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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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墟聽他扯來扯去,不知怎么扯到殉情,不知怎么又扯到他的腦袋,說得他有點懵,任憑玉盡歡牽著往前走。走了一陣,忽然想起玉盡歡竟然用扇柄子敲他,此時話題已過,他也不能再倒回去還手,油然而生一種有氣撒不出的憋屈感。 就這么憋屈了一路,左拐右轉(zhuǎn)的,走了約一炷香的時辰,兩人停在一個算命攤子前。 沈墟跟算命先生大眼瞪小眼,扭頭瞧玉盡歡:“……?”算命??? 玉盡歡鎮(zhèn)定自若,袖子一抖,一枚銀錠子就咚一聲掉在算命攤子上。 沈墟看見算命的眼里倏地冒出精光,恍若餓了三輩子的瘦狼看見一頭肥羊。 肥羊大馬金刀地往攤前腳凳上一坐,理了理層層疊疊的衣袖,當(dāng)羊也當(dāng)?shù)檬趾罊M:“算一卦?” “好咧!”算命先生伸手摸向那錠銀子,嘻嘻笑道,“公子算什么???命理五行風(fēng)水姻緣,甭管哪一項,我都能給您算得門兒清!” 玉盡歡一巴掌拍開他伸向銀子的爪子,要笑不笑地道:“既然你都夸下??诹?,那就給我算算……姻緣吧?!?/br> “姻緣啊,姻緣好……我這就給您……”那算命先生凝神往玉盡歡臉上一看,搔搔頭,嘀咕,“看來相面是不成啦,那就六爻吧。” 說著取過一個竹筒,從里面倒出三枚銅錢來,遞給玉盡歡,還沒來得及開口講解方式方法。 玉盡歡接了銅錢,信手一丟,銅錢掉在案上,骨碌碌轉(zhuǎn)了一個圈兒,接連躺倒。 那算命先生翻了個白眼,也不計較,這就專心看起卦來。他左臉上長著一個有銅錢那么大的黑痣,痣上長著好長一根毛。 他就用食指卷著那根毛,盯著三枚銅錢看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沈墟生怕算命先生說出什么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生之類的話來,忙寬慰玉盡歡:“定是你從前欠的桃花債太多了,先生算不過來,改算點別的吧?” 玉盡歡挑眉,剛想反駁說我何時欠過桃花債,算命先生大手一揮,收了銅錢,起身道三聲“孽緣啊孽緣”,而后搖著頭嘆著氣,竟然收攤要走。 玉盡歡一手按住他:“怎么?有錢也不賺?” 算命先生望了望天,道:“不賺了不賺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莫擋著老子收攤?!?/br> 此時天朗氣清,晴空萬里,哪里像要下雨的樣子? 沈墟心想,玉盡歡恐怕真是個天煞孤星,這算命的心腸好,不忍直言,便推說要下雨收攤,于是也不攔他。 那算命先生瞧著文弱,手腳卻利落,收攤兒收得奇快,剛收完,天地間就驟然刮起了狂風(fēng),再幾個喘息,天邊烏云滾滾,雷聲隆隆,黃豆般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直將人砸懵了。 街上行人紛紛跑動躲雨。 “嘿!我說的吧?二位還愣著瞅啥呢?趕緊找地兒避避吧?!彼忝壬羝痤H為沉重的扁擔(dān),不見腳下如何行動,人已飄飄然掠到幾丈開外,輕功竟十分了得。 “快跟上。”玉盡歡一聲催促,也掠了出去。 沈墟云里霧里的不知玉盡歡在搞什么名堂,想不通,只得先綴上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算命的:不好說,不敢說,天機不可泄露,總之he。 第31章 那算命的腳程極快,對瑯琊城內(nèi)的地形又爛熟于心,只看他在窄街暗巷里左拐右轉(zhuǎn),晃悠來去,但凡換個人來,稍不留神就得跟丟。 但他偏偏撞在玉盡歡手上。 姓玉的武功不咋樣,卻似乎頗為精通尾隨盯梢的功夫,屢次都能在對方堪堪要甩掉他的緊要時候綴上去。 如此你追我趕耗了半炷香的時辰,前方飄忽的身影總算在巷子那頭停住。 大雨瓢潑。 三人渾身濕透。 “二位究竟要跟到什么時候?”算命的有些氣喘,甚至有些氣急敗壞,“我卜算子今兒個不算卦了,你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算了。請回吧!” 原來這就是路歧七俠里的神算子卜陰陽。 沈墟拿眼角余光覷向玉盡歡,不知他纏著人家到底想做什么,總不是非要算命? 只見玉盡歡一身仙氣飄飄好大一蓬的綾羅綢緞被雨打濕之后顯得有些狼狽,有些滑稽,他略顯嫌棄地扯了扯領(lǐng)口,一片沾雨的玉白的胸膛就露了出來,沈墟只看了一眼,眉尖微蹙,立時扭過頭。 “我也不叫你算卦啦?!敝宦犛癖M歡敞聲道,“我只要你帶我去見一個人。” “呼——” 他手里擲出一樣銀閃閃的東西,越過小巷,破風(fēng)而去。 那頭卜陰陽輕描淡寫一伸手,接住了,張開手掌一看,是方才那錠銀子。 卜陰陽先把銀子收入懷中,這才問:“你要找什么人吶?” “孔老六孔經(jīng)綸。”玉盡歡道。 “嗐,我以為你找什么天上地上難覓仙蹤的人物,原來是我那孔兄弟。”卜陰陽笑了一聲,“明兒個一早你到北山子茶坊門口候著就成咯,他天天都到那塊兒說書?!?/br> 說著,他挑著扁擔(dān)轉(zhuǎn)身欲走。 玉盡歡又搶上一步,按住沉沉的扁擔(dān)一頭:“卻是等不到那個時候?!?/br> 卜陰陽斜睨過來:“怎么,你有什么天大的要緊事?” “不是我有什么要緊事。”玉盡歡斂了笑容,“我怕去晚一步,你那說書的兄弟會出什么要緊事?!?/br> 卜陰陽面色一凜:“你也忒小看了我們兄弟,六哥的身手,尋常人也奈何不了他。” “怕只怕,不是尋常人。”玉盡歡松了手,嘆口氣,又換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罷了,橫豎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與我也不相干,你要是實在不在意……” 話未說完,卜陰陽已經(jīng)疾步掠去。 沈墟望著他飛也似的背影,不解地問:“知曉老人能出什么事?” 玉盡歡目光沉沉:“他今日可算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br> 陰雨綿綿。 門小墻卻高。 高墻內(nèi)楊柳依依,有人吹簫。 簫聲肅殺冷瑟,凄婉哀絕,帶著不祥的氣息。 尚未推開門,玉盡歡已在搖頭:“簫聲已起,來不及了?!?/br> 卜陰陽聽到這簫聲,身形猛然一頓,隨后卸了貨,cao起那根鐵打的扁擔(dān),砰地沖開緊閉的院門。 潮濕的雨霧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沈墟聽到一種奇異的聲音,就像野獸瀕死時呼哧的喘息,夾雜著魚兒離岸缺水時撲騰的動靜。 院子的雨里站著一位紫衫客,他瘦而頎長,頭戴一頂寬大的笠帽,帽檐緊壓在眉際,投落的陰影遮去了面目,一滴雨水正自笠帽邊沿緩緩滴落,落在他手中那根九節(jié)紫竹制作的洞簫上。 他的腳邊,躺著三具尸體。 沈墟認(rèn)出了其中一具是孔經(jīng)綸,他大張的嘴里黑洞洞的,鮮血長流,已被割去的舌頭就攥在他自己的左手里。那只是塊干癟僵硬的死rou,烏血凝結(jié),筋膜萎縮。 沈墟實在不知道人的舌頭竟有這般長。 孔經(jīng)綸的右手里,則握著一把帶血的短刀。看樣子,他是自己割下了自己的舌頭。 當(dāng)然,沒有人是會自己把舌頭割下的,他一定是被逼的。 離他兩步遠(yuǎn)的尸體皆是一劍封喉,一具的身邊散落著幾條也已僵死的毒蛇,一具手里還死死攥著把九環(huán)大刀,死不瞑目。 簫聲戛然而止。 卜陰陽的鐵扁擔(dān)已擊碎了長風(fēng)。 他當(dāng)然要為慘死的兄弟報仇。 紫衫客也出了手,他從那支洞簫里抽出一把劍,一把很短、很薄、很輕,柳葉一般的劍。 鐵扁擔(dān)重若千鈞,揮舞起來帶起陣陣罡風(fēng),卜陰陽一聲狂吼,平地躍起,扁擔(dān)朝紫衫客的頭顱砸去。 他的吼聲十分短促,因為他的扁擔(dān)還未落下,紫衫客的薄劍已經(jīng)貫穿了他的右掌,“噗嗤”,劍刺入,又拔出,劍尖往下,接著又貫穿了他的腳掌。 劇痛使卜陰陽渾身顫抖,他一雙眼睛爆出精光,臉上肌rou急遽痙攣,腮邊黑痣上的長毛簌簌抖動:“還,還我三哥、四哥、六哥的命來……” 他左手倒拖扁擔(dān),扁擔(dān)一寸寸揚起,白光一閃,一星血箭噴出,紫衫客的劍又朝著他的心臟刺落。 但卜陰陽沒死。 因為沈墟救了他。 他跌坐在沈墟背后,還能說話:“無情簫柳眉劍,惆悵閻王秦塵絕。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呵呵,好一個秦塵絕,我路歧七俠與你何仇何怨,你要這般趕盡殺絕?” “我與你們無仇無怨。”秦塵絕嘴里答著他的話,眼睛卻瞧著沈墟,“只是你那說書的哥哥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了我家主人?!?/br> 沈墟從笠帽底下對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毒蛇般陰狠的,又不知為何滿是憂傷的眼睛。 那雙眼睛一轉(zhuǎn),又陰惻惻盯住了沈墟背后的玉盡歡,眼里竟浮現(xiàn)出一絲寒氣森森的笑意來,教人毛骨悚然。 “原是我的糊涂哥哥得罪了魔教頭子,姓鳳的便放狗出來咬人啦!”卜陰陽哼哼兩聲,悍不畏死,“今日你就將我兄弟七人都找出來殺死,有一個是一個,否則只要留得一個在,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你秦塵絕必定命喪路歧之手!” “你說錯了,我家主子卻也不是姓鳳的。”秦塵絕的蛇眼又轉(zhuǎn)回到沈墟臉上,氣息輕吐,幽幽問,“你要救他?” 沈墟淡淡道:“得罪你家主子的又不是他?!?/br> “但你也聽到了,他日后要殺我?!鼻貕m絕臉如金紙,他緩緩撫摸著薄薄劍鋒,落寞一笑,“日后他若來尋仇,也會死在我劍下,晚一點,早一點,總歸都要死在我劍下,眼下我趁早一劍結(jié)果了他,也免去他日后諸多怨恨愁苦。要知道,一個人背負(fù)血海深仇茍活于世,活著,倒比殺了他還要痛苦?!?/br> “即使痛苦,也是活著?!鄙蛐娴?。 秦塵絕一怔,細(xì)眉隆起,久久注視沈墟,隨后仰天長笑,連說:“好!好!” 跟著信手挽了個劍花,身形鬼魅般欺近:“你要他活,須先勝了我!” 人已到跟前,沈墟的不欺劍也已出鞘。 漆黑的劍與輕薄的劍碰撞在一起,快劍對快劍,不見其影,只聞錚錚聲不絕,兩人身周皆盤旋起盛大劍氣,這劍氣催得枝頭柳葉飄揚狂舞。飛落的柳葉裹著凄風(fēng)苦雨,被縱橫的劍氣絞碎成粉末,漫天飛揚,天地間一片綠瑩瑩,青碧碧。 玉盡歡指間拈起兩枚柳葉,兀自慢悠悠地轉(zhuǎn)著,眼睛則一直盯著相斗二人難解難分的身影。 卜陰陽手里也攥著三枚銅錢,準(zhǔn)備隨時伺隙助陣,他瞥了玉盡歡一眼,奇道:“你不去幫他?” 玉盡歡挑眉,嗤笑:“我為何要幫他?” 卜陰陽搖頭,長嘆一聲:“都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算不得什么,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才是最苦。江湖多少癡兒怨女,錯把真情付相思?!?/br> 他忽言卦象之辭,玉盡歡不解,待要細(xì)究,忽聽院中“呲啦”一聲。 玉盡歡心下一驚,即刻抬眸去看。 相斗的二人已分開,彼此對望,凝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