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他也并不覺得趙淵所言有什么過分,點了點頭:“夫妻交合對殿下身體亦有善益,只是我今日輾轉(zhuǎn)數(shù)處,渾身塵土?!?/br> 他拱手道:“如此,待洗漱后,再來殿下房內(nèi)就寢?!?/br> 說完這話,謝太初離去。 趙淵亦再找不到言語阻攔。 是最后一次了。 趙淵想。 便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場歡愉,和最后一夜的夫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過了今夜,便放他自由,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胸口的和離書如今不再冷硬,倒?jié)L鐵一般燙著,貼在趙淵身上,像是要撕裂他的心。 他抬頭看向門外天空。 漆黑的夜,雪不知道從哪里出來,只紛紛落下,于是便見不到月。 第3章 有心無情 謝太初未讓樂安郡王等待太久,不到半個時辰,他便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再入了主院。進屋的時候,大氅還帶著寒氣,他便細心地將氅掛在了穿堂之中,這才著中單而入。 他身上還帶著些沐浴后的濕氣,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勾勒出肩形,更顯得偉岸俊美。趙淵本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些閑書,看到他這般鳳姿龍儀,一時呆了,手中敷衍拿著的書也跌落在了地上。 “久等了。”謝太初道。 “……不曾?!?/br> “郡王今日雙腿感覺如何?”謝太初問他。 趙淵道:“比起上個月,腳踝處逐漸感覺酸脹,右腿可直立。” 謝太初應(yīng)了一聲,從旁邊取了拐杖過來,那只拐杖手柄磨得圓滑,還是謝太初來王府后不久親自做好,贈予他的禮物。 “郡王終有用得上的一日?!北藭r,謝太初如是說,“不止于此,我期盼著郡王亦有不再依靠拐杖,雙腿自由行走的一日。” “真的嗎?”沉浸在喜悅中的郡王又驚又喜,“我會努力的!” * “從此處到拔步床三十二步,郡王可愿持杖而行?”謝太初見他沉默又道,他語氣誠懇、坦蕩,眼神中透露出關(guān)切。 可惜,那般的溫柔,不只是于他,更不只是這一件事……不過是一個人的表現(xiàn)和教養(yǎng)…… 無情似有情,才真是讓人難過心疼。 趙淵從回憶中清醒,忍不住再次移開視線。他在沉默中從榻上坐起來,又在謝太初扶持下掙扎著站起身,一手握著那拐杖,一手攬著謝太初的肩頭,緩緩將重量放在了雙腿雙腳上。 第一下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卻已被謝太初攬著腰穩(wěn)穩(wěn)的支撐柱。他手臂有力,體溫透過衣物輸送過來,無緣無故地讓人覺得心安。 “慢慢來?!敝x太初道。 趙淵應(yīng)了一聲,咬著牙,艱難地往拔步床走過去。 三十二步。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手中的拐杖在不停地發(fā)抖,腿更不似自己的。好幾次他都想說算了吧,你抱我過去便好。 可是趙淵又有些不服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拔步床終于在眼前,只剩兩步,只剩一步,帶他腳尖抵在床邊時,謝太初便迅速抱起郡王,走入拔步床,又仔細收拾好幔帳,這才緩緩解開趙淵身上的衣物。 趙淵這才察覺自己大汗淋漓,握著拐杖的手更是顫抖不已。 “郡王,可愿與我同眠共枕,行夫妻之事?”謝太初為他擦拭干凈汗水,方才抬眼問他。 一如成親那日。 趙淵躺在錦被之間,沉默了一會兒,應(yīng)了一聲:“好?!?/br> 他幼年大病一場,之后雙腿便孱弱無力,年齡越大越是如此。床笫上,只能任由謝太初擺布。 凝善道長會為他擺正身體,為他按壓腰腿間的xue位,會以罡氣仔細疏通他身體每一處脈絡(luò)。這樣應(yīng)是十分耗費修為的,他躺著,就能瞧見燈下的謝太初額頭與鬢角有微汗積攢,待大周天結(jié)束,連呼吸都會急促幾分。 可這并沒有完,他在按完他腳底xue位后,便會分開雙股,探入幽秘之地。 曾經(jīng)他亦有些畏懼。 可謝太初卻溫和告訴他:“郡王無須害怕,我會輕柔以待?!?/br> 接著他纖細的手指,帶著些溫和的清涼便已緊貼趙淵從未想到過的地方,抵達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境。 不止如此。 謝太初似乎真有些情迷的仙功,紅燭落淚、顛鸞倒鳳。便是趙淵也不知道,原自己也能這般混亂了神智、搗碎了心神,只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是謝太初,引著他初嘗人倫又屢攀極樂。 男子之間,原來也能這般婉轉(zhuǎn)眷戀、纏綿旖旎。 趙淵仔細回想起這一年的光陰。 之所以對謝太初這個人總還帶有幻想的原因,也許與這床笫之事脫不開干系。他總是這般細致入微,像是對待最溫柔的情人。 于是他才自作多情地以為——謝太初與他亦有情義。 只是人要經(jīng)歷了才明白,若不愛、若無愛,那些個溫柔的假象,猶如最鈍的刀刃,待鮮血淋漓時已是留下了自欺欺人的傷痕。 再無法愈合。 一次終了。 夜已深沉。 謝太初欲起身,趙淵卻忍不住抓住他胳膊,問:“凝善,這一整年里,你可曾鐘情于本王?” 哪怕一剎。 哪怕一瞬。 謝太初緩緩握住他的手,眼神清澈道:“殿下忘了,我修無情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