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負我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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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粥全吐了出來,總算能慢慢吃點東西,稍微好些,送到魏家去養(yǎng)著,這才養(yǎng)大了。 海松子無毒,但對南歡來說,就是劇毒之物。 這一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他從未向他人講過,南歡也不會記得那么小的記憶了。 南袤盯著紙上墨跡未干的字跡沉默了很久,“囡囡,別怪我。父親是迫不得已。你把事情做得太絕了?!?/br> 與其留著一個根本不會為家族帶來半分助益,甚至于還將他們視作仇人一般的女兒。 倒不如沒了這個女兒。 南歡的身體不好,恐怕很難誕下子嗣。 一個女人不能誕下子嗣,就算一年兩年,宋暮對她情意正濃可以容忍。 日后宋暮登上那個位置,天下美人都是他的,他未必會如此時這般情熱。 南歡死在這感情最好,容色最美的時候,說不準(zhǔn)宋暮能記她一輩子。 看在南歡的面子上,總會對南氏一族有幾分容情。 他將紙疊起來,放進了信封之中,招來一個老仆低語了幾句。 看著仆人離去,他從書架上翻出一本金剛經(jīng),鋪開了紙張,一筆一劃的抄起了經(jīng)文。 生下這個女兒,他為她抄了兩次經(jīng)文。 一次盼她生,一次盼她死。 第七十三章 連著兩日, 南歡都不曾去外間見客。 這一日卻來了個她必須要見的貴客。 宋靈搖著扇子進了門,照舊是一身英姿颯爽的男裝, 一見南歡便笑道:“歡兒, 整日蹲在這王府里有什么意趣,不如今日我?guī)愠鋈ニR凰???/br> 南歡一怔,還沒想好怎樣回答, 宋靈已經(jīng)上前抱住她的胳膊,不容拒絕的將她拉出了門。 車駕就停在王府門前,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宋靈來的時候就應(yīng)當(dāng)打定這個主意了。 這一對兄妹都不是容忍他人拒絕的性子。 南歡無奈的扶額,從馬車簾中探出頭去, 對著一臉慌張追出來的全安揮了揮手,“回去吧。不必擔(dān)心, 我就是隨公主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宋靈歪在馬車的另一邊大笑, 樂得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 南歡放下馬車的簾子,轉(zhuǎn)過身來。 與宋靈相處,許是她身上那份多少年也不變的瀟灑張狂感染了她, 她的神色難得透出些許少女的狡黠。 “靈jiejie, 咱們今日這是去哪里找樂子, 您總得給透個底吧?” 宋靈啪的一聲合上了折扇, 用折扇挑起南歡的下巴, “今日吶, 你就是被浪蕩公子搶走的小娘子。浪蕩公子搶了小娘子還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去尋歡作樂。” 聽到此話南歡倒是不驚訝,宋靈一向是這樣的性子,愛與人玩笑。 她從宋靈的手里抽過折扇, 給自己扇了兩下, 淡笑道:“公子, 咱們這是去教坊尋歡作樂?還是去平樂坊尋歡作樂?亦或者公子你又有了什么好去處?” “還是你懂我。平樂坊這會兒可還沒開呢。咱們?nèi)ソ谭晦D(zhuǎn)一轉(zhuǎn)?!?/br> 她說完這話,似乎又想到什么,唇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這下老七怕是要吃味了。” “教坊皆是女子有什么好吃味的,”南歡側(cè)眸看向宋靈,“殿下這是酒癮又犯了?” 本朝專設(shè)教坊,官民都將官妓在宴席上作陪視為雅事,還有些落魄文人專為伶人作詩作畫,視為風(fēng)月美談。 先帝愛好音律,曾命太常卿為教坊授藝,編舞。 男人大多是食色之徒。 在貴女眼中,多看一眼這些低賤的女人都好似會污了眼睛。 圣人膝下公主不少,但任性到這般地步的也就這么一位。 宋靈不愛女紅,對嫁人,亦或者修道也沒什么興趣。從年少時就時常跟京中出名的紈绔們混在一起,一起出入教坊飲酒作樂都是常事。 她第一次嘗酒,就是宋靈偷偷給她帶的果子酒。 宋靈擺了擺手,“有一位相熟的娘子。范娘子,你還記得嗎?她說我已經(jīng)好久沒去,邀我今日去教坊。最近皇祖母看我看得緊,要是知道我要來教坊,怎么可能放我出來?我只好說是去找你。這才給我放出來了?!?/br> 這位范娘子,南歡是記得的。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很久之前,宋靈的生日宴會,哪一年辦的很大,教坊來了數(shù)十位女樂起舞為宴會助興。 這位范娘子一鳴驚人,舞跳的尤其好。 宋靈夸了兩句,太后便讓這位留在宮中,可以時常為宋靈跳舞。 后來這位范娘子在宮中住了兩年,有一次沖撞了一位宮中的妃嬪。 看在宋靈的面子上小懲大誡,萬幸沒有丟了性命,只是被送回了教坊。 宮中從來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即便有貴人的庇佑,也抵不過旁人的紅眼。 南歡那時年紀(jì)還小,頭一次那么清楚的感受到宮中的冷漠與兇險。 她知道當(dāng)年這位范娘子之所以被送走,無非是因為舞跳的太好,惹了其他妃嬪的妒忌,她們怕這個身份低賤的舞姬會有寵于上。 同樣是借住在宮中的未嫁女,她年紀(jì)太小,又有家世作為依靠,才不被妃嬪們視作敵人。人人都愿意看在白馬公府與公主的面子上對她施以笑臉。 當(dāng)時宋暮想要護住范娘子,去找了太后,也只能留住范娘子的性命,無法使她再留在宮中。 后來她面貌稍微張開一些,圣人夸贊她‘六宮不及’,宮中妃嬪們再面對她態(tài)度就有了微妙的改變。 南袤急急為她訂下婚事,將她從宮中接回府待嫁,也有這么一層原因。 南歡若有所思的看著宋靈,“我記得的這位范娘子。她當(dāng)年舞跳的很好,今日還能見到嗎?” 宋靈,“她前兩年傷著腿,年紀(jì)現(xiàn)在也大了,舞是自己跳不了的,倒是教了幾個徒弟出來,全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我瞧著有兩個跳的跟她當(dāng)年一般好,你今日剛好瞧一瞧?!?/br> 公主府的車駕招搖過市,很快到了教坊前。 范瑤一早得了信,領(lǐng)著幾個女人迎了出來。 宋靈一下馬車,范瑤蓮步輕搖,走上前叩首,一群人跟著叩首,口中念著請安的詞。 宋靈擺了擺手,“起來吧。” 范瑤抬起頭,面上帶笑,眼神卻忍不住往馬車內(nèi)又看了一眼,“奴家日盼夜盼,可算將殿下您給盼來了?!?/br> 宋靈微微側(cè)身,將手伸向馬車簾。 南歡一只手抓著她的手,一只手提著裙擺,小心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范瑤的目光落在南歡的面上。 宋靈,“這位是平北王妃。你快準(zhǔn)備些好菜好酒來,再把你那幾個徒兒叫來給爺跳支舞?!?/br> 南歡的目光在范瑤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記憶中范瑤的面容嬌俏,眼角眉梢還有幾分稚氣,卻是個眉目靈動的小jiejie。 如今再見,范瑤身上的變化太大了,她身上不再見曾經(jīng)那些明亮俏麗的顏色,衣服的顏色很沉,面容比實際的年紀(jì)還要顯得蒼老。 她在平樂坊賣酒,挨著倡肆住了那么幾年,知曉這一行有多喜新厭舊。 十歲出頭的清倌人,十二三歲初長成,最受男客喜愛,十四五歲算是正當(dāng)時。十六七歲,便要嫌老,二十出頭便沒了行情。 這一行當(dāng)里還有許多女子根本活不到二十三十便香消玉殞。 做白馬公府的小姐時,年少不懂世事的南歡瞧慣了身邊人對這等人的輕鄙態(tài)度,她是有幾分瞧不上這些人的。 但在市井之中摸爬滾打了這么幾年,她才算是嘗到了做女子的不易。 賣不賣笑,做不做伎人,這樣的事情大多根本由不得女子去做決定。 南歡心下一嘆,多出許多不忍,“范娘子,好些年沒見到你了?!?/br> 范瑤誠惶誠恐的又向南歡行了一禮,她的態(tài)度帶著明顯的討好和緊張,“王妃還記得奴家,奴家真是滿心歡喜。您有什么要的只管吩咐奴家,奴家一定讓您今日盡興而歸?!?/br> 兩個人被請上了閣樓。 白日的教坊靜悄悄的,姑娘們見了宋靈與南歡都誠惶誠恐。 南歡在這些姑娘中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面孔。 對方看到她時,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她深深的低下頭。 當(dāng)初驕傲肆意的郡主,此時穿著色彩艷麗又輕薄得會讓一些守禮的正人君子怒斥不成體統(tǒng)的裙裝,身量更是消瘦了一大圈。 宋靈挽住她的手臂,聲音歡快,“好久沒來,你們這擺件換了不少?!?/br> 領(lǐng)路的范娘子隱晦又緊張的看了一眼南歡的面色,恭敬的笑道:“半月前有位公子砸壞了些東西,這便換了新的來?!?/br> 宋靈好像根本沒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南歡收回目光,“我看不僅是東西換了,好像還有些新人?” 她匆匆一眼瞥過去,這一群人中有老有少,不過最年老者,也就三十出頭,其中不止宋蕓一個熟面孔。 范娘子賠著笑說道:“咱們這地方也不怕您笑話,只要大理寺刑部御史臺的大人們一開張,教坊是永遠不愁新人的?!?/br> 凡是大案,要案,主犯或許只是一人一戶,但相牽連的絕不止一人兩人。 男丁倒還能一死圖個輕快,女眷活著,卻比死了要痛苦的多,一輩子都是賤籍,賣酒賣皮rou換來的錢財全讓教坊收走贖罪,生下的女孩還要繼續(xù)生生世世做教坊的搖錢樹,沒個盡頭。 其實也不止教坊,不比宮中到了年紀(jì)會把宮女放出宮。世家大族的家生子,家伎亦是如此,生生世世為奴為婢。 南歡沉默不語跟著范娘子進了房間。 范娘子跪地又給兩個人磕了個頭,“兩位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準(zhǔn)備?!?/br> 很快進來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女童,手中端著盤子與酒水,挨著桌邊放下,小心翼翼的為二人倒酒。 宋靈擋了一下女童的手,從她手下拿出酒壺,“我來倒就行了,你下去吧?!?/br> 小童退了出去,房間中又剩下兩人對坐。 宋靈給南歡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身體不好,喝些茶水罷了。她們這里的茶一般,你將就一下吧。” 南歡捧著茶杯暖了暖掌心,“來教坊喝茶算什么飲酒作樂呢?今日殿下帶我來便是為了讓我見方才那些人嗎?您想要她們離開教坊?” 官伎按例是不能贖身的,可對于權(quán)貴來說,想要一兩個官伎脫籍并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