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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心頭白月光 第12節(jié)

    “過幾日你去告訴她,便說你將安平伯灌醉之后,這才問出了個子乙卯丑來。便說是那陸侍郎挪用了戶部的官銀,私放外貸。結果不知怎的此事便被我這個忠勇侯世子知曉了,便找到安平伯,讓他拿著此廂把柄去威脅陸侍郎,將陸家三姑娘嫁給他?!?/br>
    牡丹低眉順眼的:

    “是,奴家必會辦妥,請世子爺放心。”

    待牡丹一走,哐當一聲,剛才還被捏在指尖把玩的酒杯便被擲到了地上。

    酒水鋪灑了一地。

    第13章

    暢快

    永興賭坊是這京城之中最大的賭坊。

    白天黑夜,這里皆是熱鬧繁盛。達官貴人們多愛聚此賭博,只因其內(nèi)□□方式眾多,諸如擲骰子、投壺、牌九、斗蟋蟀,諸般樣式,琳瑯滿目。

    有人在這里一夜飛黃騰達,也有人在這兒一夜之間,變得一貧如洗。

    而此刻,這座賭樓的地下室里,眾賭坊的打手將其中一人為圍堵在墻角處。

    領頭的拿小指摳了摳耳朵,在嘴邊一吹,很是乖張的模樣:

    “伯爺,您欠下的賭債,到底什么時候還呢?”

    袁成義眼見這個架勢要吃虧,只好梗著脖子色厲內(nèi)荏的呵道:

    “你們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親封的安平伯,你們這堆賤民干什么!不就是些賭債嗎?老子過幾天便還了,還不讓開!”

    領頭的卻不吃他這一套:

    “伯爺,您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永興賭坊在京城里開了多少年?這里接待的向來都是達官貴人,若個個像您這樣將身份一擺便能擦擦屁股走人,我們永興賭樓早就關門大吉了。別說您一個伯爺,便是什么天潢貴胄,也得守法度不是?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到哪兒說去都是這個理兒。這是也不是呀,伯爺?”

    袁成義在心里暗罵一句“狗雜種”,卻又勸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

    對方所言不虛,這永興賭樓能在京城中屹立不倒,背后必定有靠山,豈是他一個空架子伯爺能招架的他趕忙作了一揖,陪著笑臉道:

    “兄臺,咱們何苦鬧成這樣?要銀子也得放我回家不是你們把我堵在這兒,我也變不出銀子給你們?!?/br>
    那領頭的卻笑了:

    “兄弟們就是講些情義,才來同你說項。你若執(zhí)意不給銀子,我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真把您堂堂一個伯爺往這兒揍一頓。若您這沒有銀子,想來你家老太爺那兒還有的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來你們伯府的宅院古董一賣,這債也就還上了吧?!?/br>
    說著一抬手,就要招呼打手們退下。袁成義卻急了,趕忙攔住他:

    “兄臺,你這是作甚有話咱們好好說。老太爺年歲大了,可經(jīng)不起折騰?!?/br>
    想起老太爺,袁成義不禁打了個哆嗦,脊背的鞭痕隱隱還發(fā)著疼。

    想起上次自己欠下賭債的事被老太爺知曉,請了家法,足足打了他三十鞭子。還說再有下次,便將他這雙手剁了,免得將這滿家的產(chǎn)業(yè)都敗光了。

    如今他哪敢將此事讓老太爺知曉,只能急急攔住這群方才還要將他圍在墻角的人。領頭的拽起他的領子來:

    “伯爺您這是什么意思,以勢欺人嗎?我們圍你的時候,你趕我們走。現(xiàn)下要走了,你反倒要攔我們!”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大家何必鬧這么僵呢?往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痹闪x露出黃膩的牙來,陪著笑臉兒笑道,“這老太爺是找不得的,他不得要我半條命去。也不是不還,你們就再寬限我一個月。你也說了,我伯府好歹還有些產(chǎn)業(yè),待我回去再偷些古董出來變賣,左右湊一湊總能換上的?!?/br>
    領頭的和另一個打手對視一眼,jsg彼此交換了個眼神,轉(zhuǎn)過頭來便對他道:

    “上次你可也是這么說的。你也說了咱們兄弟一場,也不是不能商量?!?/br>
    袁成義聽到這句,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趕忙要說出些感激的話來,卻聽對方話鋒一轉(zhuǎn):

    “只是既然是兄弟,有來有往才對。我們這兒也有個小忙,想請伯爺幫一幫,成也不成?”

    袁成義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緩了緩神色,小心翼翼的道:

    “你且先說說看。但凡我能幫上忙的,豈有不幫之理?”

    “此事倒也不難,你只需答我們幾個問題。你手里可是有陸家的把柄?那把柄是什么?一一交代來,這賭債自然好商量。”

    袁成義臉色一變:“這……這不是我不幫你們,而是此事涉及到一個咱們都惹不起的人,這你讓我如何是好呀!”

    “不就是齊小侯爺嗎?他不是千里眼又不是順風耳,怎知你說了沒說。況且你也說了,你好歹也是個伯爺,你們官場中人做事總講究個圓融貫通,想來也不會真對你做什么吧?!?/br>
    袁成義有些動搖,但終究還是顧及著齊昭南的yin威。想再周旋一二,那領頭的卻已是不耐:

    “您貴人清閑,可兄弟們沒時間跟您耗著!您自己選,要么把兄弟這個忙幫了,我給你寬限些時日,且給你打個對折。要么我們便去找袁老太爺要,再要么……你知道我們永興賭坊素來有個規(guī)矩,若是錢實在還不上,立下字據(jù)將雙手剁了,從此也算一筆勾銷。自己選一樣吧?!?/br>
    袁成義死咬著牙就是不肯松手,那領頭的也不與他磨蹭,帶著人轉(zhuǎn)身就要走。袁成義一跺腳,只好將所知道的一一說了出來。

    ***

    杜仲茶館內(nèi),牡丹跪坐在陸令晚面前,將齊昭南那日教她的說辭一一道來:

    “姑娘,奴真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撬開了那安平伯的嘴。他只說是齊小侯爺找上了他,許以重利讓他幫忙。他從齊小侯爺那里得到了陸家的把柄,這才敢上門求娶姑娘。據(jù)說是陸侍郎用了官銀去放私貸,安平伯拿了此事去他說項,陸侍郎只得點頭。”

    “辛苦牡丹姑娘了?!?/br>
    陸令晚將臉隱在那帷帽之后,神色讓人看不分明。

    她一招手,一旁的曲掌柜便將一早備好的戶籍、路引、銀票都交給了牡丹。牡丹仔細查驗了一番,喜不自勝,忙說了句客套話便匆匆離去。

    等人一走,陸令晚看向曲掌柜:

    “你那邊如何了?”

    曲掌柜將懷中的兩份試卷遞到了陸令晚面前:

    “那安平伯自己都招了,哪里是牡丹口中什么大老爺挪用官銀,而是大房的嫡子陸宗麟在四年前的鄉(xiāng)試中,賄賂主考官買了官階,我手上的正是他當時鄉(xiāng)試的原卷。”

    她閉上眼睛緩和了許久,若不是她多留了一手,想起自己平日里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中,因此明面上雖然找了牡丹,暗地里卻托了曲掌柜,利用他手上的人脈關系,從永興賭坊入手,逼得袁成義供認不諱。

    若非如此,她這朝只怕真要栽在了齊昭南手中,真是好算計。

    她一時不知該哭該笑,她不過蕓蕓眾生一再平凡不過的女子,竟值得他這樣大費周章的來對付。

    “東家,咱們下一步該如何?”曲掌柜看著她的臉色變幻,問道。

    她緩緩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你將這張試卷和狀紙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想辦法交到左都御史劉景手中,余下之事自有人替咱們做。”

    大房待她不仁,就莫怪她對大房不義。只要陸宗麟買賣官階賄賂考官的事公之于眾,那么袁成義就再無法拿此來威脅陸家。

    “東家放心,我即刻去辦。只是那牡丹姑娘著實可惡,竟敢欺瞞于您,咱們是不是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陸令晚搖了搖頭:

    “算了。她不過也是個身世飄零的可憐人,總有不得已的苦衷。況陸宗麟買賣官階一事一旦被告發(fā),咱們必須要找個替罪羊,不能讓大房懷疑到咱們頭上。這樣,你去將牡丹身邊的丫鬟或是小廝打點好,一旦陸宗麟之事東窗事發(fā),便將消息傳揚出去。只說那袁成義在萬花樓中醉酒,這才不慎說了出去。這時那牡丹一逃,眾人就會紛紛猜測,是那牡丹知曉了此事,或是為避禍遠走他鄉(xiāng),或是正好將此事賣給陸家的政敵左都御史劉景,以此換得好處,再逃之夭夭?!?/br>
    曲掌柜不禁聽得有些感嘆,這陸三小姐看著溫柔如水,端靜嫻雅,論起智謀來卻與男子不遑多讓。這番一安排,大老爺便很難懷疑到她身上了。于是衷心慨嘆一句:“東家英明?!?/br>
    ***

    果然不出三日,左都御史劉景便上書彈劾本已經(jīng)外放出京做縣令的陸宗麟,彈劾他當初賄賂考官、買通官階,這才通過了鄉(xiāng)試,應該立刻革職查辦。

    又彈劾陸宗麟之父戶部左侍郎陸茂松縱子行賄,管教不嚴。此事因追查到底,輕則申斥,重則罷官。

    這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近年來陛下對科舉舞弊之事頗為重視,況且此事時竟然牽涉到了戶部左侍郎陸茂松,一時朝中眾人都將此事作為飯后談資。

    ***

    此時,大夫人喬氏抱著陸茂松的腿就是不肯撒手,已是哭嚎得涕泗橫流:

    “老爺,您不能不管麟兒啊,他可是您的親骨rou啊,你要救救他!如今陛下下令撤了他的官,還終身不允他再參加科舉,他還挨了三十板子,如今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你讓他以后怎么辦呢!他可是您唯一的嫡子啊,總不能一輩子只混個白身,那他以后可就毀了啊!”

    陸茂松生氣的抬腳便將大夫人喬氏踹到了地上:

    “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你那兒子撿回一命也算是僥幸,他差點也將我牽累進去,你知不知道此事若非我在陛下面前還有些臉面,今日不知要栽多大的跟頭!你還心疼那畜生?為了讓他免于被流放,你知道我疏通了多少關系,打點了多少銀子嗎!你這個蠢貨,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蠢婦,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喬氏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忽然發(fā)了瘋一般從地上滾起來,氣的直拍腿,一副市井潑婦的模樣:

    “老爺!老爺你一定要為麟兒做主呀。一定是二房那個死丫頭,她就是個喪門星,??宋业镊雰?。明明此事早已在四年前便被老爺壓了下來,可如今就因為她被那安平伯看上,這才引來的禍端?全是因為那個死丫頭,說不定此事就是她揭發(fā)的!一定是這樣!”

    喬氏說著便要急匆匆出門,去找陸令晚算賬。

    陸茂松早已聽的怒不可遏,將人拉扯回來,掄起手臂便朝她渾圓的面上就是一巴掌:

    “你可給我閉嘴吧!此事我早已調(diào)查清楚,是那安平伯酒后失言,被那青樓的花魁娘子知道。倒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將此事賣給了左都御史劉景,才有了今日的這一番禍事!二房那個丫頭她懂什么我跟你說,此次咱們也算把晚姐兒得罪了,眼下她既然不必嫁給安平伯,我日后要給她尋一門清貴宗親的人家。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人給我籠絡好了,我還等著用她的婚事?lián)Q個好前程呢!”

    陸茂松留下這一番話,便一甩袖子走了,只留下喬氏一個人跪在地上,捂著發(fā)燙的臉頰嗚嗚的哭。

    陸茂松走到院中有些煩悶,他這個嫡子算是徹底毀了。

    但好在他還有兩個庶子,往日喬氏對他們多有苛待,他倒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如今倒是不同了,日后一定要好生栽培這兩個庶子,才可將陸家的基業(yè)傳承下去。

    ***

    這日清晨一早,陸令晚剛吃完早膳,秋風便將大夫人喬氏給吹了來。喬氏帶著兩個丫鬟,那兩個丫鬟手中滿滿的全是補品,還有一箱子首飾綢布。她一見了陸令晚便恨得咬牙切齒,可面上也只能裝出一副愧疚的神情,還捏著帕子往眼角抹:

    “晚姐兒,是伯娘對不住你,都怪我聽信了別人的一面之詞,真以為那安平伯府是個好去處,差點害了你一輩子??晌医詹怕犝f那安平伯真真是個酒囊飯袋,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過人前做做樣子,背地里還是那副老做派。晚姐兒,你可千萬要原諒伯娘,你大伯父已經(jīng)斥責于我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惹得你母親極度攻心,病了一場……”

    她說著,拿帕子捂著臉又嗚嗚哭了起來。陸令晚見好就收,忙做出關切的神態(tài),上前拉著喬氏的手,說不怪她云云,伯娘也是為我好云云??吞琢艘环?,終于才將人送走了。

    待喬氏一走,木香和石青兩個小丫頭都十分歡喜,趁著現(xiàn)下人已走遠了,兩個人在陸令晚面前便嚼起了舌根子。

    “哎,你瞧瞧她jsg那個臉,都快腫成豬頭了,怎么也不知道等幾天,待消腫些再出來見人?!?/br>
    “她可不就是故意的,腫著半張臉才好向我們小姐賠罪不是我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br>
    木香石青滴滴咕咕的說著,均是替她們小姐開心,最后竟玩鬧成了一團。陸令晚見兩人實在不成樣子,出聲輕斥了一句:

    “怎么這般沒規(guī)矩?”

    可一說完,想起方才喬氏那腫起來的半邊臉,她本就肥胖,半邊臉一腫起來還真有幾分像豬頭。又想起她剛才捏著帕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也當真覺得好氣。

    她的兒子前程盡毀,往后她那伯父定然會栽培兩個庶子,而那喬氏往日里對庶子所有苛待,而一旦這些庶子長成,日后必有喬氏的苦頭吃了。

    這么一想,陸令晚也禁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木香見她笑得十分開心,連忙拍手:

    “好些日子不見小姐笑了。小姐還嫌我們聒噪,原來自己也笑呢?!?/br>
    陸令晚清了清嗓子,這才端出平日里的端莊做派,不想在兩個小丫頭面前丟了面??赊D(zhuǎn)眼間喬氏那半邊腫脹的臉又變換在眼前,她不禁破功,又笑出了聲。

    ***

    角落里正被兩個侍衛(wèi)拳打腳踢的袁成義嘴里被塞了破布,只能“嗚嗚嗷嗷”的破碎著求饒。宿安往角落里瞧了兩眼,小心的湊在面色不愉的齊昭南身旁,低聲勸道:

    “爺,再打下去,只怕會出人命。好歹也有個爵位在身,真鬧出了動靜,不好收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