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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嘆氣,先趕緊想辦法把兔子哄上床睡覺:“我回去給你補(bǔ)上好不好?!?/br> 晏時清硬邦邦地答:“不好。” 祁九只好又問:“難不成你想讓我把小鳥那個要回來?” “不是。” 祁九沒話說了,耐著脾氣接著問:“那你想怎么辦嘛?” 對方前兩次都回答得很快,這一次卻像是卡住一樣,半天才說:“想用晚安吻交換。” 祁九保持著閉眼的姿勢,蓋在被子下的腳拇指纏緊,在將睡未睡的朦朧間找著對峙晏時清的說法。 而晏時清在看著他即將入眠前不自覺閃動的睫毛,默數(shù)三秒,已經(jīng)屏氣朝他靠近。 他右腿彎曲半跪上床,手掌壓在祁九頸邊的被子上,留下兩處淺淺的痕跡。 像在發(fā)酵面團(tuán)中按出的兩個孔,心尖某些膨脹的念頭便跟隨他的動作泄露。 晏時清俯身,似乎比祁九還要緊張,終于沒忍住碰了月亮。 ——他的唇停留在祁九的右眼小痣上,于那處淺淺地留下一個吻。 一觸即分,克制且矜持,生怕再多停留一毫秒都會讓祁九不適應(yīng)。 祁九沒有出聲,以裝睡蒙蔽自己的感官。 晏時清便側(cè)躺在床的另一側(cè),翻過身來朝向他,聲音低得像在耳語:“晚安。” - 那晚上兩人都睡得很安分,彼此之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誰都不多跨過半分。 晏時清睡得不沉,聽到任何一點(diǎn)窸窣聲立即睜開眼睛。 他眼周是暗紅的,眼底發(fā)青,似乎是一晚上沒睡好,但并不顯得憔悴,反而透著陰鷙的冷意。 祁九就坐在床沿,敏感地察覺到晏時清已經(jīng)清醒,于是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凌晨四點(diǎn)出頭,天還是靛青色。 晏時清聲音沙啞,帶著濃厚的倦意,聽起來是風(fēng)雨欲來的前兆:“祁九?” “...... 睡得太冷,想起來關(guān)掉空調(diào)?!?nbsp;祁九回過頭去朝他笑,同時捏緊了掌心,“天好像也快亮了?!?/br> 嚓、嚓。 又是藥品在罐子里搖晃的聲音。 好爛的借口,比他藏藥的手段還要低級。 晏時清得到了比以往敏銳太多的聽覺,因此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出祁九說話時尾音的顫抖。 他倏地開始煩躁起來,突如其來的不確定因素像黑暗一樣把他籠住,急切地想要能提供安全感、叫人心安的支撐物。 于是他伸出手想去拉祁九,哪怕是碰一碰他的體溫、聞一聞他的味道—— 但對方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青灰色的夜晚,朦朧月色灑在祁九眼尾,他沒有笑,身形輪廓都是冷漠的顏色,看起來比平日里漠然太多。 晏時清的呼吸驟地捏緊。 在激素分泌旺盛的時分,有太多行為不受薄弱的意識控制,晏時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快的速度、多大的力氣掰倒祁九,將他重新壓回在床上的。 多可笑,在睡前他還忌憚得不可思議,連一個吻都要斟酌半天才敢落下。 他甚至不敢睡,生怕自己赤裸的欲望會在深度睡眠中坦誠無比,提防自己不要隨意打破和祁九好不容易建好的距離。 他是這么小心翼翼,現(xiàn)在卻以一個粗魯?shù)淖藙輭涸谄罹派砩?,暴力折斷了兩人間的獨(dú)木橋。 晏時清單膝跪在祁九雙腿間,僅僅用一只手便能控制住對方交叉重疊的手腕。 暗淡的月光落在祁九的痣上,他在顫抖。 但是卻和數(shù)小時之前相同,晏時清比祁九還要局促。 說點(diǎn)什么、說點(diǎn)什么打破僵局——是應(yīng)該先道歉還是先解釋? 嚓、嚓嚓。 藥就藏在祁九的右手里,隨著方才活動的動作不斷搖晃,但晏時清控制自己不要去問、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你在吃什么? 晏時清微張開嘴,穿過喉嚨的氣體都是guntang。 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與祁九的距離太近,導(dǎo)致兔子耳朵隨重力下垂會落在祁九臉上,纖細(xì)的柔毛勾得 omega 瞇起眼睛。 你生病了嗎? 晏時清的手逐漸用力,好像想把祁九的骨頭都捏碎,但他控制不住。 ...... 你會死嗎? 晏時清的呼吸越來越厚重,眸里越來越晦澀。 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吃藥?是很嚴(yán)重的病嗎你會死嗎你會死嗎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晏晏!” 祁九突然這么叫他。 他吃痛地瞇起眼睛,扯出一個很勉強(qiáng)的笑來:“捏得有點(diǎn)痛?!?/br> 晏時清這才猛地卸力。 他能想象到自己的狀態(tài)有多狼狽,卻保持著俯身壓住祁九的動作,怔怔地望進(jìn)對方眼里:“你在吃——” “褪黑素?!?nbsp;祁九先一步向他回答,攤開手掌給他看藥瓶子,“最近幾天有點(diǎn)睡不好,沒有什么大問題?!?/br> 晏時清眉眼還都藏著絕望的狠意,眼眶發(fā)紅,嘴唇張合好幾次才問:“...... 為什么?” 于是祁九又笑起來,又是那副不愿說,便敷衍過去的做法。 晏時清瞳孔驟縮,他想,祁九是不是因為他才睡不好的? 晏時清不敢去確認(rèn),晏時清甚至不敢去懷疑祁九這是不是又找了個拙劣的謊言來騙他。 他逐漸起身,視線深邃而陰郁,最后一次刻畫祁九的五官,隨后捂住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