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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分開的時候,凝善才在他耳邊道:“他們讓我吻新郎?!?/br> 新郎在人們的掌聲叫好聲中臉色緋紅,在謝太初攙挽下回到堆滿獸皮錦背的毛氈毯子上坐下。 過了片刻。在吳忠城跟著謝太初出生入死那個朱全昌帶著另外幾個人湊過來,嘿嘿笑了會兒。 “說話啊,朱全昌!”后面有人踹他。 朱全昌不好意思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紙包:“我、我們哥兒幾個湊了個紅包。祝二位新人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趙淵看那囍包。 剛要張口拒絕,已經(jīng)被闞玉鳳按上了肩頭,闞玉鳳已經(jīng)抬手將那紅包接過來,放入趙淵面前的金色托盤里。 “我替郡王爺收了。”他道。 朱全昌等人放了心,便又說了幾句吉祥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 “不能不收。弟兄們的一片心意?!标R玉鳳道,“大老粗平時攢著錢都給家里了。難得留下點來,不多,圖個吉利。” 趙淵拿起那個紙包。 確實不多,可能只有幾兩銀子。 紅紙又皺又硬,破了幾個角被糨糊黏住了,捏在手中,手指瞬時便染成了紅色??墒窃谶@里,這樣的紅紙,卻難以尋找。 趙淵甚至能想到,他們?yōu)榱苏业竭@樣一張能包裹住錢財?shù)募垙堎M了多大的力氣,包含了何種的心意。 “禮重千金。”趙淵道。 下面的人見朱全昌那禮郡王爺沒嫌棄,還真的收了,便三五個、七八個的來了,送上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只是紅包,甚至還有兩掛臘rou。 趙淵眼眶發(fā)熱,站起來作揖道:“多謝!多謝諸位!” 謝太初不喝酒,大家便著力勸著趙淵喝。 郡王喝了許多,也許是高興,來者不拒。 他越喝眼睛月亮,越喝臉色越紅,他瞧著同樣身著囍服的謝太初,有些微的酸澀,可是那馬頭琴聲像極了他的心跳,撲通撲通越來越響。 有人讓他唱歌。 他也不拒絕,只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找準了謝太初所在的方向。 “太、太初,我要唱、唱歌一曲……給你、給你聽?!?/br> 謝太初微笑看著他:“好,我聽。” 趙淵從桌上又拿起一壺酒,飲了幾口,目不轉(zhuǎn)睛瞧著面前的凝善道長,唱道:“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br> 人聽不懂他文縐縐的歌,卻都聽懂了他求而不得的輾轉(zhuǎn)反側(cè)。 大家便起哄了,讓他再唱。 他喝醉了,也不端莊禮儀了,荒腔走板的跟著當(dāng)?shù)厝顺粮?,很快就被人拉著去篝火歡聚。 馬頭琴彈得更加歡快,馬奶酒已經(jīng)喝完了大半,篝火的火苗矮了下去,滿月升起,銀河出現(xiàn)在了蒼穹之中。 謝太初吹了聲口哨,大黑很快便從草地中奔馳過來,他拽了披風(fēng)翻身上馬,馳馬入歡鬧的人中,一把抓住酒醉的趙淵,將他摟在懷中。 在人們的哄鬧聲中奔向了黑暗的草地。 * 逐漸遠離了營地。 大黑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成了天地間唯一的響動。 趙淵在他懷里安靜地蜷著,貼在謝太初的心口,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 過去了許久,當(dāng)一切都安靜的時候,趙淵回頭去看,眼前出現(xiàn)了何等的奇景—— 銀河猶如自天宮遺落而下的寶石,鋪散在蒼穹之中,與此同時,在地上亦有一道銀河,鋪散在了面前一望無際的湖泊鏡面,在遙遠的地表的另一端,與天上的銀河相連。 一時間,仿佛已置身于天空之中。 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烏梁素海?!敝x太初道,“在蒙古語里是紅柳湖的意思,黃河改道時留下的大湖?!?/br> 他牽著趙淵的手,向著烏梁素海的湖畔而去。 烏梁素海的周圍,長滿了不算高的紅柳樹。 在深夜的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 它們頂部那些紅色的花絮,在月光中飄散開來,成了紅色的煙火、紅色的點綴。 烏梁素海白色沙灘上,鋪滿了這樣的紅色絨花。 遠處的湖水輕輕拍打著岸邊。 除了夜蟲的唏噓。 一切如此安靜。 二人立定對望。 那樣璀璨的星光,落入了對方的眼眶。 謝太初從腰間拽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酒囊。 “這是什么?” “合巹酒?!敝x太初對他道。 “……你不是不能飲酒嗎?” 謝太初沉默了片刻,道:“人生總有些事情……值得破例一次,更值得縱身一躍。” 趙淵眼眶紅了,笑道:“只是沒有酒杯?!?/br> “不需要?!?/br> 謝太初抬起酒囊,仰頭一口烈酒就入喉,又飲一口,含在口中,摟著趙淵,低頭為他渡過去。 在蒼穹下,在銀河中。 相愛的人緊緊相擁,相濡以沫。 * “太初,我要與你洞房?!壁w淵對他道。 “好?!敝x太初溫柔以對。 月輝鋪散在地面,紅柳花絮恍惚中成了喜慶的床榻。謝太初將披風(fēng)在那“床榻”上鋪展開來,又脫下趙淵的衣物。 又似對待珍寶,小心翼翼抱著他躺在披風(fēng)上。 他瞧著謝太初亦脫去了自己的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