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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看蕭絳:“當(dāng)真如此?” 蕭絳安靜片刻道:“正是?!?/br> “既然如此,便不要驚動眾人,只說我身體抱恙,在中軍不露面,決戰(zhàn)之刃讓少川假扮我監(jiān)軍便足夠了?!壁w淵說,“這般,我就可以帶著謝太初趕往蜀中,而我軍拿下徐州后,鞏固城池,休養(yǎng)生息,待我兩個月后歸來,在入冬之前拿下順天府?!?/br> 他抬頭看去:“諸位可有異議?” 帳內(nèi)安靜。 他又問:“可有異議?” 闞玉鳳抱拳躬身:“臣無?!?/br> 剩下幾人嘆息一聲:“臣等無?!?/br> “……王爺,若我留在這里假扮您,誰陪您去蜀中???”陶少川問。 “我自己帶謝太初去,只需一只百人騎兵隊伍,知曉的人越少越好?!?/br> “無得力干將隨侍左右,我不放心?!碧丈俅ㄈ氯?。 闞玉鳳點頭:“不如讓少川隨您同去……” 趙淵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賬外便有一個侍衛(wèi)走進(jìn)幾步,跪地抱拳道:“屬下愿隨王爺前往。” 眾人定睛去看。 是段寶齋。 他單膝跪地看向趙淵,又抱拳對眾人道:“諸位將軍,我段寶齋自知負(fù)罪之身,卻已幡然醒悟,對著皇天后土發(fā)誓絕不背叛王爺。如今亦求王爺及諸位將軍,許我戴罪立功,護(hù)送凝善道長去蜀中!” 他如今消瘦安靜,與之前已大不同。被挖掉的左眼蓋在遮目下,唯一的右眼,則在夜色映襯中,閃爍著堅毅的目光。 讓人無端信服。 “好。”趙淵走上前,遞出自己的手,段寶齋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趙淵瞧著他,笑了起來:“我信你,你與我一同入蜀中。” “是!” * 安靜中,有一只精銳騎兵在山下結(jié)集。 少許,便有蕭絳來報:“已全部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br> 趙淵在星火中撫摸手中的道魔雙劍,隨后將它們別在了自己的兩側(cè)腰間,走入蒼茫的黑暗吹了一聲口號。 隱約間,馬蹄聲、鈴鐺聲間次傳來。 很快,有一團(tuán)黑暗泛著亮光近了。 大黑歡喜的嘶鳴,在他耳邊蹭著。 “大黑,我們要再出門了。你還能跑得飛快嗎?”趙淵問它。 大黑呼哧呼哧地應(yīng)了聲。 趙淵便翻身上馬,有侍衛(wèi)將半昏迷中的謝太初攙扶出來,趙淵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在自己身前,又用繩索將謝太初與自己死死綁在一處。 “太初……我們一同再上征途,好不好?”趙淵在他耳邊問,“就像在天壽山那時,就像你救我那時……只是這次換我救你?!?/br> 謝太初的呼吸時有時無,卻安靜的仿佛沉睡過去。 趙淵溫柔的神情轉(zhuǎn)為堅毅,他對諸位將領(lǐng)抱拳道:“大端未來交付于諸位了!” “請王爺放心,定不負(fù)使命!” 趙淵點頭,又對段寶齋道:“玉書,我們走?!?/br> 昔日的稱呼讓段寶齋眼中情緒翻涌,他應(yīng)了一聲,眾人甩鞭催馬,一時間黑暗中馬兒嘶鳴,馬蹄飛濺。 一行百人馬隊,沖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第74章 心魔(二合一) “換馬!” 第二日午時,于自西安往漢中去的驛道上出現(xiàn)一批百余人的騎兵。 這一隊人馬神色匆匆,路過陳家驛時已人困馬乏,幾匹馬兒腳底浮亂、口吐白沫,停在驛站門口處,騎手還未下馬,便已慘叫嘶鳴倒地急促喘息。 里面的驛卒聽見了響動,出來一看,落馬之人,舉刀捅入馬兒的動脈,結(jié)束了它最后痛苦的掙扎。 段寶齋擦拭臉上的污血,回頭用唯一的右眼瞧那驛卒,問:“愣著干什么,換馬。” 驛卒一個激靈,應(yīng)了一聲,帶著沒坐騎的騎兵去挑馬。 雖然陜西一線遭受戰(zhàn)亂,雖然說不清到底頂頭的人是肅王還是當(dāng)今圣上,可驛路并未中斷,還在順利運行著,一路行來,多少有個可以歇腳的地方。 在開封福晉的驛站找到了不知道哪位達(dá)官貴人暫存的馬車,車內(nèi)還算舒適,便將謝太初安置在車上。另搜刮了每一個驛站中的驛馬,替換過勞死掉的軍馬,多余的便配給騎兵們,輪番乘騎。 這支倉促組建,日夜兼程的隊伍,在這十來日中,勉強(qiáng)也過了西安。又在西安略微整頓,頭也不回地過了鳳翔,向著漢中而來。 騎兵們在驛站內(nèi)外整頓,那輛馬車被帶到其中人員最密集的地方,過了片刻,趙淵一身曳撒束甲下了車。 眾人起身抱拳:“王爺!” 他站在人群中,不怒自威,掃視了一圈將士們的臉色,才道:“都各自休整吧,一刻鐘后繼續(xù)趕路?!?/br> 待人們紛紛散開,他才在段寶齋的引導(dǎo)下入了驛站落座。有驛站官員十分機(jī)敏,知來人不凡,已經(jīng)上前為他倒茶,又作揖后才退下。 “道長情況如何?”段寶齋問趙淵。 “不算好?!碧峒爸x太初,趙淵便露了倦容,“從西安府時,請的那位神醫(yī)陶堅施針開藥開始都還有些起色,后來便不行了。睡多醒少,醒來時也昏昏沉沉,不怎么清醒,只是盯著我看。” 說到這里,他安靜了下去。 雙手撐著膝蓋,脊背繃緊著,坐在原地,看著面前那杯發(fā)黃的茶水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