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葉繁枝生病，他只打通了一次電話。后來再撥，電話那邊就是忙音了。他想了又想，最后申請?zhí)砑游⑿藕糜?，果然不出所料被拒絕了。

    李長信怔了片刻，放下手機，拿起了內(nèi)線電話，撥給了葉繁枝：“葉小姐，你通知孔茜母女，就說醫(yī)院愿意免費給她做手術。請她們來醫(yī)院簽一下合同，走一下程序。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許諾會協(xié)助你的?！?/br>
    “好的，李院?！?/br>
    李長信的每個字都很公式化，葉繁枝也以此相對。

    葉繁枝告訴了孔茜一家醫(yī)院愿意給她們免費手術的消息。

    孔茜媽在電話那頭喜極而泣：“謝謝，謝謝你們。我娃有救了?！?/br>
    這天下班前，醫(yī)院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豪車，白奶奶攙扶著簡老太太下了車。

    葉繁枝正在接待客戶，遠遠地便聽到有人喚她：“哎呀，這不是我們繁枝嗎？”

    這慈祥又溫柔的聲音……葉繁枝猛地抬頭，赫然便看到了坐在輪椅里的簡老夫人和她身后推著輪椅的白奶奶。她頓時驚住了。直到簡老太太來到了她面前，她才回過神，起身上前：“奶奶，白奶奶，你們怎么來了？”

    中午的時候，簡余彥還與她和一心、丁翔醫(yī)生一起用了午餐。但他半句都未提及今天需要她扮演角色的事情啊。

    自打壽宴后，葉繁枝并沒有再扮演過簡余彥的女朋友。此時突然相見，還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葉繁枝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莊依林看見這老太太穿了一件米色暗紋的真絲緞手工旗袍，通身水綠的翡翠掛件，便知此人非富即貴。

    白奶奶對著葉繁枝微笑解釋：“老夫人今天趁著天氣大好，去了一趟律師樓辦手續(xù)。剛路過醫(yī)院，想你和小少爺了，就說要來看看你們?！?/br>
    簡老夫人拉著葉繁枝的手，打量著四周，輕聲細語地問：“繁枝啊，阿彥呢？他辦公室在哪兒呢？我這還是第一次來到他工作的醫(yī)院呢。我老說要來看他，但他總不讓……”

    咨詢前臺的眾人不明就里，只覺這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氣質(zhì)雍容端莊，衣著精致華貴。直到此刻聽到了“阿彥”兩個字，莊依林等人才聽出了蹊蹺。這人莫非是？下一秒果然便聽到葉繁枝說：“簡醫(yī)生他……他在五樓?！?/br>
    “那你帶我上去吧?！?/br>
    “好?！蹦呐滤闹苎鄣断啾?，葉繁枝也不得不應下。

    “本來今天也不想來打擾你們的，但奶奶就是想繁枝了，也想來看看我們家阿彥……”

    “老夫人啊，天天在家里念叨你和小少爺。打了小少爺電話，他總是說忙……”

    三個人絮絮低語著搭了電梯上樓。

    還說跟簡醫(yī)生沒任何關系，都跟簡醫(yī)生的奶奶這么親熱了，一口一個“奶奶”。這都沒關系？！那什么是有關系？！真是個綠茶！莊依林瞪著葉繁枝的背影，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

    李琪翻著白眼：“就說了她是個有心機的女人，你們有的人還一直不信?！?/br>
    “太有心機了。還總是口口聲聲說，我跟簡醫(yī)生是清白的。這如果都是清白的話，黃河的水都清澈見底了。”這些人本就對葉繁枝有意見，現(xiàn)在更是將她說得一文不值。

    面對莊依林等人的咄咄逼人，江一心和章漳兩人低頭不語。但她們說得實在太過分了，江一心忍了又忍，最后實在忍不住了：“繁枝不是這樣的人，或許里頭有什么誤會……”

    李琪怒氣沖沖地截斷她的話：“誤會？都這樣子了，還有什么誤會？！”

    “她不是這樣的人！江一心，那你倒是給大伙說說，她是怎么樣的人？”李琪素來就是莊依林前鋒，早就想找葉繁枝和江一心的碴兒了，這時便拿住了江一心的話頭不肯放。

    “是啊，做人要厚道。哪怕她不懂得尊敬前輩，也要懂得先來后到的道理啊?！?/br>
    “真是頭白眼狼。虧依林姐這么費心地帶她，還教她這么多東西?！?/br>
    真是會歪曲事實。莊依林她們什么時候真正教過她和葉繁枝什么。名義上雖然是莊依林帶的繁枝，李琪帶的她。但她們什么都藏著掖著，生怕教會了她和繁枝，會擠掉她們的位置。古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江一心能夠理解她們的心理，所以也從來不計較不生事。

    但此時此刻，江一心也不準備忍下去了：“就算葉繁枝真的跟簡醫(yī)生在一起，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簡醫(yī)生沒有女朋友，而葉繁枝也沒有男朋友……他們既沒傷天害理，也沒犯法……”

    莊依林冷厲地掃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走了。

    李琪“憐憫”不已地瞧了她半晌，皮笑rou不笑地扔下了一句話：“小江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想在這里混了。如今連依林姐你都敢明著得罪了?！?/br>
    簡余彥從手術室出來，換下了衣服，一打開辦公室的門，便看到了奶奶拉著葉繁枝的手說話：“怎么不戴奶奶送你的那個翡翠戒指……是不是工作的時候不方便？回頭奶奶再去首飾盒里找?guī)讉€適合工作時候戴的戒指給你……”

    簡余彥吃驚不已：“奶奶，你怎么來醫(yī)院了？”

    “你瞧瞧，他要責備我了。”簡老夫人溫柔地對著葉繁枝嘀咕了一句，才抬起臉對著簡余彥說，“奶奶我又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我們家繁枝的。我已經(jīng)讓人在洛海會館訂好了位子，等下請繁枝吃飯。當然，看在繁枝的面上，我也就順便把你捎上吧?！?/br>
    簡余彥不由大笑：“是是是，我沾光了。感謝繁枝帶我蹭飯。”

    他笑的時候露出了一排整齊好看的牙齒，一掃往日的陰柔憂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陽光帥氣。葉繁枝看在眼里，第一次察覺到了簡余彥的俊氣不凡，心想：怪不得莊依林會愛上簡醫(yī)生，又做出那種勢在必得的樣子。

    一群人從簡余彥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在走廊上與李長信撞了個正著。

    李長信停下腳步，頷首招呼：“簡老夫人，您好。”

    簡老夫人在壽宴那天見過李長信，聽兒子簡賢同介紹說是阿彥醫(yī)院的院長，當時便記下了。此時一見，她自是客氣萬分：“李院長，可真是巧啊。下班了嗎？”

    李長信如實回答：“正準備下班?！?/br>
    “我在洛海會館訂了位子要跟阿彥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飯。李院不嫌棄的話，跟我們一起用個晚餐？”

    李長信的目光輕輕掠過了簡余彥身旁的葉繁枝，停頓了一秒后，說：“謝謝老夫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葉繁枝不免一愣。李長信平時待人接物雖然溫和有禮，但實際上卻是個不喜歡交際應酬的人。從前，他連去葉家吃飯也是能推就推。今天居然一口應下，實在讓人覺得驚訝。

    到了洛海會館，餐廳已經(jīng)預留了最佳的觀景位子。

    簡老夫人熱情地招呼李長信，又柔聲細語地與葉繁枝說話，親自給她夾菜：“繁枝，這是他們這里最出名的手剝蝦仁，很鮮嫩的，你嘗嘗味道。阿彥爺爺在世的時候，最愛的便是這道菜……繁枝，你嘗嘗這個獅子頭。還有這道菜心，瞧著普通，但是只用最精華的一小撮菜心，每根都兩葉一心，用山泉水燙過，然后澆上大師傅秘制的醬汁。”

    葉繁枝依言嘗了，果然每一道都十分美味。

    簡老夫人一手把簡余彥帶大，對這個孫子的性子最是了解不過。因為上一代的感情糾紛，讓他對感情和婚姻產(chǎn)生了嚴重不信任。所以簡余彥從小到大，從未帶過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見她。簡老夫人日漸老去，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生怕自己去后，這個孫子會孤單一輩子，便希望在她走之前，能看到他結(jié)婚生子，擁有一個美滿家庭。于是，她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相親。結(jié)果，簡余彥沒一個看中的。她正失望不已的時候，簡余彥卻在她大壽這晚，給了她葉繁枝這份大驚喜。

    那晚宴會，她和白奶奶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葉繁枝舉止大方，言語間也應對得體，一看便知是個好人家出來的女子，心中不免中意萬分。

    自打那天后，簡老夫人隔三岔五地打電話讓簡余彥把葉繁枝帶回家吃飯。簡余彥天天說忙。白奶奶知道她的心思，便對她說，山不來就你，你就去就山嘛。小少爺不帶女朋友來，咱們就找上門去。他們兩個都在醫(yī)院工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怕找不到嗎？簡老夫人一聽，覺得有道理，便趁今天去律師樓辦理手續(xù)，來了醫(yī)院。

    此時，簡老夫人見葉繁枝乖巧聽話，又掃過坐在她身旁長得玉樹臨風的孫子，真是越看越覺得般配，越看越覺得滿意，連食欲都比往日好了數(shù)分。

    最后的一道菜是八寶鴨。簡老夫人說：“這道菜材料多，工序復雜，現(xiàn)在很少有餐廳做了。他們家雖然有這個菜，但要預約，讓大師傅提前準備?！?/br>
    從李長信的角度望去，只見葉繁枝眉眼低垂，仿佛很認真地在聽簡老夫人的介紹。

    “阿彥，你給繁枝盛一點八寶鴨里頭的料啊。這么大一個人了，連女朋友都不會照顧?！?/br>
    簡余彥忙接過服務生手里的勺子給葉繁枝盛了兩勺八寶糯米，其余則交給服務生分與眾人。

    簡余彥注視著葉繁枝，目光溫柔地問：“味道怎么樣？”

    葉繁枝回以微笑：“很贊。”

    “長信，這次的八寶鴨味道怎么樣？”“長信，今天的菜怎么樣？”她曾經(jīng)坐在餐桌一頭，期待著他的回答。而他只要點個頭或者簡簡單單地說一句“還好”“不錯”的話語，她便會開心得不得了。

    那時候，她望著他的眼神從來都是含情脈脈的。哪怕默默無言，那些愛意都會偷偷地從眼底跑出來。

    而如今，她的眼神里是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這說明什么？說明她早已經(jīng)不愛他了。

    李長信心頭一陣突如其來的悶痛。

    “李院，你也嘗嘗?！?/br>
    “哦……好的，謝謝老夫人?！?/br>
    一頓晚餐下來，年邁的簡老夫人明顯精神不濟了。三人送簡老夫人和白奶奶到大門口上車。

    簡老夫人是舊時人，對待客人最是尊敬不過，就怕招待不周，失了自家禮數(shù)。離開前，她還不忘客氣地對李長信說：“李院，今天晚上匆匆忙忙的，招待不周。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到我們家里來小坐片刻。我們家廚子做的洛海本地菜不比這里差?！?/br>
    李長信欠身說：“有機會一定去叨擾老夫人?！?/br>
    簡老夫人細心溫柔地替簡余彥理了理領子，又從白奶奶手里接過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他，款款地說：“我和你白奶奶先回去了。今天這么好的日子，你陪繁枝再好好逛逛。這個袋子里的東西，你回家再仔細看。”

    簡余彥乖乖地點頭說好，攙扶著簡老夫人上車，親吻了一下她的臉，跟她說再見。簡老夫人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歡歡喜喜地回家了。

    之后，簡余彥客氣地跟李長信道別：“李院，那我們先走一步。明天醫(yī)院見?！?/br>
    李長信眼睜睜地看著葉繁枝上了簡余彥的車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車子里，簡余彥抱歉地說：“不好意思，繁枝，我沒想到我奶奶竟然會來醫(yī)院。給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擾?！?/br>
    “沒關系，你也是事先不知的?！笔乱阎链耍仓缓秒S它去了。

    事實上，簡老夫人對她的關愛，總令葉繁枝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奶奶。當年她與李長信分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曾有過一次，她搭公交車經(jīng)過李奶奶和長樂住的小區(qū)，曾沖動地下過車。但她站在那扇老舊的鐵門外，揚起手想敲門的那一刻，卻又膽怯了。見了又能如何呢？又能說些什么呢？不如不見。于是她惆悵地離開。

    想必這些年來，他們應該過得不錯吧。畢竟如今的李長信事業(yè)有成，經(jīng)濟寬裕。

    簡余彥說：“對了，我想要買束花。先去花店，再送你回家?！?/br>
    葉繁枝回過神，點了點頭。

    簡余彥緩緩地說：“我從小是跟著我爺爺奶奶長大的。在我的記憶里頭，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而我，一直都是一個多余的人。在整個簡家里，除了我爺爺奶奶，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愛我。當然，白爺爺白奶奶對我也很好。不過，那種好，又是不同的?！?/br>
    葉繁枝也不知如何勸慰，只好說：“有人關心就是幸福，很多人可能連一個關心他的人都沒有。”

    簡余彥笑了笑，又說：“你在花店見過我媽。在那晚的宴會上，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這個所謂的簡太太。想來你也看出了我家庭的不對勁，所以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媽與簡先生是上一代人指腹為婚的，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后來，簡先生和他的女秘書——就是現(xiàn)在這個簡太太就不清不楚了……只是我mama并不知情，她還一直以為嫁給了自己的初戀，歡天喜地地備孕，想要和她的簡先生有個孩子。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媽發(fā)現(xiàn)簡先生在外頭另外有一個家，甚至簡先生和那個女人生的一子一女都比我大。至于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一直覺得里面有蹊蹺。但最后的結(jié)果是我媽無法接受事實，受刺激過度，此后便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在療養(yǎng)院有專人看管照料。幾年后，簡先生便以簡家需要一個可以正常出席不同場合應對各種應酬的女主人為由把那個女人和她的一子一女接到了家中。這一子一女就是我現(xiàn)在所謂的大哥大姐，而那個女人就是現(xiàn)在大家看到的這位簡夫人。而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跟我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在我十二歲那年，我爺爺去世，就只剩下我和奶奶相依為命了?！?/br>
    簡余彥淡淡敘述著往事，仿佛在說別人那些不相干的故事，語調(diào)平靜，波瀾不驚。

    葉繁枝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簡余彥會住在她花店附近，為什么經(jīng)常會來花店買花。因為花店附近有一家老牌的私人療養(yǎng)院。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簡余彥的母親便是住在里頭。所以那晚她會穿著怪異，誤打誤撞地進入花店。

    葉繁枝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緩和一下車內(nèi)氣氛，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說些什么來安慰簡余彥。

    簡余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對著她云淡風輕地一笑：“不用安慰我。我已經(jīng)成年了，早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br>
    簡余彥雖然這樣說，但葉繁枝卻在他眼里看到了一抹蒼涼微苦的神色。

    “我奶奶現(xiàn)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她希望在她走之前看到我成家立業(yè)。我也算學有所長，所以工作方面她是不擔心。但個人生活方面一直沒有達到她的期許……于是，她就不停地給我安排相親，想給我介紹女朋友。”

    “所以……這就是你付錢讓我假扮你女朋友的原因？”

    “是啊。一來，我可能受原生家庭的影響，不相信婚姻這種東西；二來，婚姻這種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又不是一個可以將就的人，自然不可能為了結(jié)婚而結(jié)婚。”

    葉繁枝知道簡余彥的確不是那種能將就的人。

    簡余彥接著說：“假如人這一輩子一定要結(jié)一次婚的話，那我一定要找一個我自己很愛的、不舍得錯過的那個人，跟她一起慢慢地享受光陰，共度余生?！?/br>
    吳家希不在花店，她在門口掛了一個“店主有事外出，很快回來”的牌子。葉繁枝便打了電話給她，說自己已經(jīng)到花店了，讓她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再回店里了。

    簡余彥掃了一圈花店，雙手一攤，說：“我要買兩束花。你幫我選吧，只要你覺得好看就可以?！?/br>
    葉繁枝想了想，彎下腰從鐵桶中取了百合、小菊、白鶴芋和水晶草等幾種花，用剪刀修去了根部和多余的枝葉，以最大的百合花為中心，將其余花圍繞百合花聚集起來，花中間又插入了尤加利葉。最后整理了一下花束的弧度和高度，用麻繩將莖部捆綁固定好，做出了一個造型，然后她用銀灰色的油紙包裝，最后用白色緞帶捆綁好。

    做造型的時候，葉繁枝整個人沉浸其中，臉上的表情生動又豐富，偶爾蹙眉凝思，偶爾嘟嘴沉默，偶爾微笑點頭，仿佛身旁根本沒有另一個人存在。

    簡余彥的視線被她吸引住，一直沒有移開。

    “好了?！比~繁枝微笑轉(zhuǎn)身，把花束雙手捧到了簡余彥面前，“簡醫(yī)生，這樣可以嗎？”

    簡余彥倏然回過神：“很好看?！?/br>
    葉繁枝隨即去了角落，低下頭又取了粉色洋桔梗，用自然色的包裝紙和粉色的緞帶包扎好。

    葉繁枝的臉很好看，身材也玲瓏有致。就算是用整形醫(yī)生的專業(yè)眼光來審視，她也絕對經(jīng)得住檢驗?？蛇@么好看的人為什么會沒有男朋友呢？！簡余彥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又覺得無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