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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身后的謝太初沉默了更久的時間。 “我剛才許下諾言,不再欺騙你?!彼溃拔也幌肫垓_你,傾星閣沒有解藥,我錯過了唯一的那顆丸藥。” 他語氣平靜,趙淵卻心間驟然一痛。 可是謝太初又說:“我們都到青城山了,總要去傾星閣……我想念師尊了。不知道……他看到你時,會不會感到寬慰?!?/br> “好,我們一起去。”趙淵聲音沙啞,他感覺有棉花一般的堵物塞在他咽喉中、又塞滿了他的胸腔,讓他無呼吸、無法出聲。 身后的謝太初再沒有說什么。 他急促的呼吸逐漸變得安靜。 讓趙淵聽不見聲音。 “太初。”趙淵在這片雪地中喚了一聲。 謝太初沒有回答他。 “太初!” 大黑馬馱著二人已經(jīng)沖出了密林,蜿蜒的山道前方高聳巍峨的身影便是青城山。馬隊在山路間急促奔馳。 鈴鐺發(fā)出叮當(dāng)?shù)捻懧暋?/br> 恰似人焦急的心情。 他們沖入了山坳。 在往前不遠便開始爬坡,路上結(jié)了冰,雪更大了一些。 于是馬兒們都上不去。 大黑的馬蹄在路上打滑,它仰天嘶鳴,卻不肯后退。 就在此時,身后的有人沖了上來,揚起了手中的長槍。 段寶齋驚喝道:“王爺小心!” 趙淵在電光火石間拔出了道魔劍,格擋了那槍,即便如此巨大的力量依然將他與謝太初二人挑下馬來,落在了山路上。 敵人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長槍又抵。 趙淵擋在謝太初身前,雙劍交叉。 “當(dāng)——!”的一聲,槍尖撞擊上了道魔劍,長槍不曾離去,巨大的力量從馬上壓下來,空氣中只剩下冷兵器摩擦的聲音。 趙淵咬牙格擋,雙手發(fā)顫,可道魔劍依然被槍壓低,直到長槍刺入他的肩膀,鮮血入住。 他仰頭去看。 沈逐正騎馬在他前方,冷冰冰地瞧著他。 “開霽,別來無恙?!?/br> 第76章 蒼茫大地 “……沈逐?!壁w淵看清了來人,極吃力的喚出了這個名字。 一個巨大的力量壓了下來。 “沈指揮史,還求你網(wǎng)開一面,謝太初性命危在旦夕,放過我等,讓我?guī)肷饺A星閣救治。不然他……”趙淵開口求道。 “網(wǎng)開一面?!鄙蛑鹚坪鯂@息了一聲,“誰又會給我網(wǎng)開一面?!?/br> 那長槍冰冷的往前遞出。 趙淵握著道魔雙劍的手因為巨大的力量而發(fā)抖,那刺入他肩頭的長槍并不急迫,緩緩的緩緩的深入血rou。 就在此時,段寶齋已抵,他大吼一聲,手中樸刀已經(jīng)砍了出去,與沈逐抖了幾個回合,沈逐被逼退。 趙淵頓時脫力,手中雙劍掉落在地,雙手顫抖,半晌竟然無法合攏。血從他肩頭涌出,灑落在積雪之上,成了斑斑的紅梅。 他痛得發(fā)顫,護著身后的謝太初,抬頭去看風(fēng)雪中斗在一處的二人。 他們幾個兄弟中,沈逐的武藝夯實,而段寶齋是個半桶水,趙淵與湯浩嵐則手無縛雞之力。 沈逐當(dāng)年總是憂心忡忡。 “還是應(yīng)該鉆研些防身之術(shù)。”他道,“不然未來若遇險境怎么辦?” “有你老沈在,我們怕什么?哪里會有什么險境?”段寶齋笑嘻嘻的說。 玉衡樓上的推杯換盞誤做了推心置腹。 火德真君廟中的義結(jié)金蘭卻誤入歧途。 誰能想到,有一日,在京城中的那幾個風(fēng)流少年,要在這千里外的青城山中一決生死。 段寶齋的樸刀使的極好,比起他以前的半桶水,軍中的日子早讓他成長,架勢不夠,可殺意凜然。 竟在幾個回合之內(nèi),將沈逐逼下了馬。 劇烈的攻擊中,他比起段寶齋的呼吸凌亂,更顯淡定。 “我來找傾星閣,你們?nèi)衄F(xiàn)在退,看在曾經(jīng)結(jié)義的份兒上,還可以不死?!彼?。 段寶齋呸了一口道:“一個趙戟的走狗、舒梁的鷹犬,還敢在這里狂吠。收起你的假慈悲,湯浩嵐死時你在哪里,先太子死后你做了什么?” “……湯浩嵐死在御門前,我便有心亦無力。先太子頭顱是我砍下,可本就是舒梁察覺我有所動搖,逼我所作,我再沒有回頭路……我有苦衷?!?/br> “你有苦衷。天下之人誰沒有苦衷呢?”段寶齋笑了一聲,有些灰心,“你的苦衷,應(yīng)留給那些因你慘死之人去說。你應(yīng)破開胸膛,將心肝取出,在他們面前哭泣求饒,讓他們能諒解你的苦衷!那些施舍給我們這些所謂的兄弟的微小的關(guān)照和恩惠,不過是你認不清自己的本性?!?/br> 沈逐眉毛微微一顫。 徹底沉默了下來,著黑衣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與這片黑暗幾乎融為一體。 雪變得密集,沙沙的落在地上。 雪地中,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又從馬背上取下一面圓形金盾,左手牢牢握住。 他猛地用刀背敲打盾牌,大喝:“來戰(zhàn)!” 段寶齋怎會拒絕,放下樸刀,從腰間拔出苗刀,雙手緊握,已劈砍上去。比起之間的長兵器之斗,這次兩人之間不過一丈距離,有些東西已經(jīng)和剛才不同了。 分分合合之間,招招都帶著殺意,毫無回轉(zhuǎn)的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