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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文里當(dāng)正妻 第34節(jié)

    他這話說得輕佻,霍酒詞不快地沉下臉,罵道:“浪蕩?!?/br>
    “哈哈哈。”被她一罵,衛(wèi)焚朝笑了,笑聲清淺而空洞,是中氣不足,“帝都城里都說我是風(fēng)流公子,我確實是風(fēng)流公子,可風(fēng)流不等于浪蕩,自然,我也喜歡浪蕩?!?/br>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霍酒詞一聞往味道便曉得瓶子里裝的是什么,“你瘋了!”她伸出手欲奪瓷瓶,不料被衛(wèi)焚朝扣住。

    衛(wèi)焚朝緊緊扣著她的手,力道很大,大得她覺得手腕發(fā)疼。

    然而她沒喊疼,也沒表現(xiàn)出痛苦的神情,只說了簡單的兩個字,“放手?!?/br>
    衛(wèi)焚朝定定地瞧著霍酒詞,眸光忽明忽暗。興許是兄妹的緣故,他對她的感情很矛盾,想欺負(fù)她,想看她哭,又想保護(hù)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霍老板為何不愿嫁給我,因為我是個廢人?”

    霍酒詞不明他為何會問這個話,斂眉道:“不,只因我對你無意?!?/br>
    “是么。”衛(wèi)焚朝挑起眉梢,笑著放開了手,語帶嘲弄道:“酒酒,你真無情。”

    “……”霍酒詞愣住,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喊她“酒酒”這個稱呼,怪怪的,又有點別樣的親昵,不是男女之間的親昵,是帶著憂傷的親昵。

    她聽得心底不舒服,像是有一片落石砸下來,砸的還是最柔軟的地方。

    “衛(wèi)老板,我們以前見過么?”

    終于,霍酒詞問出了深藏已久的疑問。原本,她是打算回嚴(yán)州問爹娘,沒想爹娘出了事。他們不在,她只能問他。

    若真是她想的那樣,她會很開心,起碼自己還有一個親人在世。不少次,她總覺得,他認(rèn)識自己,是在故意逗自己。

    似乎沒料到霍酒詞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衛(wèi)焚朝面上的笑容僵了,頓了一瞬,他輕佻道:“見過。”

    霍酒詞緊接著問道:“在哪兒,是不是在嚴(yán)州?什么時候,是不是在我小的時候?”

    望著她迫切的模樣,衛(wèi)焚朝故意湊近她,“在尋歡樓,數(shù)月前,你不記得了?”

    “你!”霍酒詞氣極,起身使勁瞪了他一眼,想想還是將懷中的藥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這是我姑姑開的藥方,千金難求,比之前那張方子還好用,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吃寒石散。只要你照著這方子吃三個月,身子一定會好轉(zhuǎn)的?!?/br>
    衛(wèi)焚朝默然,怔怔地望著那張藥方。

    霍酒詞抬腳要走。

    忽地,衛(wèi)焚朝出聲,“倘若我將名下所有的財富都給你,你愿不愿意嫁給我?還是說,你在乎男歡女愛?”

    他這一說,霍酒詞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拔以诤醯?,是真心換真心?!?/br>
    “真心……”衛(wèi)焚朝喃喃地念著這兩字,悵然若失,有一抹苦澀走過他的面頰,“奢侈的東西。我確實給不了,誰讓我衛(wèi)焚朝只有錢呢。你走吧,至于這方子的錢,最多五千,不能再多了?!?/br>
    霍酒詞不情不愿道:“成交?!币郧肮霉弥斡绣X人的診金可都是一萬起步,相比之下,五千還真是少了點兒。也罷,畢竟他們也算朋友。她起身離開,走到房門口時忍不住又提醒一句,“記得吃藥,別吃寒石散?!?/br>
    她一走,屋子里的景物便黯淡了幾分。

    衛(wèi)焚朝牽起薄唇,揚手將寒石散扔出窗外,

    或許,他以后都不會再吃寒石散了。

    *

    一個時辰后,羨鴦與伙計從碼頭回來。見霍酒詞在,她便道:“jiejie,那衛(wèi)家碼頭也太不是人了,之前說好不要錢,今日竟要收我們五百兩的卸貨錢?!?/br>
    霍酒詞翻著手中的賬本,用一種類似無奈的語氣說道:“衛(wèi)老板的心思向來陰晴不定,今日他高興,不收錢也正常,明日他不高興,收一千也正常。與他做生意,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該試著習(xí)慣?!?/br>
    “他不是與少夫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羨鴦趕忙收住后頭的話,走近柜臺小聲道:“少夫人,你跟衛(wèi)老板究竟有沒有……”

    霍酒詞合上賬本,笑著反問道:“他要真跟我有私情,還會收我的錢?”

    羨鴦垂下眼簾,話語中帶著試探的意味,“有人說,少夫人今早去了對門的客棧,那客棧如今是衛(wèi)老板的?!?/br>
    “不瞞你說,他今早找我過去便是同我說碼頭的事,從今往后,他要收錢了?!闭f著,霍酒詞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深深嘆了一口氣,“羨鴦,我們還是換個碼頭卸貨吧?!?/br>
    “???”羨鴦不甘心地咬著唇瓣,卻沒再說。

    夜里布莊打烊,羨鴦記掛羅氏早早回去了,伙計們相繼離開,霍酒詞收拾好賬本,正要走出布莊。

    “霍姑娘?!辟咳唬忸^跑來一位小太監(jiān)。

    霍酒詞看向小太監(jiān),心頭登時一喜。莫非是皇宮里來消息了?她壓著興奮問道:“你是?”

    小太監(jiān)開口道:“奴才是錦靈公主身邊的太監(jiān),這會兒時辰太晚公主便不出來了,所以差奴才過來給霍老板帶個話兒?!?/br>
    “什么話?”霍酒詞追問,緊張地心口直跳。這是她的第一個網(wǎng),必須開個好頭。

    小太監(jiān)一本正經(jīng)道:“今早,裁衣服的幾位師傅陸陸續(xù)續(xù)起了疹子,好在救治及時無人出事,胡公公已命人徹查此事,想必不久便會查到布莊,若是霍老板承認(rèn)自己心悅太子殿下,公主必定竭盡全力幫霍老板?!?/br>
    “……”聽完小太監(jiān)的話后,霍酒詞哭笑不得。裴子渠為裴知逸還真是cao碎了心。

    其實也不盡然,錦靈公主喜歡風(fēng)雅公子在帝都城里根本不算秘密。裴子渠這么幫自己,肯定不全是為了裴知逸,還為她自己。

    她不明白,裴子渠究竟喜歡紀(jì)忱什么,這般執(zhí)著,興許是跟她當(dāng)初一樣,喜歡紀(jì)忱的長相和名氣,可以滿足自己對愛情的憧憬。

    然而春閨夢里人跟現(xiàn)實的紀(jì)忱完全是兩碼事。

    第35章 仇人落難

    紀(jì)忱近來事多, 大多時間都待在書房里頭。而霍酒詞,從嚴(yán)州回來后便一直在驚春院用飯,幾乎不來前廳。

    今夜月圓,用完飯后, 紀(jì)從回等人坐在涼亭里賞月話家常。

    羨鴦緊挨羅氏站著, 一臉溫柔地聽著幾人談話,偶爾附和幾句。

    期間, 王約素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羨鴦一眼, 心下閃過許多念頭。這幾日,布莊進(jìn)賬的銀子翻了一倍, 其中一筆大生意也是羨鴦?wù)劦?。她琢磨著,羨鴦該是學(xué)到了霍酒詞做生意的法子。

    再怎么說, 羨鴦都是侯府里長大的,終歸會向著侯府, 而霍酒詞, 她總覺得她打從借錢的事起便不大一樣了,且這不一樣叫她不舒服。

    有些事還是羅氏說得對,布莊不能一輩子靠霍酒詞。

    昨日羅氏與她找人算過霍酒詞的命,不是什么好命,將來還會影響紀(jì)忱的仕途。她仔細(xì)想想, 算命先生說的也不無道理,霍酒詞沒背景,相比之下, 錦靈公主才是那個對紀(jì)忱有幫助的人。

    至于畫眉, 她是真心瞧不上, 什么本事都沒有, 當(dāng)個妾都勉強(qiáng), 更別說是側(cè)室了。

    說到側(cè)室……

    王約素再度看向羨鴦,略微和善道:“羨鴦,別站著了,坐吧?!?/br>
    “……”羨鴦瞪大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以王約素的為人,說這話便是認(rèn)可她了。

    一旁,畫眉低頭咬著唇瓣,秀眉微微攏起。

    “羨鴦,快坐吧?!绷_氏側(cè)過腦袋,笑著拍了拍羨鴦的手,其中意思jsg不言而喻。

    這時,下人端來一把凳子,羨鴦坐下身,身形有些僵,怕是還沒緩過激動的勁兒?!爸x夫人,謝老祖宗,謝侯爺?!?/br>
    紀(jì)從回不語,默默看著王約素。

    羅氏開口道:“從回啊,我和約素昨兒找人算過酒詞的命,算命先生說她命不好,克父克母克夫,你還是讓忱兒休了她吧,至于她借的銀子,慢慢還便是了。有字據(jù)在,她不敢不還的?!?/br>
    聽得這些話,羨鴦心里便有數(shù)了,想來王約素是打算讓公子休了霍酒詞,卻又不愿布莊生意變差,于是將注意打到了她頭上。如此自然是好,畢竟她拼命學(xué)習(xí)打理布莊為的就是這一天。

    “母親,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萬萬沒想到羅氏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紀(jì)從回的臉登時黑了,起身怒道:“我與霍賢弟是結(jié)拜兄弟,何況他曾救我一命,是天大的恩情,如今他慘死嚴(yán)州,我上回沒幫酒詞已是良心難安了,你還叫我別管酒詞?這種忘恩負(fù)義的事我做不出來!”

    這回,王約素與羅氏一個鼻孔出氣,“夫君,我們也不愿趕她走,可她繼續(xù)留著,你就不怕她克死忱兒?”

    “她……”紀(jì)從回語塞,沉思片刻,他躊躇道:“算命先生當(dāng)真這么說?”

    羅氏與王約素齊齊點頭。

    她們倆一點頭,紀(jì)從回的態(tài)度便沒方才強(qiáng)硬了,他無力地坐下身,試著與王約素商量,

    “夫人,若非霍賢弟救我一命,我與你哪有今天。你能不能看在這份恩情上,別讓酒詞還那六萬兩銀子?”

    王約素偏頭去拿石桌上的糕點,不情不愿道:“我考慮考慮?!?/br>
    *

    最近布莊生意不錯,羨鴦便想趁著人多再賣些價格高的布料,于是請人畫了套話本里的衣裳讓孫牟做。

    霍酒詞算著時間,今日故意沒進(jìn)布莊,待在不遠(yuǎn)處的茶樓里看戲。倘若昨晚那小太監(jiān)所言屬實,一個時辰內(nèi),宮里的人必到。

    時間一點點逼近,她心口洶涌的情緒幾乎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看羨鴦進(jìn)大牢的場面,也想看王約素得知錢莊里的銀子被封時的神情,一定精彩。

    說來好笑,若非王約素堅持讓她來幫羨鴦一道打理布莊,她還真不一定能想出這樣的計劃。

    霍酒詞臨窗坐著,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龍井,霎時,茶香四溢。她捏起茶杯,剛呷了一口,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嗯?她立馬抬眸看去,只見一群帶刀侍衛(wèi)從不遠(yuǎn)處跑來,領(lǐng)頭那人雖也是太監(jiān),但看模樣便不是一般的太監(jiān),想來多半是裴子渠說的大總管胡公公。

    侍衛(wèi)先進(jìn)布莊,嚇得布莊里的客人全跑了出去,伙計們也是怕得瑟瑟發(fā)抖。

    此刻,羨鴦?wù)谧鲑~,一邊寫,一邊輕笑。昨日夫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說明一切,她想,自己的好日子應(yīng)該快了。

    至于霍酒詞,她只能說,怪她自己命苦。

    “胡公公辦案,閑雜人等速速回避!”驀然,一道冷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羨鴦抬起臉,布莊里頭的客人全不見了,前廳站著兩排殺氣騰騰的侍衛(wèi)。她還是頭一次撞上這場面,雙腿發(fā)軟,“啪”,毫筆掉落在柜臺上,墨汁飛濺,污了一大片賬本。

    隨后,胡霽與米公公踏入布莊,米公公視線一轉(zhuǎn),定格在羨鴦的面上,他伸手指著她道:“胡公公,那日賣布匹的人便是她!”

    胡霽冷冷地掃了眼羨鴦,吩咐道:“拿下!”

    “是!”侍衛(wèi)得令,大步過來擒人。

    羨鴦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訥訥地站在柜臺后,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被按在了地上?!懊坠?,敢問民女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你問問自己!”米公公斥責(zé)一聲,義正言辭道:“明明是剛打好樹蠟的布匹,你們竟然沒晾曬便拿出來賣,害得裁縫師傅身上起了疹子!公主幾次三番提起你們布莊的好,雜家才來你這兒購置布匹,沒想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黑心得連皇家的錢都敢亂賺!”

    “沒曬干樹蠟?”羨鴦面色一白,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在腦中將那日賣布料的情形過了一遍,乍然,她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霍酒詞呢,她今日怎么沒來?

    完了。她心頭一涼。這事定是霍酒詞布的局。布匹為何要打樹蠟,霍酒詞從未告訴過她,孫牟也沒提過,其次,她更喜歡在前頭賣布做賬,極少去后頭的倉庫。

    怪不得她近來待她那么好,怪不得以王約素的刮目相看引她去招呼米公公……

    原來如此。這一件件的,她不信霍酒詞沒設(shè)局。

    “胡公公,米公公,這一定是誤會,羨鴦她絕不會……”孫牟匆匆從樓上跑下,沒走兩步便被侍衛(wèi)攔住。

    怎么說,孫牟當(dāng)年都是在皇宮里當(dāng)過差的,胡如何會不認(rèn)識他,“孫師傅,好久不見,你與此事可有關(guān)系?”

    孫牟搖搖頭,迫切地望著胡霽,問道:“胡公公,羨鴦她究竟犯了何事?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既然孫師傅與此時無關(guān)便走遠(yuǎn)些。”說罷,胡霽環(huán)顧一圈桃夭布莊,揮手道:“桃夭布莊販賣低劣布匹,暫封一月?!?/br>
    這會兒,外頭圍著看戲的人不少,見布莊被封,便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