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無聲流淌著斷了線的淚，他不知道該怎么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他只能無所適從的看著，抱著……恨著。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恨的是誰。

    “大妖！一切皆由你起，死了這么多人，你理當(dāng)陪葬！”胡甫一厲聲大作，身旁蘇東衡只訕笑著抱劍于懷，松了阿娟的肩。

    “主子，主子！！”

    阿娟像得了活的困蝶，哭喊著跑到顧望舒面前跪地大哭。他抓緊顧望舒的胳膊，一頭埋進(jìn)顧望舒無力垂著的臂彎中。

    顧望舒鼻腔內(nèi)全是血腥，看到橫沖過來的阿娟以及身后含笑而立的蘇東衡，忽然不再狂嘯，變成呢喃。

    艾葉沉默片刻，與阿娟私語：“扶好他。我有話要說。”

    阿娟只埋著臉，肩膀微聳，并沒有應(yīng)聲。

    艾葉只當(dāng)他聽得見，用力推掉顧望舒抓在胸口的手，即便清晰聽到顧望舒仍在絕望中念著“別走，別……你救救他……”

    艾葉知道自己救不了顧長卿的。

    他毅然站起了身。以幾乎再毫無妖力的rou身擋在顧望舒身前。

    “怎么能說由我而起，明明就是妖界那破爛規(guī)矩，我也是受害者，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gè)！”

    胡甫一只冷笑，“那又如何，你是個(gè)妖，就該死！”

    艾葉凄慘咧嘴，“你這是在強(qiáng)詞奪理……你，”

    噗呲——

    “——呃??！”

    忽的一聲血rou刺裂聲響，艾葉瞬間一道兇意自腳底直沖頭蓋！

    這……！

    那劍羽不是已經(jīng)散盡，哪來的……

    四眾驚呼聲起驟起！

    艾葉僵硬回頭，眼前一幕叫他登時(shí)失控！

    是阿娟手握一把小匕，狠狠插進(jìn)了顧望舒前胸！

    那把小匕，還是顧望舒先前買給他的護(hù)身物…！

    這是，什么………

    阿娟雙手握刀柄，雙目驚恐，渾身顫抖，卻更是狠狠壓了全身力氣，繼續(xù)捅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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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嗯……

    第二卷 結(jié)尾會有一篇師哥的番外

    第96章 窒息

    顧望舒只在難以置信的驚恐中，被貫穿的劇痛中，看著這曾被自己視為己出的少年，如今親手將刀刃插進(jìn)自己胸膛！

    比起疼痛，被背叛的滋味早已壓過那痛感，卻是比死還疼！

    “……顧……望舒……”阿娟顫抖中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全。

    “憑什么……你可以……好好活……我就……是這樣……的人生??？”

    “可我都這般聽話了……我主子還是不屑與我一顧，我就是……我生就是你的代替品罷了！如果你死了……”

    “若是我在他面前，親手……殺了你……！”

    “我才不要你那些好，全是諷刺，全都是譏諷??！全都是！?。　?/br>
    蘇東衡在后面陰戾一笑。果真如他預(yù)料，做了一輩子奴的人，奴性早已是刻在骨子里的。

    永遠(yuǎn)打著他的記號，永遠(yuǎn)。逃不出自己心間重墻，徒留自卑，和維護(hù)自己時(shí)毫無用途的偏激。

    ——“那你就去殺了他，我便再容你回來?！?/br>
    蘇東衡坐在椅上，腳踩匍匐于面前的阿娟頭頂，笑得猙獰。

    “我……我不能……他……”

    “你可以啊。乖孩子，你不也想看他從那高高在上一朵清貴白蓮，墜落泥塘滿目瘡痍的嗎？然后踩著他腐爛惡臭的花瓣，回我身邊來吧?！碧K東衡的俯身落伍耳邊的每一句話，都如惡鬼低語，擊潰少年防線。

    “你就沒想過同樣的月人，憑什么他可以活得那么好，他受萬民推捧，他成救世之人，而你，卻要一輩子像個(gè)狗一樣活！”

    一字一句，皆在那盤跌碎成細(xì)沙的明鏡心中，再度碾過。

    于是雅致可愛的少年，成了欲念與恨意的奴。

    顧望舒啊顧望舒，這是你自找的。

    阿娟本就是個(gè)唯唯諾諾之人，再恨再怨也只是吞下肚子。倒是你，教回他何為勇氣，何為利己。

    于是這把刀，必中傷你心。

    “好………”

    顧望舒滿是鮮血的手縛住阿娟那雙握緊刀柄抖得厲害的手，眼中早已成了一片枯涸，片草不生。

    “既然如此……阿娟……”

    “別猶豫……”

    “拔……出來”

    言罷，顧望舒闔了眼，在憋住最后一口氣后。

    攥了阿娟的手，帶他一起發(fā)力！

    阿娟在那一瞬徹底慌神，無所適從想松開手，卻被握得緊，緊到十指都要被捏碎了成了粉！回憶倒涌，顧望舒每一幕對他的好，哪份不是剖心盡展，哪有半分虛假……可他……可他受不住?。?/br>
    他想要的從不是能像個(gè)普通人一樣活，他只想……只想得到認(rèn)可，只想……做最受寵的那個(gè)，最值錢的那個(gè)，奴隸，玩物。

    于是在淚眼婆娑間，咬牙順從了這份力。

    唯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脫吧？

    刀刃每移出一寸，帶出便是如潰堤血色。

    周遭啁哳聲也便再模糊一分，再泯滅一分神智。

    最終是在一片混沌中，朦朧聽得艾葉一聲怒吼。

    “恩將仇報(bào)的畜生！我殺了你！”

    ……殺？！

    顧望舒駭然睜了眼，與此同時(shí)灌入腦內(nèi)的還有難忍劇痛，周圍嘈雜驚呼，快炸裂的驚悚從顱中侵蝕至四肢，麻木僵硬中眼睜睜看著艾葉利爪出手，直搗阿娟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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