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第二天又能見到連漪，江淮也不困了，每天六點多就精神抖擻的，上學(xué)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早了。

    一起玩的宋江有些詫異，問他，“淮哥，有好事兒發(fā)生？”

    江淮沒有搭理他，而是問，“讓你幫我查王靚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樣了？”

    宋江有些猶豫地說，“問出來了，但還不確定?！?/br>
    江淮睨了宋江一眼，就知道有事情，“說?！?/br>
    “那天和王靚一起找連漪事兒的一個女生說，是陳嚶和聽眠給她們錢，讓她們做的。”宋江看著江淮晦暗不明的表情，趕忙澄清道：“其中一定有蹊蹺，我覺得陳嚶和聽眠不是這樣的人?！?/br>
    “她們?yōu)槭裁匆腿舜蜻B漪？”江淮問。

    宋江小聲地說，“不知道，我也覺得沒必要，她們和連漪沒過節(jié)，而且都不認(rèn)識。”

    江淮沒說話，把這件事放心底，然后開始在整理自己的筆記。

    這段時間他都在認(rèn)真聽講，給連漪做筆記，等她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盡快趕上學(xué)校的進度。

    下午五點的時候，沉聽眠發(fā)了一則消息給江淮，“江淮，有時間嗎，我有事情找你?！?/br>
    江淮回了消息，一如曾經(jīng)一般言簡意賅，“說?！?/br>
    一個字，懶得多說。

    沉聽眠回復(fù)道：“晚上還去夜店嗎，你很久不去了?！?/br>
    “不去?！苯创蜃趾芸欤f出的話也不給對方留余地。

    沉聽眠又回復(fù)：“今天是你的生日，大家都等著你呢?！?/br>
    借著所有人的名義，給江淮施壓，成就她個人的私心。

    江淮看到這句話，心里一陣煩。宋江喜歡沉聽眠，如果不是宋江，他根本不會認(rèn)識她。

    兩個人的交流很少，江淮也不怎么理她，但他能感受到，她好像喜歡他。

    江淮覺得尷尬，更加對沉聽眠避而不見。畢竟，她沒說過喜歡他的話，他若挑明離自己遠(yuǎn)點，好像有點自作多情。

    但現(xiàn)在，江淮覺得，無論如何，還是把話說明白的好，免得再橫生枝節(jié)。

    “天臺見?！彼?。

    “現(xiàn)在嗎？”

    “嗯?！?/br>
    沉聽眠在天臺上看到江淮的背影時，心里無比雀躍，叫江淮的聲音都帶著喜悅。

    她開心地靠近，卻看到江淮后退著拉開了距離，甚至一臉地生人勿近。

    江淮開門見山地問，“有人說，是你和陳嚶指使王靚那群女的打的連漪？”

    沉聽眠臉上的光彩不見了，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轉(zhuǎn)瞬間又裝傻，聲音何其無辜，“我沒有，江淮。”

    江淮抬起漆黑的眸子，緊盯著沉聽眠的眼睛，像一場審訊。

    沉聽眠在露怯的時候，閃躲開了。

    “我喜歡連漪，別動她，否則我一個都不放過?！?/br>
    江淮說完，迎著冷風(fēng)要走。

    “江淮，你知道的吧，我喜歡你。”沉聽眠覺得委屈，她那么喜歡他，他怎么對她說這樣的話，盡管他沒說錯。

    江淮頭也沒回，他輕飄飄地問：“所以呢，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嗎?！?/br>
    沉聽眠第一次在江淮面前失態(tài)，她拔高聲調(diào)地問：“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嗎？”

    江淮轉(zhuǎn)身，看著沉聽眠坦誠地說，“你長得很漂亮，但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我喜歡的是連漪，從始至終都是?！?/br>
    沉聽眠最喜歡別人說自己好看，可此時卻始終笑不出來。

    原來，漂亮不是萬能的。

    江淮約沉聽眠的目的，叁兩句話就說清了——警告她別動連漪，告訴她，他心有所屬，那個人是連漪，沒什么迂回。

    “那你為什么要為了我，和駱猛打賭，你說你不喜歡我，那又為什么愿意為了我，把連漪當(dāng)做賭約捉弄她？”

    一個男生，為了一個女生不惜捉弄另外一個女生，這不是喜歡是什么呢？

    江淮身體一直，他突然明白連漪在氣什么了。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宋江，是宋江求我的。”江淮解釋完，飛奔似的跑下樓，他恨不得自己長了一對翅膀，立刻飛到連漪身邊，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江淮下樓后，翻墻騎了摩托車去找連漪，再奔波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六點準(zhǔn)時到達競賽學(xué)校的校門口。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里，如果連漪在乎的是這個，是不是也說明，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

    她是不是放下江汌那個男的了？

    從六點到六點半，江淮簡直是度秒如年。

    連漪依舊是六點半的時候出來，她不再忽視江淮，而是故作不高興地走向他，靠在他的摩托車，在過往的目光中，嫻熟地在袋子里翻出了一杯奶茶，戳開，塞進了嘴里。

    江淮看連漪的態(tài)度有所緩和，又不想舊事重提，打破了此刻好不容易親近的美好。

    他接過袋子，問連漪，“涼嗎？”

    連漪搖頭。

    “還甜嗎？”

    連漪又搖頭。

    “我還帶了奶油蛋糕?！苯磸拇永锬贸鲆粔K奶油蛋糕，讓連漪捧著，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花蠟燭。

    一簇微小的煙花，在深藍的夜色下，在偏僻的一隅，在連漪和江淮之間，盡情而短暫地燃燒著，照亮著兩張青澀的臉龐。

    “今天你生日嗎？”連漪輕聲問。

    “嗯。我十八了?！?/br>
    連漪沉默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即便兩個人的關(guān)系有所緩和，但一句真誠的“生日快樂”始終說不出口。

    生日蠟燭很快熄滅了，江淮把刀叉遞給連漪，端著送到她的嘴邊說：“吃吧，很甜。”

    連漪接過，挖了一口，濃郁的奶油香味襯得心里反而更加苦澀。

    她問江淮，“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吃甜的嗎？”

    江淮搖頭，說：“不知道。”

    連漪說，“因為吃甜的讓人心情好。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大口大口吃甜食?！?/br>
    江淮把打火機塞進口袋里，問：“你現(xiàn)在心情不好嗎？”

    她吃了很大一塊奶油，嘴角是一圈白。

    “嗯?！?/br>
    “為什么呢？”

    “因為你生日，我卻連一句祝福都說不口?！?/br>
    今天的風(fēng)格外大，刮得江淮耳朵疼，他看了一眼連漪，幫她把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為什么呢?！?/br>
    江淮繼續(xù)問。

    “你知道的。”連漪喝了一口奶茶，她慢慢地品，擔(dān)心一會兒更難過的時候，就沒得喝了。

    “連漪，抱歉。我不該拿你開玩笑，但我不是故意的，當(dāng)時是宋江和駱猛的人打架，把人打傷了，要找他麻煩。宋江是烈士子弟，沒有父母，只有一個爺爺，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才幫他忙的?！?/br>
    江淮著急地解釋著前因后果，他真擔(dān)心連漪聽不下去，因為這件事，確實比所有人了解到的，還曲折一點。

    宋江打架，是因為那人調(diào)戲沉聽眠，“宋江是為了沉聽眠，我是為了宋江，我沒有為了一個女生，要去捉弄你?！?/br>
    可解釋完，江淮突然覺得很無力，事實是，他確實以捉弄她為賭約，兩個人才走到這個地步。

    即便靠得很近，即便互相喜歡，卻也連一個擁抱都不能有。

    江淮真想抽根煙冷靜一下，他平靜了情緒，開口還是那沒用的兩個字，“抱歉。”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沒得辯解。

    “那你沒有把我們兩個在一起做的事情，說給別人聽？告訴你那幫同伙，說我們是怎么接吻的，甚至睡到一張床上，還是我主動邀請你的。”

    江淮才意識到，他沒有完全明白連漪的氣憤。

    “我們之間的事，我從來沒告訴過別人，不然這消息肯定滿天飛了?！?/br>
    江淮舉起叁根手指要發(fā)誓，“我要說出去一個字，我天打雷劈?！?/br>
    連漪看了一眼天。嗯，雖然看不見月亮，但云層穩(wěn)定，沒有要劈死人的意思。

    連漪相信江淮。如他所說，如果他說了，嘲笑肯定早都傳到她的耳朵里了。

    一切不過是她的疑心。

    “連漪，我不求你原諒，但是我不想傷害你，你不要每天都不開心?！苯凑局绷松碜?，看著連漪，神情認(rèn)真。

    “從小到大，傷害我的人很多，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唯獨對你這么生氣嗎？”連漪問。

    “因為我做的事很過分?！?/br>
    摸了你，又耍了你。

    連漪搖頭，“不對。”

    江淮想起了江汌的那句話，她都快討厭死你了。

    他沉下眼眸，說：“因為你是真的厭惡我?！?/br>
    連漪傷感地?fù)u頭，聲音有些哽咽。

    “也不對。”

    她站直了身子，和江淮面對面，抬起頭，看著那張鋒利又帥氣的臉，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呢？”

    “因為喜歡，所以對你尤其生氣?！?/br>
    江淮眼神跳躍，連漪的話讓他的心又輕快又沉重，猶如冰火兩重天。

    “我不知道你這次耍什么把柄，又是為了什么賭約。我想說，江淮，如果你真的在耍我，現(xiàn)在就回去告訴你的朋友吧，你贏了，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br>
    連漪其實不想說這個的，是昨天晚上，mama打電話過來問她，那個去夜市為了她打架的男生，是不是喜歡她。

    連漪否決了，mama卻說，“怎么可能，這幾天下雨路滑，他每晚半夜都來幫我推車，讓他走也不走……”

    后面的話，無非是讓她不要早戀，連漪聽膩了，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在微弱的電流里，做出這個決定。

    她不知道江淮為什么在耍了她之后，要對她好，是愧疚，是另外一個賭約也好。

    她想和他說清楚，然后一筆勾銷。

    江淮聽了連漪的話，笑得有些苦澀，他問，“我贏了什么呢？”

    “我的心。”

    明明是夢寐以求的表白，江淮聽了心里更疼。

    如果她過去不是為了氣江汌，而是真的喜歡他，那他真的是混蛋。

    “我沒覺得我贏，我覺得我輸了。我整個人，連帶著心，都輸給你了?！?/br>
    連漪喝了一口奶茶，問，“什么意思?！?/br>
    “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歡你?！?/br>
    他說了很多次，她就是不相信。因為，她不相信自己可以是那個被堅定選擇的人。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說謊的時候，會躲避你的眼神?！苯凑f。

    “那你這次不是耍我嗎？”連漪問。

    江淮搖搖頭，說，“不是?！?/br>
    連漪抬頭看著江淮的清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破碎又溫柔，他直勾勾地回看她，沒有閃躲。

    “你沒有躲?！?/br>
    他說的，如果他撒謊，就會躲避對方的目光。

    他沒有躲。

    連漪松了一口氣，她說，“那這件事就這樣。”

    她暫且相信他一次。

    除了江淮，這個世界上沒人會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送溫暖了。

    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有第二個男生，因為喜歡她，而在冷雨中，大半夜幫她mama推車。連漪推過車，知道有冷，有多累。

    寂寞的冬天，她需要這點溫暖。

    江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把連漪抱在懷中，問：“那你不生我的氣了？”

    連漪推開他，語氣仍然不算好，“你的氣是說消就消的嗎？”

    江淮開心地笑了，像個小孩兒，他說，“要不，你打我兩拳泄憤？”

    連漪沒接話，她看了看手機，說：“我要回去了。”

    江淮想叫住她，他舍不得她。但又覺得關(guān)鍵時期，不能耽誤她的時間，他朝她揮手，說，“明天見?！?/br>
    他看著連漪的背影，之前的陰霾全都掃除了，不遠(yuǎn)處的月亮都明晰了很多。

    不遠(yuǎn)處的連漪突然回過頭，說：“明天我六點就會出來?！?/br>
    “好?！彼兀睦飬s充滿了粉紅色的泡泡。

    “還有，如果讓我明天聞到你身上的煙味兒，你就死定了?！?/br>
    連漪惡狠狠的話，讓江淮像與春日撞了個滿懷，迎面全是鳥語花香的美好。

    他靠著摩托車，開心得眼睛瞇成了一天線，嘴都合不攏，高冷感全無，沒有一丁點當(dāng)校霸和大哥的樣子。

    江淮如今只對兩件事感興趣，一個是六點見到連漪，還有一個是十一點給連漪發(fā)短信。

    “晚安，連漪。”

    “明天六點準(zhǔn)時見。”

    連漪也終于回了江淮一條，十一點五十九分發(fā)過來的。

    “生日快樂，十八歲的江淮。祝你冬去春來，夏花秋收，一年四季，總有好事發(fā)生?！?/br>
    ———————————

    看了一下存稿，明天吃糖，后天吃rou。rou章也有4000字，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