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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大爺?你沒事吧?” “哎是不是發(fā)病了,帶藥了嗎?!” “120,快打120啊!” 謝必安屈指彈了彈手中的生死卡,“走了?!?/br> 牧魚看見卡片上的字跡: “……死因,腦動脈瘤破裂?!?/br> 腦動脈瘤破裂是一種比較兇險的急癥,如果搶救及時,有一定生還率。 但對上了年紀的人來說,這種概率將會無限降低。 路人的急救電話還沒打完,一道人影就從老爺子身上升了起來: 是他的魂魄。 他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注意力馬上就被身邊的喧鬧吸引過去。 有人昏倒? “讓讓,我是醫(yī)生!”老爺子伸手,想拍拍前面幾個人的肩膀,“麻煩給病人留出空間……”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自己的手掌從對方身上穿了過去。 前面那人一個哆嗦,似乎感到有涼風拂過。 他一個縮脖子的動作,老爺子就從空隙中看清了地上躺的那人的臉。 好熟悉。 那不是……我嗎? 牧魚和師無疑站在人群邊緣,默默地看謝必安跟老爺子說了幾句話。 老爺子微微一怔,又低頭往地上瞧了兩眼,似乎有些遺憾,卻并不怎么意外。 作為醫(yī)生,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再了解不過。 幾年前他就查出腦動脈瘤,但因為位置不好,年紀也大了,手術(shù)風險很高。而即便成功,后遺癥也可能讓他無法再從事現(xiàn)在的職業(yè)。 所以老爺子拒絕了手術(shù)的提議,家人選擇尊重他的意愿。 素來張揚的謝必安難得恭順。 “您一生救人無數(shù),有大功德……請問,還有什么遺愿嗎?” 這種功德加身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有優(yōu)待。 到了地府,若想留下,便能做個一官半職,福澤可蔭庇子孫后世。 若不想留,也可挑個好人家迅速投胎轉(zhuǎn)世。 老爺子笑著搖搖頭,倒背著手,目送自己被送上救護車。 這感覺還挺有趣。 他這一生無怨無悔。 沒有任何遺憾。 晚上牧魚和師無疑鹵rou吃,前者忽然心生感慨。 “師無疑,過幾天咱們就出去玩吧!” 原本還想等著入夏之后再去北邊看師無疑的家鄉(xiāng),但白天的那個插曲卻忽然讓他再次意識到人生苦短,而他截止目前為止好像還從未肆意享受過。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將來迎來死亡時,也能像今天這位老爺子一樣坦然。 剛忙了一天的謝必安穿墻而入,還未落地就聽見這話,忍不住吐槽,“喂,好歹對工作上點心??!” 我們一天忙忙碌碌,你還年紀輕輕,就想著撂挑子咸魚躺平,像話嗎? 牧魚躺得理直氣壯,“以后我就是包租公了,還干什么活?” 師無疑反手甩出一包廚余垃圾,“不速之客沒資格說話?!?/br> 謝必安抬手打掉,動作非常瀟灑自如,“嘿!” 沒系緊的垃圾袋瞬間散開,無數(shù)菜葉子、菜根、果皮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牧魚瞬間原地爆炸,撓著桌子嗷嗷怪叫,“啊啊啊啊啊,你們兩個混蛋,我剛掃的地啊!” 于是下一刻,師將軍和七爺被迫統(tǒng)一戰(zhàn)線: 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撿垃圾。 牧魚抱著胳膊黑著臉,用腳尖點地挨著檢查,嘴臉一度非??膳隆?/br> 兩個加起來幾千歲的鬼了,竟然還玩垃圾! 許久不見的范無咎從謝必安身后走出來,手里還提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陶罐,“打擾了?!?/br> 牧魚嗖一下竄過去,笑瞇瞇伸手,“哎呀,你看來就來嘛,還帶什么東西呀!放著我來我來……這什么呀,還挺沉的。” 說話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朝謝必安甩眼刀子。 你看看人家這覺悟! 再看看你!每次登門就扎著兩只手,帶著一張嘴,還隔三差五混飯吃給我增加額外的工作量,像話嗎? 師無疑瞅七爺: 聽見了嗎?像話嗎? 七爺: 滾蛋! 就聽范無咎說:“這是以黃泉之水匯聚了怨鬼千年怨恨的極陰之酒?!?/br> 牧魚臉上的笑容有瞬間僵硬,雙手立刻劃出一道弧,將剛攬到自己身前的酒壇子又退了回去,動作如行云流水,觀之賞心悅目。 “你看來就來吧,客氣什么!”他笑容不變,只是看上去有點陰森,“我是那種隨便收人禮的人嗎?快拿回去!” 喵的,我懷疑你想弄死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牧魚實在算個行動派,出去旅行的念頭剛冒出來,幾天后,他就再次閉門歇業(yè),拉著師無疑自駕北上了。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沿途風景極佳,兩人輪流駕駛,一路走來,看遍風光。 進入大草原后,他們還親眼見到了遷徙的野馬群。 不親眼看真的完全無法想象那種萬馬奔騰的震撼: 整片天地都在震顫,煙塵彌漫,腳下的土地像蒙著的鼓皮,嗡嗡作響!細小的沙塵顆粒抖動著升起。 數(shù)千匹駿馬如洪流滾滾而下,伴著馬嘶聲勢震天,不可抵擋! 僅僅是一瞬間,牧魚就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騎兵曾在一段時間內(nèi)天下無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