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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業(yè)已成魔在線閱讀 - 第85頁

第85頁

    “來不及了?!敝x太初道。

    “爾等要袖手旁觀嗎?”趙淵質(zhì)問。

    “驚蟄前欽差便入了甘肅?!敝x太初勸他,“如今已過驚蟄十來日,木已成舟,無力回天。”

    謝太初的話是對的。

    可他不肯信……他不能信。

    “鳳哥,少川,你們是甘州來的,與我同去!”他又道。

    “郡王?!标R玉鳳欲言又止。連他身后的陶少川也低下了頭。

    “你們真要眼睜睜看著邊塞這般的英雄受辱,被削藩罷黜,讓甘州從此再無英雄?屆時(shí),瓦剌韃靼會(huì)輕易放過甘州這樣的肥rou?想讓寧夏慘劇再次重演?”

    闞玉鳳與陶少川下馬跪地。

    趙淵猛然靈光閃過,問道:“削藩之事其實(shí)早有征兆,寧王繼位定不會(huì)允許藩王謀逆之事上演。年后大行皇帝殯天,本是危如累卵之時(shí),爾等本福王左親衛(wèi)軍,為何擅離職守,帶著兩千精兵來寧夏投奔我?!”

    “郡王!”闞玉鳳抬眼看他,淚從眼中滾落。

    “你們不可能不知道福王府危在旦夕,福王為何偏偏要你們在這個(gè)時(shí)候離開甘州?”他追問,“說!”

    闞玉鳳從鎧甲下抽出一封信,上蓋福王大印。他雙手舉過頭頂。

    “郡王,屬下有、有福王手書一封……請郡王親啟?!彼曇羯硢〉?。

    那封信,在征戰(zhàn)中,被揉搓的不太平坦,有一個(gè)角甚至卷曲。

    似乎寫了有些日子了。

    趙淵指尖顫抖,講那封信接了過來,撕開封口,展開信紙,狷狂奔放的字跡便落入他的眼簾。

    他似乎看見了福王在書室案件提筆揮毫的樣子……以及這封信所承載的諸多情意。

    他低聲念道:“孤宗族王孫趙淵——”

    *

    王孫趙淵,見字如人。

    你不曾見過我,我卻見過你,于蕭王府上。

    彼時(shí),我令皇命于歸化城【注1】封賞土默俺答汗為順義王。回程途中,聽說蕭王府誕下二子。冥冥中我總覺得你出生的自有天意,未曾見面,已得三分欣喜,我年青狷狂,遂引馬日夜狂奔六百里賀喜。

    于滿月酒席上見了你。

    你在王妃懷中,玉雕粉琢,爛漫天真。我伸手逗你,你便抓著我的手指咬了兩口,嘻嘻笑著不肯放過。

    你烏黑明亮的眼中似有一輪旭日,瞧著我。

    我已年過四十,可你卻似朝陽,從你的眼中,我便瞧見了未來的北邊。烽火臺(tái)老朽,夜不收碌碌。天下再無戰(zhàn)事,邊墻內(nèi)外鳴金收兵,馬放南山。民眾得以休養(yǎng)生息,歲月悠長靜好,我等也可寂靜老去。

    三分欣喜化作十分柔腸。

    這般的血脈后代,我如何不愛憐。

    肅王請我為你贈(zèng)名。

    海涵地負(fù),山峙淵渟。便叫做趙淵吧。

    我對你父親道。

    然而便在第二日,八百里急報(bào)召我回甘州,韃靼俺答汗雖然歸順朝廷,可瓦剌的圖們大汗卻借我離開甘州之際奇兵突襲哈密,長驅(qū)直入。

    兩地遠(yuǎn)隔,藩地如島。

    二十四年,我征戰(zhàn)南北,卻再未有機(jī)會(huì)見你一面。

    想來以后也沒有機(jī)會(huì)了。

    自天壽山謁陵之亂起,宗親猜忌,手足殘殺,大端亂起。

    趙戟必定心急削藩。

    我不是沒有想過自立為主的事,可是……景帝御賜”滿門忠烈”的牌匾還掛在福王府內(nèi)。

    親人二十代,血灑漠南漠北,又澆灌甘州大地。身負(fù)英靈,我手握重兵,卻無法,更不能做這謀逆之舉。

    我福王一脈自本朝開立便延續(xù)至今,血脈沒料要斷送在我的手中。

    思來想去,唯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你。

    陶少川在軍中討人喜歡,又忠誠可靠,護(hù)你周全。

    闞玉鳳乃是前任甘州總兵之子,他全家遭難后,我待之以親子之禮。如今拜你門下,待時(shí)機(jī)成熟之日,甘州十萬駐兵只需你振臂高呼,便可任君驅(qū)使,以筑大業(yè)。

    細(xì)細(xì)斟酌,所謂籌謀,抵不過時(shí)事變換。

    大端正值數(shù)百年之風(fēng)云巨變中,風(fēng)詭云譎之勢便是傾星閣之凝善也難完全推演全貌。

    權(quán)欲雖美,不過虛妄。

    人生在世,自有追求。

    莫辜負(fù)了江山,更莫辜負(fù)了民心。

    我雖去,你卻在。應(yīng)自珍重。

    *

    趙淵心中劇痛,只覺得難以喘息,他不由得攢緊那幾頁信箋,信箋在掌心被捏皺。

    他急促喘息,過了許久他才聲音沙啞,低聲問闞玉鳳:“這是什么?”

    闞玉鳳已淚流滿面。

    “老王爺生前唯愿郡王平安——”

    “我問你這是什么?!”他打斷闞玉鳳的話又問,“這信的內(nèi)容你知道?”

    闞玉鳳回:“是?!?/br>
    “你呢?!”他問陶少川。

    陶少川哭著回:“知道?!?/br>
    “我等臨行前,王爺便對我勸導(dǎo),讓我輔佐郡王離開寧夏,又要護(hù)殿下周全?!标R玉鳳說,“老王爺對郡王舐犢情深?!?/br>
    “你知道?!彼麑﹃R玉鳳道

    “你知道?!彼种柑丈俅ㄖ貜?fù)這三個(gè)字

    陶少川泣不成聲,羞愧跪在地上垂首。

    最后,他回頭,緩緩看向謝太初,笑了一聲:“你呢?你也知道?”

    “我知道。”謝太初說。

    “從甘州來寧夏,也就是除夕后,正月里……如今已經(jīng)驚蟄。中間整整月余啊。明明可以做些什么,明明可以挽救福王。可你們呢?一個(gè)兩個(gè)知情不報(bào)冷眼旁觀。才有了今日這般的險(xiǎn)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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