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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謝燃冷淡的話音打斷了她的幻想:“沒用,但是人族的愛情時常不得善終,你用消失的代價換這個東西,恕我直言,你很虧。你想想,要是你撮合他們成功了,消失了,過了幾個月他們分手了怎么辦?”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了吧?”白蕓笑了起來,“我不是想報答他,我只是……我只是喜歡他很久了?!?/br> 謝燃一愣。 她長出一口氣,像是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似的:“終于說出來了,我藏在心里好多年了……哈哈,老板你為什么是這個表情,我很奇怪嗎?高中的時候,年輕男女,情竇初開,他長得帥人又好,我喜歡上他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嘛?!?/br> “不,我只是覺得……”謝燃喃喃地和景暄對視了一眼,“那個人是你喜歡的人,聽上去好像更虧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嗎?”白蕓說,“我20歲那年,我媽給我安排相親。當時我才20歲啊,她竟然讓我嫁給一個癡呆的瘸子!那個瘸子家里挺有錢的,我家條件不好,mama生弟弟的時候還罰了款,越加困難。我知道,她就是想把我賣給瘸子家,好拿彩禮錢去給弟弟娶媳婦。我這輩子一直活得很痛苦,讀書對我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能離開這個家,要我嫁給那個人,不是連后半生都毀了?那時候年輕氣性大,受不了了,干脆就跳樓了?!?/br> “我死之前去了高中同學會,就是想再見那個男生一面,但是他沒有來。我這個人,活著的時候不太幸福,死了也不想投胎,沒見到他我不甘心,后來就去找他,跟著他上學、實習。他喜歡的那個女生高考失利,上了個大專,很早就畢業(yè)了,在一家化妝品專柜里做柜姐。我就看到他每個周末都擠時間到女生工作的地方去接她下班……暗戀一個人有多痛苦我最明白了,我暗戀了他四五年呢,看他這個樣子,有點于心不忍,就想幫幫他?!?/br> 景暄突然低笑了一聲。 謝燃和白蕓莫名其妙地看了過去。謝燃問:“干嘛?” “人族真有趣,總是看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卻不肯看一看身邊已經(jīng)擁有的人?!本瓣颜f,“你喜歡那個男的,但是昨天跟你來的那位喜歡你吧?” 謝燃愣了愣——他可完全沒看出來。 白蕓怔愣片刻,勉強笑了,將鬢邊的碎發(fā)攏到而后,輕聲說:“是的吧?但我知道自己沒法回應他了。” “他知道你是為了別人來的么?”景暄問。 “知道?!?/br> 感情的事最是說不清,強求不得。景暄搖搖頭,沒再開口。 謝燃頓了頓,問道:“那你想變成誰的樣子?我得先去見一見?!?/br> “我沒什么要求,我生前沒做過美女,死后想試試?!卑资|早就想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變成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大美人,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 謝燃腦子里沒有所謂的“大美人”的概念,不過他偏頭看了景暄一眼,覺得可以參考他的樣子畫個性轉版本的人像。 不過—— “其實我覺得你一點都不丑?!敝x燃突然說。 第27章 這話一出口,連景暄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在這些日子留下的短暫印象里,謝燃并不是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他總是有點冷淡,好像對什么都提不起勁。 但剛才那句話顯然像個安慰。 至于白蕓就更驚訝了——她驚訝的理由還要更直接一點,因為她生前沒聽過這句話。 “謝謝你,”她笑了笑,像是有點害羞,將鬢邊的頭發(fā)攏到了耳后,“不過其實不用特地安慰我的,我都已經(jīng)習慣了?!?/br> “其實我沒有在安慰你……算了。”謝燃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然而他仔細想想,這種涉及到個人審美上的問題有點不太好解釋,還容易陷入到“我不聽你肯定就是在安慰我”的無聊扯皮之中,因此沒再多說什么。他低頭把剩下的早飯吃完,擦擦嘴,從桌前站了起來:“那我們現(xiàn)在開始?” “我需要做什么嗎?”白蕓突然緊張了起來,睜大眼睛盯著他。 “等著就好,我要準備些材料?!敝x燃又看了她一眼,“如果后悔的話,就早點告訴我。” “我不會后悔的!” 白蕓“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激動地向謝燃鞠了個90度的躬,“老板,謝謝你!” 謝燃:“……” 謝燃:“也不用這么客氣……” 女孩子臉上發(fā)自真心的激動與喜悅讓他有點遭不住,低頭匆匆進了里屋拿東西。 百靈一族在鬼界靠做信使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人間自己的通訊系統(tǒng)遠比鬼界發(fā)達得多,做信使維生在人間行不通。好在謝燃在畫畫這件事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他來到人間以后花了很久,觀察了好些日子,才決定開一個畫室維持生活。 對他來說,賣畫不過就是一個等價交換的過程,其實不能算“做好事”,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有新的客人上門,他總有種自己在亡魂中間被口口相傳成了一個“救世主”的感覺。 受不了。 畫室里很多材料是現(xiàn)成的,之前謝燃準備了不少,但另有一些需要重新置辦,他在里間清點了一下,把需要的東西先搬了出來,然后打算出一趟門。 “我要出去準備點材料,白蕓,你跟我一起去。”走前,謝燃很自然地說了句,“景暄,你吃完記得把桌子收拾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