姐成了親,其實夫人也很關(guān)心,生怕小姐在段家過得不好,之前咱們回府歸寧,夫人還叮囑奴婢,讓奴婢一定伺候好小姐,若是小姐過得不好,就回娘家去?!?/br> 姜令窈聽到母親這般關(guān)心她,心中十分動容,她道:“幾日不見,竟是想念娘親了?!?/br> 行云便說:“若是小姐能同姑爺好好的,夫人應(yīng)當(dāng)也會安心吧?!?/br> 話確實如此。 姜令窈略思忖片刻,還是道:“我知道了?!?/br> 說罷她就又笑著去把玩那盞琉璃燈。 琉璃燈里的火燭被姜令窈吹滅,只剩安靜晶瑩的琉璃燈罩,姜令窈摸著薔薇花瓣,越看越喜歡。 然而等她笑過之后,臉上又重復(fù)凝重。 她聲音很低,卻也叫行云聽清:“行云,你說那些事,是否要告知姑爺一二?” 行云不知要如何行事,但她卻道:“奴婢不懂那些事,但小姐若是想說,其實可以問一問姑爺?!?/br> “奴婢以為,姑爺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同小姐一直都很直爽,小姐可同姑爺談一談?!?/br> 畢竟只靠姜令窈一人,就算還有姜之省、沈素凝等暗中查探,當(dāng)年的案子也不好查,若是有錦衣衛(wèi)出手,可能會查到更多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