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溯去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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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他們在西南地區(qū)待了很久,像是避暑一樣的,不用工作的兩人成了蜀地的游俠。 游覽了這片地方的諸多山川美景,還跑去昆明落腳了半個周。邢漠去了海關幫別人調(diào)貨,他們就心安理得地住下,由著藍襄云調(diào)教成一個小小的泥土專家。趙一藤想,這樣的話,以后在家里養(yǎng)花說不定就不會養(yǎng)死了。 其實已經(jīng)準備好,過幾天去新疆逛逛。 天地之大,好多人覺得山川湖海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其實不是。一腳踏在那里的泥土,聞到那里的空氣,你就會發(fā)現(xiàn),山川與山川有著不同的歷史,湖海與湖海養(yǎng)著各異的原住民。 想象偶爾也會有所局限。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看過之后才知道。 在勾雪梅被藍襄云帶著逛花鳥市場時,他就在家里查些資料,做點小攻略。他有些未雨綢繆的習慣,可遇上勾雪梅,好多計劃都趕不上變化。 八月十號,她買了機票就要飛回去湖城,說是家里出了事,趕著要她回去處理。不耐煩的模樣讓趙一藤心慌,他不放心,趕緊收拾了東西就陪著她去。 偌大的候機廳里,勾雪梅一言不發(fā),只是緊握著他的手,十指交握,掌心合抱出小小的空間,她有時候真想進去躲一躲。 起飛后,音速的機艙在流云中穿行,她皺著眉頭就依在他的肩頭睡著。趙一藤給她要了一床毯子蓋上,勾雪梅看著精力充沛,其實體質(zhì)沒有多么好,很容易生病。 他將她摟過來一些,下頜貼在額頭就感到一陣說不清的心慌。出發(fā)之前,他問過勾雪梅,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她糾結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他。 “我媽癌癥復發(fā)了?!?/br> “癌癥?什么癌?” “乳腺癌,六年前切除了左乳,現(xiàn)在好像又開始轉(zhuǎn)移了?!?/br> “需要我?guī)湍阕鳇c什么嗎?” “你能做什么呢?” “湖城那邊好歹也有些認識的醫(yī)生,或者阿姨需要轉(zhuǎn)院的話,我可以讓老趙幫忙聯(lián)系?!?/br> “沒事,我回去看看再說。” 她揉揉他的腦袋,折迭起衣服。像此刻的時間被折迭在飛云中一樣,趙一藤感到轉(zhuǎn)瞬即逝的心酸也被折迭。對話里的落寞太明顯,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參與到她的人生里,現(xiàn)下才發(fā)現(xiàn),能夠做的東西,只不過是哄她開心而已。 湖城機場離市區(qū)有些距離,趙一藤不放心,一直將她送去小區(qū)門口。 其實想要陪她進去看看,可時機似乎不太對勁,他只好目送著她走進小區(qū),消失在樹叢的轉(zhuǎn)角。高樓的建筑參天入云,細細凝望著,他甚至不知道她家是在哪一棟。 沒事,別著急,以后總會知道的!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轉(zhuǎn)身搭車回了湖城的家。 老趙這幾年的事業(yè)已經(jīng)開始往珠叁角轉(zhuǎn)移,湖城的房子在趙一藤18歲畢業(yè)時,就已經(jīng)轉(zhuǎn)到他的名下,算是畢業(yè)禮物。 趙一藤知道,畢業(yè)禮物的實質(zhì),只是老趙這不爭氣的鄉(xiāng)下兒子,進了一流大學的一流專業(yè),他又多了一種值得吹噓的資本,他用高中后兩年的努力,換了一套房子。有些缺少親情的溫度,可也沒什么好介意的。 錢就是錢,房子就是房子,來源再不討喜,那也是實實在在的資本。 日后的老板說不定比老趙還會惡心人,難道發(fā)工資就不要么? 他沒什么偽裝清高的樂趣,回到家就開始呼呼大睡,直到斜陽穿透房間的玻璃窗,直直地戳到他眼里來。他翻滾兩下,從枕頭下扒出手機來。 下午六點二十,勾雪梅自從回家后再沒給他發(fā)過任何消息。 【趙一藤:吃晚飯了嗎?阿姨怎么樣?】 【趙一藤:需要我?guī)兔Φ脑挶M管說哦!】 【趙一藤:注意身體,別忘了好好吃飯睡覺?!?/br> 老媽子式的叮囑一連串,發(fā)過去的消息卻石沉大海。 勾雪梅忙起來確實是不怎么看消息的,生老病死是大事,趙一藤心里雖然有些失落,也不至于小半天沒聯(lián)絡上就開始鬧脾氣。 他點了個外賣就跑去洗澡,出來時又是盯著手機。想找點什么有意思的視頻看看,找著找著又劃去微信,偶爾彈出來兩條新消息,竟然是張浩然這老狗。 打工人還能作什么妖?不就是天天在群里問問,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趙一藤懶得管,他自己都是隨便從榜單第一位點了份咖喱飯,哪里還能給他做參考? 手機放下,靠著沙發(fā)等外賣,隨便找了檔綜藝,里頭的嘉賓們貌合神離地偽裝成朋友家人,看著沒意思。他直接關了,找了部關于川西的紀錄片看。 這樣的風景很容易讓他聯(lián)想到前不久的親密無間,一時間對那風景也看得癡迷。 晚上一點半,勾雪梅終于回復了消息,寥寥幾字:沒事,晚安,你也好好休息。 趙一藤想要多說兩句什么,卻找不到由頭。 她的冷淡與疏離忽如其來,明明還沒有說過什么過分的話,他心里卻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受。說不清,道不明。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又敲,最后全部刪除,回復她:晚安。 徹夜的輾轉(zhuǎn)翻車讓他有些難過與揪心,他想去醫(yī)院或是小區(qū)看看她,向她要地址,勾雪梅卻讓他再等等。 【趙一藤:阿姨的病很嚴重嗎?】 【勾雪梅:不嚴重,不過我這兩天可能都很難及時回復你,你不要生氣。】 【趙一藤:我不會生氣的,我沒那么幼稚。不過,你心里難受一定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擔著?!?/br> 口是心非的不難受,勾雪梅看得出來他言語之中的謹慎小心。 可是,現(xiàn)在的狀況需要怎么解釋呢? 要跟他說,她mama不惜借著癌癥把她騙回來,就是為了逼她去相親嗎? 建立快樂需要很多的努力,摧毀卻只需要一個極其簡單的瞬間。 和趙一藤的這一路游玩讓她整個精神放松下來。甚至都忘了,家里的麻煩從來都沒有解決過。發(fā)了瘋的mama,神隱的爸爸,以及逃遁的她自己。支離破碎的家有什么延續(xù)下去的必要呢? 剛回來就發(fā)現(xiàn)這場騙局的她,拖著箱子就往外走。她想,趙一藤肯定還沒走遠,只要及時轉(zhuǎn)身,她也許還能追得上他。可是,mama卻直接就把刀架在脖子上。 刀刃一點點卷進皮膚,她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勾雪梅!你敢邁出這個大門,你媽我今天就死在這里!” “媽!你要干嘛??!” “我干什么?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媽,你真的是為了我好嗎?” “勾雪梅!你們老勾家不能這么白眼狼!我難道還能害你嗎?” 怒目圓睜,小老太太特有的倔強在她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那把從來都用來炊飯的刀,現(xiàn)在架在她的脖子上。隱隱的血線在眼前搏動,勾雪梅稍微退后一點,那把刀就又深入一點。 “媽,你這是何苦??!” “勾雪梅,我就你一個女兒,你看不上我沒關系,我只要你過得好就行。” 她說話的聲調(diào)十分堅定,恍若回到她勸說自己不要離婚的時候。 世上只有mama好,可如果mama只是自以為對她好呢? 行李箱的把手墜落在地上,“砰”的一聲悶響,好像又將她砸暈。 逃了這么多圈,逃了這么多年,還是要回到這一座家庭的牢籠。勾雪梅越想越心塞,嗓子被一股蓄勢待發(fā)的熱流堵住,鼻子也開始泛酸。 “媽,你把刀放下,我不走了?!?/br> “乖,這才對嘛!來,先吃飯?!?/br> 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剛剛還用死亡威脅她的這個女人,又拉著她到飯桌邊坐下。勾雪梅淺淺嘗了兩口,沒胃口,收了碗筷就回了房間。 小小的房間,不讓上鎖的房間。 這是她童年唯一的棲息地,一個可以被參觀的棲息地。 蓋上被子,躺下,一如既往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身旁空蕩蕩的,和這么多年來一樣。 她蜷著身子,空調(diào)是最正常的26度,可她在夏天也感到了冷。 身體冷,心也冷。腦子空空的,只裝滿一個人。 一藤,好想見你。 可是,我該怎么跟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