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至少說明, 云念塵早就料到會有這場風(fēng), 謝霖瞬間放下了一半的心。

    只是……他人呢？

    謝霖抬頭看去，四周好大的霧，有兩股強(qiáng)大的靈力在霧中迅速流淌，來回交匯，像是戰(zhàn)斗正酣。

    謝霖松了口氣——云念塵還活著。

    不過，他像是不太好。

    兩股靈力的波動并不一樣，一股身帶寒霜，另一股卻……

    謝霖皺了下眉。

    好……惡。

    他好像能在那股靈力中感受到某種純粹的惡意。

    ·

    「錚」——

    一聲明顯的金器脆響之后，云念塵反手將劍一丟，又去摸自己的儲物戒。

    仙門的制式長劍再怎么精雕細(xì)琢，也是凡劍，不經(jīng)修士心血淬煉過的凡鐵，根本扛不住這等級別的戰(zhàn)斗，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丟掉幾把劍了。

    而濃霧之中，方銘修的氣息竟還在逐漸變強(qiáng)。

    云念塵從未如此冷淡過：“我以前只當(dāng)你腦子不大好，沒想到你的腦子這么不好?！?/br>
    任何強(qiáng)大的力量都是有代價的，想來……方銘修在天星仙門時并沒有展現(xiàn)過當(dāng)世罕見的天賦，離開后進(jìn)境卻一日千里，怕是早就走上了邪路。

    “也好?！痹颇顗m垂了下眼，心道，“這樣殺了他，也不算殺錯人?！?/br>
    他心念一動，內(nèi)府翻涌，嘴角生生溢出鮮血來。云念塵悶著咳嗽了一聲，終于有一道金光自右手而出，將長劍覆蓋。

    “喲，你終于拔出劍啦？”霧中傳來方銘修嘲諷的聲音，“我還道你不行……誒，等等，讓我仔細(xì)瞧瞧……嘿，你這劍還是取了巧的嘛！云念塵，我都跟你說了，東西給我，我走，看在當(dāng)初師兄如此疼愛你的份上，我能放過你一次?！?/br>
    “我說過，你不配叫他師兄?！?/br>
    云念塵持劍而上，身形幾乎化為疾風(fēng)。這一記去勢凌厲，方銘修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只來得及微微側(cè)身，避開要害，右肩卻是被一劍捅穿了。

    “嘶——”方銘修吸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愈發(fā)扭曲，“好痛啊。”

    云念塵充耳不聞，拔劍后去勢不減，手腕一翻，便欲刺他第二下。方銘修迅速后撤，左手當(dāng)空一抓：“雷光電閃，聽我敕令！”

    轟隆隆——

    疾雷劈下，云念塵從雷光的空隙中穿梭而出，冷淡道：“你這半吊子的引雷咒就別用了吧?！?/br>
    “哪是「半吊子」？當(dāng)年那群人里，這引雷咒屬我學(xué)得最快，這事兒你不會忘了吧？”方銘修陰沉笑道，“哦，你不該忘，畢竟我學(xué)得太快，師兄還叫我過去給我開過小灶呢。”

    “但師兄后來改進(jìn)過這個咒——說你是「半吊子」，不是你學(xué)得不好，是你學(xué)的是個半成品?！痹颇顗m頓了頓，了然道，“也是，誰讓你叛出師門了呢？”

    “云念塵！”方銘修又是當(dāng)空一抓，手握雷矢朝他擲去，“你休要得意！我倒想看看你這樣子能在我手里撐多久！”

    兩人一旦交鋒，便是即使幾十回合的你來我往，隨著云念塵氣息愈發(fā)凝滯，方銘修倒是越打越順手。

    他肩頭流出來的血染紅了衣衫，氣息渾濁駁雜，更顯得他像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云念塵心高氣傲，從不把他放在眼里，對他并不了解；但方銘修不同，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將云念塵視為眼中釘。

    謝如衣多好的一個人啊，溫暖和煦，暖陽一般，叫身邊人如沐春風(fēng)。那時的他，剛?cè)胂砷T沒多久，實在不明白，為何這世上竟還有這么多人能與他保持差不多的修煉進(jìn)度，更有云念塵這樣不世出的天才珠玉在前，倒顯得他天資平平了……當(dāng)時若不是師兄安慰他，他怕是撐不下去。

    雖說最后也沒能撐下去。

    他實在不理解，為何謝如衣眼中從來就只有云念塵一個師弟？仙門中，能稱呼這位「掌門親傳大弟子」為「師兄」的弟子無數(shù)，謝如衣對誰都好，可只有對著云念塵的時候，笑容里才能多幾分真情實意。

    他甚至連謝如衣跟云念塵發(fā)脾氣都嫉妒。

    這個人，他有師兄，還有方銘修求之不得的，足以睥睨眾生的天賦……這樣的人……

    方銘修目露兇光，滿臉狠厲。

    他知道云念塵的弱點，他研究了這個對手這么多年……

    這樣的人……

    還是死了好！

    雷矢裹挾萬鈞之力，隨著他的動作劈下。云念塵剛刺出過一劍，此時此刻，這一瞬之中，左腰處是他的破綻，他避無可避；

    心中滔天的恨意翻涌，方銘修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死吧，云念塵！

    ……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穿過霧氣而來，打在雷光之上。那竟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符紙，卻生生將雷矢打偏了半寸。云念塵艱難抬眼，借著這一息的空檔朝旁邊推開，頭一偏，口中咳出鮮血。

    偏離了方位的雷矢砸向地面，發(fā)出巨大轟響，一時間飛沙走石，更叫人看不清周遭狀況。云念塵借機(jī)調(diào)息片刻，卻感覺到一道氣息迅速接近了他。

    他下意識地提劍要劈，卻在之后頓住。

    “你怎么出來的？”

    來者竟是謝霖。

    謝霖比他還驚訝：“不是你解除了叫我定身的法咒？”

    云念塵搖頭，盯著他的目光幽幽：“我雖受傷，倒也不至于連控制你的法咒都控制不好，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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