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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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夜里,她想同旁的走進(jìn)山洞里的人一樣,當(dāng)一個很貪心很貪心的壞人。 明燈萬千,浮光照水。 秦晚妝扭回小腦袋,同她的漂亮哥哥對視,磕磕巴巴道:“漂亮哥哥,我很快就要及笄啦,等我及笄,我就娶你,好不好呀。” 草木招搖。 長河打碧湖頂上流過,焦黃的紙屑晃晃悠悠飄落下來,帶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余燼,風(fēng)一吹,火星子又劈里啪啦滅下去。 紅衣少年怔怔看著眼前的小貓兒,突然伸出手,清瘦修長的手穿過小姑娘烏黑蓬松的發(fā),他慢慢拈下小姑娘頭頂?shù)那鄺魅~。 那雙清澈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瞧著小貓兒,干干凈凈,秾醴端艷,像是將一整個瑰麗長河都裝進(jìn)去了。 瑰麗長河下,青楓古樹旁。 鶴聲屈膝,攏著懷里的小小姑娘,語氣輕輕緩緩,比月光更柔和,卻如佛前誦經(jīng)般莊重虔誠。 他說:“我等著往往及笄?!?/br> 他說:“我等著往往來娶我?!?/br> 畢竟,江鶴聲是這樣的歡喜秦晚妝。 黎春十四年,四月初八。 萬千明燈見證過。 * 夜已近三更。 秦晚妝睡在錦被里,縮成小小一團(tuán),呼吸正均勻,愈發(fā)像只奶白奶白露肚皮的小貓兒。 小貓兒的床頭放著一枝金山茶,山茶枝葉舒展,金燦燦的花瓣里流著月光,澄澈又輕透。 青綠的枝干上還搭著一只瓷白的小爪子,小貓兒哼哼唧唧的,迷迷糊糊間翻了個身,還下意識握住金山茶,把它抱在懷里。 她今日很高興,連帶著熟睡時眉眼都彎如月牙,她小口小口呼吸,露出尖尖的小牙,小姑娘睡時很不安分,這會兒又去咬她的蕎麥枕。 悠揚(yáng)的琴聲順著月光流進(jìn)來,像是瓦檐上滴落的雨水叩擊青石板,又好似簌簌落雪飄上寂靜無垠的曠野。 小貓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坐起來,心里像被什么撓了一樣,恍恍惚惚間,她覺得這首曲子很熟悉,她從前好似經(jīng)常聽的。 她想了想,也想不出這是什么曲子,她好似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了。 小貓兒有些好奇。 哎呀,她得出去瞧一瞧。 小貓兒在睡眼惺忪間,披了件青碧鶴氅,邁著小短腿兒,晃晃蕩蕩往門外走,她還沒睡醒,因而走路斜斜歪歪的。 “吧嗒——”一聲。 小貓兒跪坐在青楓林間,眨了眨眼睛。 這是哪兒啊。 秦晚妝扭扭小腦袋往四周瞧了瞧。 倏爾,小貓兒睜大了眼睛。 “壞人?!彼哌?。 青楓林深處,微微薄霧蒸騰而起。 徐敬山坐在月光下,眸前罩著絲綢白帶,微掀眼簾,同跌坐在地上想爬起來的小姑娘對視。 “有點(diǎn)意思?!彼吐曅π?。 小姑娘耳尖一抖一抖。 壞人方才說了什么。 她抬腳往前走,突然肩頭傳來劇烈的疼痛,小貓兒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再次跌坐下去。 恍恍惚惚間,她指尖觸到了濕漉漉的觸感。 “滴答——” 雨水順著青楓葉流下。 * 清清涼涼的雨絲順著木窗打進(jìn)來,相白走近,欲把木窗關(guān)了,勸道:“主子,夜已深了,先就寢吧?!?/br> 燭火昏黃。 林岱岫罩著青衣,懶洋洋坐在床頭,單手拿著竹簡,目光低垂,長發(fā)松松散散披落下來,這時微微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 “不必關(guān)窗?!彼佳鄣?。 林岱岫接過相白遞來的涼茶,輕輕抿了口,遙遙望了眼窗外寂靜的黑天,不知想起什么,微掀眼簾,語氣疏淡:“去同秦家來的那個說一聲罷,近日風(fēng)雨連綿,教他換個地方安置流民?!?/br> “秦往往那個小混賬呢?!?/br> “你去瞧瞧,她慣來怕風(fēng)雨,若是受了驚,就給她屋子里點(diǎn)些蘇合香?!?/br> “罷了。”林岱岫想了想,輕嘆口氣,起身,“我親自去罷?!?/br> 他撐起素白紙傘,方踏出院門。 “轟隆——” 雷聲沖破云層,暴雨已然瓢潑。 第40章 柴屋 是夜。 雨打桃花樹, 淅淅瀝瀝。 少年人倚窗而坐,絳紅色長衣閑閑散散垂落在地,鶴聲低著頭, 眉眼認(rèn)真,單手拿著刻刀, 在青田玉料上細(xì)細(xì)雕琢。 玉料清透, 映著晃晃蕩蕩的昏黃燈光, 落到鶴聲漂亮的眉眼里,襯得少年人容貌愈發(fā)秾醴張揚(yáng)。 他不日將回京師,往后幾月沒法子再細(xì)細(xì)陪著他的小小姑娘,因而只好做些逗趣兒的玩意兒,來哄哄那只嬌貴的小貓兒。 那小東西必然要不高興,說不準(zhǔn)又要哼哼唧唧轉(zhuǎn)過小腦袋不瞧他, 張口閉口說些“那你便走吧, 我是個可懂事的小姑娘呢, 我自然很乖巧,待你走了,我就去找旁的漂亮哥哥,我就不理你啦”之類的話。 那他也沒有法子。 他對往往慣來是想不出法子的。 然則京師艱險骯臟,他斷不能將他的好孩子帶在身邊, 只能等他在京師站穩(wěn)了腳步,整肅朝堂后,再將他的小小姑娘帶到京師去,擱在眼前兒細(xì)心呵護(hù), 叫她做整個濟(jì)朝最尊貴的孩子, 做全天下人都羨慕的姑娘。 畢竟, 如秦往往那樣干凈澄澈的金枝玉葉, 便該高高捧在云閣上,拿仙液瓊漿灌溉,用天上煙云供養(yǎng)。 秦往往啊,那般嬌氣乖巧的小姑娘。 鶴聲想著想著,眉眼微彎,輕笑出聲,手下琢玉的動作愈發(fā)精細(xì)輕緩。 十三端茶進(jìn)來時,就瞧見昏黃燭火下,少年人眉眼含笑的柔和樣子。 她站在遠(yuǎn)處,一時有些愣神,怔了怔方放下茶盞,過了會兒才勾起一抹笑,嗓音嬌媚:“殿下,茶備好了?!?/br> “退下罷?!柄Q聲頭也不抬,只淡淡應(yīng)了聲。 十三輕聲笑,步姿款款往窗子邊兒上走,低著身子,葇荑纖手搭上茶盞,聲音嬌艷若黃鶯啼鳴:“殿下方才笑了?自打殿下出京師,奴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過殿下展顏了?!?/br> 寒光一閃。 箭矢直直抵住十三的脖頸,箭頭處抹著殷紅的石料,余下的部分呈銀白,映著燭火閃著泠泠寒光。 冰冷的觸感扼住咽喉,十三渾身僵硬,腦海一片空白,冷汗涔涔而下。 十三僵著身子往前望,便瞧見清瘦蔥白的指尖按在箭羽底部,閑閑散散的,好像只是把玩路邊一棵野草,少年人姿容端艷,屈腿坐在窗邊,漫不經(jīng)心的,此時低低笑出聲,似乎瞧見了件很可笑的事。 少年人的嗓音干干凈凈,好比雪山上孤懸的明月,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頭皮發(fā)麻。 他說:“孤也許久未曾割過人的舌頭了。” “你瞧。”少年人的嗓音帶著無盡的誘惑,好似招人墮落深淵的倀鬼,“等血流下來,流到地上,流到泥土里,那必然是一番很漂亮的光景?!?/br> “是不是?!?/br> 他輕輕柔柔地問,帶著笑。 “殿下、殿下恕罪?!笔蛳聛?,顫顫巍巍的,臉色慘白,“殿下恕罪……” 鶴聲眉眼乍然冷落下來:“滾吧,不要讓孤再瞧見你?!?/br> “是……” “謝殿下,謝殿下寬宥。” 十三爬起來,退出去,好似從閻羅殿里死里逃生一樣,驚覺冷汗已簌簌,連站在瓢潑大雨里也茫然不覺。 “嘩啦——” 暴雨傾瀉而下,伴著隱隱的雷聲。 急促的水流順著瓦檐沖到廊下,驚起池子里的錦鯉,三兩尾渾圓的金色大鯉魚撲棱著尾巴飛速沉入池底。 黑云翻墨,白雨跳珠,豆大的雨點(diǎn)濺到鶴聲身上,少年人的長衣濕噠噠往下滴水,鶴聲抬眼,瞧外面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天色,微微皺眉。 他心里乍然生出一絲不安定感,就好像承重的梁柱中鉆了蟲蟻,蟲蟻密密麻麻啃噬著,梁柱內(nèi)漸漸空虛。 鶴聲抿了抿唇,單手撐著窗邊的橫木翻身到廊下,絲毫不顧壓皺的衣角,抬腳往雨里走:“天三,備傘?!?/br>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見見秦晚妝。 遙遙望一眼就好。 “沙——” 雨水穿過枝葉的聲音,枝干斜斜歪歪的,劃過少年人的金絲發(fā)帶,輕輕一彎。 乍然間,長發(fā)松松散散垂下來,貼著瓷白清瘦的脖頸,連帶著桃枝殘存的幾片桃花簌簌而落,少年人站在桃花樹下,垂首低眉。 天三打著燈籠過來,胳膊下還夾著兩把油紙傘。 他正要開口,便瞧見自家殿下站在雨中,渾身濕漉漉的,長發(fā)遮住了少年人大半張臉,半明半暗間,少年人低頭,看著泥地上攪成一團(tuán)的金絲發(fā)帶,眼神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