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頁
書迷正在閱讀:業(yè)已成魔、我靠抽卡系統(tǒng)開馬甲、末日后救了暗戀的高嶺之花、星際萌寵在我家、綠茶徒弟偏執(zhí)又瘋狂、人形霉斑、我的食客不是人、外星小王子他超甜、雙O互換人生了、成為廚神要從養(yǎng)豬開始
良久,待炫目祥云金光散去,只留一捆金絲紅綢的竹簡浮于空中! 秦廣王手指輕點,從那一捆細竹簡中,竟密密麻麻的涌出滿堂筆墨篆文,源源不斷,紛紛在大殿內旋轉飛舞。定驚一看,都是些人名。艾葉愣在原地,望此逍遙豪書,壯觀景色瞠目結舌! “名諱?!鼻貜V王聲音低沉渾長,如殿堂編鐘鳴奏。 “上……顧氏,下……望舒……” 顧望舒。望舒。 這個他默念了千萬次,七百余年的名字。 撐他扛過九雷壓頂,渾身筋骨寸斷肌膚灼爛,幾乎散盡元神,周而復始,九死連環(huán)之痛的名字。 是他孤寂隱世,沉倫往復,從愛意化成執(zhí)念,而固執(zhí)尋覓的名字。 顧望舒。 “生辰八字。” “不知……他是個孤兒。”艾葉低聲呢喃,失了自信。 “那他亡于哪年?!?/br> “七百三十又三年前。”艾葉不假思索。 七百三十三?這妖記的如此這般仔細,還真是個絕世癡情的種。秦廣王將眉眼微挑,獨自暗忱。 “還有沒有別的了?泛泛難尋。” 艾葉腦海飛轉,時過境遷,早已是埋沒無垠七百余年,可那時回憶竟然能還會如此鮮明,一幕幕走馬燈般浮現(xiàn)在眼前,仿佛就在昨日,初見在昨日,共赴繡谷也在昨日;妖門大開,他寧以身殉天下……亦在昨日。 一時間不知從何道起。 他記得他月下沐影遙遙走來,伴著那靜心清脆銀鈴聲。 記得他持傘而立,迎月光渺渺桂樹飄香,瑤琴聲醇靈韻籠身,一副出塵仙人姿態(tài)。 記得他執(zhí)桂魄劍于群鬼煞之間,撐一道漫天結印堅守城池,斂容屏氣,殺伐果斷。 記得他不畏生死,孤身傲骨,一身正氣。 也記得他懷中的溫熱,相擁而眠,日夜纏綿時,身上融進骨子里的桂花香氣。 他全記得,一分一寸,未忘記絲毫。 然這些記憶亦是最毒的藥,最惡的咒,每次如驚濤駭浪涌回腦海時,都是幾乎要了他命的又悔,又痛。 于是艾葉惶然閉眼,試圖笨拙又可憐地抽刀斷水,失音道:“他……他是個月人,生來就與常人不同。妖王九子奪位之時曾仗劍一擊誅巨邪,也曾以凡身喚天雷斬大妖,護一城百姓,他……是救過世的?!?/br> 他救得了世,卻沒能救自己。 秦廣王沒再應聲,一雙血目金光頻閃。唯他那雙神目可從滿屋名諱中看到一道道人間片段,將眾生悲歡喜樂,生離死別,盡收眼底。 就這樣竹簡飛轉,墨寫名諱滿殿馳騁地,過了不知多久。 他在那數(shù)以萬計的走馬燈般人世碎片中瞥見一抹黑衣,一頭銀發(fā)高束鶴冠,威嚴立在烈風中,妖門下,手持銀劍,橫眉冷對身前萬千鬼煞,儀表堂堂,格外顯眼。 卻在許久后,見這威風凜凜,氣勢非凡的地府一殿王揮手止風,納百萬筆墨入冊中,血輪瞳歸漆黑,靜停了幾會兒。 叫這剛剛還金光鑠鑠宏偉澎湃的空曠大殿瞬歸死寂,艾葉大氣都不敢再出,緊張堪比像個在等宣告的亡魂。 “嘶……奇怪。” 艾葉心頭一顫,問:“殿下,怎么了?!?/br> “他……未曾踏過這黃泉黑路。” 秦廣王搖頭,疑惑不解將眉頭緊鎖。 “我看了數(shù)遍……不可能,我也知不可能。但這生死冊簿上,他既無前生,亦無轉世,真是……奇怪?!?/br> 人死怎可不踏黃泉路,就算罪大惡極永無輪回,也要在這一殿受審啊? 更何況他救世,舍身,不成神就罷了,怎么會……還平白丟了不成? “他這通天福祉,轉生定會成為皇族貴甲,長命百歲,壽終正寢。可為何沒能踏上這黃泉之路,成個無魂之人,那解釋就只有……” 艾葉看得穿了秦廣王心思,只是不甘心講出罷了。他將雙拳捏死逼自己不語,其實內心早已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不太可能…如果真做了七百多年孤魂野鬼,豈不早就成了惡煞得禍天下,地府三千鬼廝,不可能沒聽過這等惡煞名號。這十大閻王之首,地府一帝,不禁陷入深深思量后低語。 艾葉似能清晰的聽到自己沉重心跳,咚,咚,咚地敲著胸膛,一下,兩下,三下……幾欲窒息。 他只想顧望舒就算是做了惡鬼,也定會回來尋他,不可能在這七百年間如此音訊全無。更何況,這人間再無什么執(zhí)念,值得他連黃泉都不下。 他明明走的時候…… ——“……等……我去找你?!?/br> 盛如驚雷的沖擊灌進腦海,寸寸全是叫他喪魂落魄的回憶。 ——“好冷啊……艾葉?!?/br> 是他留下的最后一話。 或者,是有改天命,或觸犯命格禁忌,學了什么禁術,導致死后再無來生,也不是全無可能。秦廣王挑眼看了艾葉,語氣清淡,卻是一把殺人誅心利劍,刺得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血rou模糊。 畢竟他是名修士,法力超群,憑人身□□攔住鬼煞大軍,誅大妖。你說他是怎么來的這股法力,你當真懂他嗎?難講。 過分期望,只得招致更大絕望。 一個膨脹了七百多年的期待啊,早已在命門中生根發(fā)芽,開花結果,將整顆心臟都包裹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