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去看。

    “真人?！?/br>
    謝太初輕輕應(yīng)了一聲，他一手持道魔雙劍，滿身血腥半跪他眼前，另一手正勾著手指，意欲擦拭他的淚。只是滿手血污……

    他收回了手。

    那樣的淚，讓他心頭所剩無幾的修為冰消雪融……

    原本他也不過凡夫俗子，在愛欲泥淖中深陷，不能脫身。

    “你、你怎么趕回來了？”趙淵怔怔問他。

    “蕭將軍砍下滿都魯人頭，韃靼人沒了主將很快便潰敗，一路追出來在城外遇見陶少川，知無人護你。便駕馬歸來?！彼f，“所幸殿下無事?！?/br>
    這一幕，像極了天壽山下。

    趙淵垂下眼簾，扶著樹干緩緩站起來，拱手鞠躬道：“多謝道長此次肯施以援手，救吳忠百姓。道長明明說過要順天而行的……”

    “我入城時便說過，為殿下蕩平敵寇……殿下無須道謝?！?/br>
    此時，月從烏云后掙脫。

    銀輝瞬間灑滿大地，溫柔撫摸著滿目瘡痍的人世間。

    在地面上，映照出來趙淵謙卑的身影。

    總覺得與過往時一般的孱弱，然而似乎那纖細的肩頭已能扛起些什么——

    譬如民生。

    譬如社稷。

    他眼中有淚，在月光下看得清楚。

    是無法抑制的緊張與驚懼波及，那不可笑，反倒更顯出他悲天憫人地堅持。讓他在月下楚楚動人。

    謝太初忍不住低頭親吻他的臉頰。

    不等他有所反應(yīng)，輕輕攬他入懷，吮吸雙唇，過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松開。

    “真人？”趙淵詫異。

    昔日心懷天下的凝善道長，如今終于抬起手，以染血的指尖輕輕為他擦拭眼淚，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污。

    “天道無幸，可殿下卻不認。若這是殿下所愿，我為殿下逆天而行……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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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道歉。

    最近一周的更新簡直是個災(zāi)難，沒料到公司季度復盤延續(xù)時間這么長，對不起追連載的各位了。給你們鞠躬了。

    【注1】千總：明朝營哨制官職，與把總類似的之位。把總是百戶長，千總就是千戶長級別。

    【注2】陜西行都司：包含現(xiàn)在的甘肅、寧夏、陜西北部部分地區(qū)的行政區(qū)域。

    【注3】札溫那顏：蒙古軍官職，百戶長。

    第43章 所謂勝利（二合一）

    韃靼人的軍隊，自入鎮(zhèn)北關(guān)以來暢通無阻，沖入寧夏前衛(wèi)，數(shù)千人竟可以恫嚇寧夏鎮(zhèn)駐兵，圍困寧夏鎮(zhèn)。

    屠城的鮮血讓人興奮不已，這里面的許多人，從未入過漢人的國度，沒穿過綾羅，沒見過這樣的田野……三天之內(nèi)便已抵達靈州對岸，每一個士兵每一匹馬上都是擄掠的錢糧。待打破宋城、邵剛、李俊三城后，勝利帶來的傲慢達到了頂峰。

    黃河對岸便是靈州。

    靈州另一側(cè)就是洛浦河。

    也興在自己帳中享用寧夏美酒，吃著寧夏的牛羊，封賞手下女子的時候，仿佛看到了自己大破韋州，將慶王府據(jù)為己有的那一天。

    大端的皇帝剛即位，屆時他只需要占據(jù)寧夏，向大端皇帝稱臣納貢，為了息事寧人，大端皇帝一定會給他一個外族王爺?shù)姆Q號——就像他的爺爺俺答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那么他就可以永遠的擁有塞上江南。不止如此，他甚至有可能依靠這片沃土休養(yǎng)生息，最終打敗他的那些堂叔和堂兄弟，成為土默部落的大汗。

    他的夢在靈州旁的黃河岸邊醞釀，亦注定在黃河邊破滅。

    也興在靈州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近兩萬騎兵因為靈州地界上溝壑縱橫而無法以騎兵碾壓的方式作戰(zhàn)，又因為靈州城下便是黃河，隔著寬廣的河道，距離太遠，攻城的投石機派不上用場。

    渡河作戰(zhàn)的士兵們像是秋天的牧草，一茬茬地倒在了黃河水中，就算渡過河去，高聳的靈州城墻內(nèi)的駐兵以石頭、黑油、還有弓箭瘋狂收割蠻子們的人頭。

    靈州的攻城戰(zhàn)受挫。

    也興就把主意打到了迂回作戰(zhàn)上。

    上下游的吳忠和夏家堡兩處作戰(zhàn)，也均以失敗告終。

    吳忠城損損失了一個敏罕那顏和整個滿編千人騎兵隊。

    而夏家堡的作戰(zhàn)則更加慘烈，剛過黃河便在夏家堡城下遇上了蕭絳親自帶領(lǐng)的攔截軍隊，被壓在黃河邊上被迫展開了rou搏。

    夏家堡一戰(zhàn)，以近兩千人的損耗，斬首了也興最信任的副將泊兒花的首級。

    也興大怒，旋即以更猛烈的兵力攻擊靈州。

    靈州現(xiàn)存兵力不超過四千，卻死死咬住了兩萬人的隊伍。

    *

    也興撤兵是在抵達靈州河對岸第八個早晨。

    步項明帶著三萬援兵自寧夏鎮(zhèn)方向而來，與靈州駐兵成合圍之勢。與此同時吉墨的兩只騎兵亦被拖在了寧夏中衛(wèi)和后衛(wèi)。

    無人可馳援他。

    他若再走得遲一些，便要被寧夏兵就地包餃子，全軍覆沒于此。

    曾經(jīng)計劃以分區(qū)圍困的方式擊破靈州的謀略，卻成了他的困境。

    *

    驚蟄那日清晨，靈州城哨兵在天色亮起后，便瞧見對岸的緩坡上，蒙古包消失了，留下一地狼藉。

    除了兩軍交戰(zhàn)時的尸首，也興部中的重傷員自刎死在當下，跑不動的馬也被宰殺了，血流成河。還有些帶不走的輜重，甚至還有兩個輪子壞了的投石車也都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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