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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穩(wěn)穩(wěn)接住藥瓶,一拱手,又消失不見。 鄭鷹望著死里逃生的小六遠去,頗有些感慨, 小六已經(jīng)完全恢復, 只是顏面部的疤痕非常明顯,在微弱的光線中出現(xiàn)會有很驚悚的感覺,所以蘇行遠和蘇安一起研制袪疤藥膏給小六試用。 蘇家是鄭鷹遇到過的,最合他心意的家的存在, 所以他死皮賴臉地留下了。 鄭鷹嘴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黑騎們分三班輪值潛伏在蘇宅附近的街市, 全方位守護蘇宅, 只是一日一夜就解決了六個試圖偷襲的殺手,殺手的目標是蘇衡。 敢動他的弟弟, 不是找死么?! 鄭鷹換了一個方向,剛好能看到病房窗戶上移動的人影, 一大一小似乎正在對峙, 遇上趙國公家的嫡長孫, 衡弟真是太辛苦了。 …… 蘇衡回到病房, 換銅錢休息吃宵夜,轉(zhuǎn)身正對上錦兒烏溜溜的大眼睛,直覺這孩子會作妖,提前封他的嘴:“你說的一切,我都會讓國公大人知道?!?/br> 錦兒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你這么大的人還當告狀精!” 蘇衡一臉惋惜:“小孩子心眼太多會長不高?!?/br> 錦兒避著傷處,一骨嚕爬起來:“你才心眼太多?!?/br> “既然光明磊落,為何不能讓人知道?”蘇衡并不打算把錦兒惹毛,“來,說說你的水泡,哪來的?” “一覺醒來就有了?!卞\兒挺著小胸膛,瞪著蘇衡。 “你抓了沒?有沒有聽到蚊蟲那種嗡嗡聲?”蘇衡提醒。 錦兒一扭頭:“為什么要告訴你?” 如果是半個時辰前,蘇衡肯定會爆怒,但現(xiàn)在被美食和親情治愈得很好,很大度地不和小鬼計較,地繼續(xù):“懷疑你被蟲子咬了,夏季蟲子這么多,只一口就讓你去鬼門關(guān)晃了幾趟,再來一口,你絕對撐不住。” “吃一塹,長一智,沒聽過么?” 錦兒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沒有回嘴,但仍然很戒備。 蘇衡調(diào)整交談方式:“欺騙總要有所得,為錢為賞為權(quán)利或者為美色,你沒什么值得我欺騙的……” 錦兒對這種聊天模式感覺新鮮:“……你治好我,阿祖爺會給你很多賞賜……”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治病,能不能治好,會不會有賞賜,都是以后的事,”蘇衡拋出直擊人心的觀點,“你阿祖爺一定說過刀箭無眼,我告訴你,蟲咬一樣無眼?!?/br> “你什么意思?”錦兒學趙國公瞇起眼睛,神情有六分相像。 “蟲子咬你一次,也能咬第二次;蟲子能咬你,也能咬國公大人,一樣無眼,”蘇衡沒有危言聳聽,“現(xiàn)在惠民藥局外面全是徹夜排隊看診的水泡病人?!?/br> “知道什么蟲子,才能找到驅(qū)蟲或滅蟲的法子,但一般而言,蟲子是無法被滅絕的,所以還要找出正確的防范方式……”蘇衡注意到了錦兒眼中的迷茫,又補了一刀,“唉,說了你未必能懂……” 錦兒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明:“你這是激將法,對我沒什么用?!?/br> 蘇衡皮笑rou不笑:“知道慧極早衰么?” “我們談個條件,”錦兒的臉上沒有半點稚氣,眼神里是成人的專注,“你保住我的性命,我可以帶你找蟲子的線索。” “如果我沒有盡力,你還能在這兒和我談條件?”蘇衡反過來講,“找蟲子的線索不是為我,是為你,為國公大人,為所有可能被咬的人?!?/br> “我知道正確的防護方法,知道治療方案,還有起效迅速的藥物,我怕什么?” 錦兒不說話。 “你很聰明,但聰明反被聰明誤,被人做成一柄刺向國公大人的利劍,卻還自以為是地和我談條件?!碧K衡字字扎心。 “你胡說!”錦兒的臉上掛不住了,“你拿出證據(jù)來!” “蘇宅的門窗邊都掛著紗簾或竹簾,國公大人進門前掀簾、等簾子閉合,才會進病房,出去前也是如此,細致又周到。想來,國公府中也是如此行事。” “我想,你應(yīng)該是被什么人帶去了什么地方,理由無非是好吃好玩或者有什么對國公大人的身體有益處,但是那人又說國公大人cao心事情已經(jīng)很多,不必讓他知道……或者類似這樣的話……” “你被蟲咬的地方不在國公府……”蘇衡觀察著錦兒每一個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原本只是訛他,慢慢的就發(fā)現(xiàn)訛對了,“而是在一個水草茂盛的河邊,或者野地里。” “此人兩面三刀,利用的正是國公大人對你的關(guān)心和牽掛,你一廂情愿地認定是為了國公大人好,卻沒想過,萬一你發(fā)生意外夭折了,國公大人怕是撐不下去的?!?/br> “而那個人,多半是你們口中的華郎中?!?/br> 錦兒仿佛瞬間被扎成了一個標本,張大了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如果真的足夠聰明,就應(yīng)該事無巨細地告訴國公大人,”蘇衡再補一刀,見他緩過來以后,才繼續(xù)要求,“說吧,那個地方在哪里?周圍有哪些建筑或是見過哪些人?” “還有,你被咬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錦兒蹭地站起來,兩個小拳頭捏得死緊,小胸膛起伏得厲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這么愚蠢?!” 蘇衡眼角一彎,視線溫暖而明朗:“不,你只是心地純良,不知人心險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