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回頭，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我只說相信你沒耍暗招，什么時候說了就選你了?！?/br>
    燭龍：“？？？”

    沒有嗎，那剛才她一副為了他跟幾個師兄決裂的態(tài)度是要干嘛？

    第34章 坦白

    師兄們相繼離開了, 但招親大會仍要繼續(xù)。

    玄清退出，玄庚受傷，剩下人的無疑都不是燭龍的對手。

    看著自己以絕對的優(yōu)勢一騎絕塵, 燭龍笑得愈發(fā)眉飛色舞, 不停拂著自己額前的頭發(fā)，痞痞地對碧霄道：

    “說真的小霄兒, 剛才你是不是被我英俊瀟灑的樣子給迷住了？”

    碧霄認真看了燭龍半晌, 搖頭：“沒有?！?/br>
    只覺得挺蠢的。

    一盆冷水潑下來。

    燭龍蔫了蔫, 不過好在他的臉皮厚, 心態(tài)強，轉(zhuǎn)瞬又亢奮起來, “下一關(guān)是什么？方才說你要親自進行終極考核, 我都快等不及接受你的拷打了，來吧來吧！”

    碧霄拿過青羽遞來的名單, 第二場武試，共有五人在各自的對打場次里勝出。

    略略掃過一眼名單, 除了燭龍, 另外四位碧霄在今天之前都沒什么印象。

    回想了下幾人在第一輪文試時的作答，碧霄心中無奈嘆了聲氣，又抬頭看了眼一臉痞張不知低調(diào)為何物的燭龍，抬手捂了捂臉, 罷了。

    最后一關(guān)時, 高臺上只留了碧霄和青羽芃珺三人。

    她抬手一揮，座椅四周便被幾片碩大的碧蓮屏風擋住, 碧蓮形成結(jié)界, 外面的人看不見也聽不見屏風里面的在說什么。

    碧霄讓青羽按照名單上的人挨個以此進屏風, 她會進行一場單獨對話。

    誰也不知道碧霄上神會問什么, 五個人里除了燭龍，心里都是既緊張又忐忑。

    燭龍甚至不知道從哪兒順了把折扇來，學著姬玉的模樣一邊扇著扇子，一邊疊腿悠閑地靠在廊柱上，壓根沒把那其余幾人放在眼里。

    “魚修神君，碧霄上神請您入內(nèi)。”

    一位清雋風雅的仙界聞聲出列，向眾人拱拱手后，朝著碧霄所在的蓮花屏風里走去。

    當真正與碧霄面對面僅隔三尺距離時，魚修神君抬頭看著面前這張瀲滟瑰昳的臉，還是有些被攝住，但他心知這樣直直盯著碧霄上神看必會引起她反感，只短暫看了一眼后便垂下目光。

    四周的碧色蓮葉便是碧霄以本體靈力幻化，她坐在中間，若隱若現(xiàn)的白色靈氣縈繞在她周身，白衣黑發(fā)，玉面紅唇，毫無妝點，原本應是洗凈鉛華的模樣，卻在她清冷無華的神情下，生生給人以高貴典雅的實質(zhì)壓力。

    都傳碧霄上神同白澤帝君和離那日，跳下了絕情道。

    也不知是否因此的緣故，碧霄上神看起來比從前感覺更難以接近。

    就這么心神回轉(zhuǎn)短短幾瞬，魚修仙君便額際出了兩排密密的汗，好在他修為不錯，也比較擅長表情管理，用內(nèi)靈稍微一壓，便看不出什么異常。

    就在他內(nèi)心各種思緒起伏時，聽到對面碧霄上神清雅悅耳的聲音淡淡問：“倘若我和你結(jié)契，你可否能接受我不和你雙修，不和你居住在一塊？”

    “嗯，在下一定……??？”魚修神君聽完問題，不待反應便第一時間準備應下，但立即反應過來碧霄說的重點是什么，當即一呆，“什么？”

    不雙修，也不居住在一塊，那這結(jié)契有什么意義？

    傳出去，今日一道前來參加招親大會的那些仙君們還以為他有問題呢。

    碧霄看著對方反應，點點頭：“你出去吧?！?/br>
    魚修神君急了：“碧霄上神，此事我并不是不同意，只是不知既然您決定重新選夫，定然是想要開始新的人生，為何提出如此要求?！?/br>
    碧霄已然沒有再說下去的欲望，只平淡而漠然地直視對方：“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對方雖然覺得難以理解，但看著碧霄毫無波瀾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機會，無奈，只好起身往外走。

    唉，看來那絕情道還是害人不淺，碧霄上神如今看著就是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無心之神，就算真的有幸得到她的青睞，成為她第二任夫君，恐怕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無外乎是自己一味掏心窩子的付出，但她可能永遠也不會回應，也永遠不可能在她心里又一席之地。

    這種認知其實今日來的這十八位仙君心里都有，所有人都覺得只要碧霄上神肯紆尊降貴自己便不在乎，但當他親口聽到碧霄說不會同他們雙修，也不會同他們居住在一塊時，心里還是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這不就相當于一個既要承擔將來來自白澤帝君君威怒壓的責任和風險，還不能達成自己抱得美人歸的心愿。

    這樣的角色，吃力不討好，他們?nèi)魞H僅憑著對碧霄上神當初的仰慕，興許能做到一年半載，長情的或許能頂著壓力堅持十年八年，但那可是一輩子呢。

    仙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壽命是無止境的，只要他們能渡過自己的每一次命劫，就可以永遠長生。

    永遠長生，永遠無愛，多么可怕。

    魚修神君走出蓮葉屏風時，回頭看了一眼碧霄上神，心中喟嘆，今日來的這些人，恐怕沒有一個會是碧霄上神要找的人。

    在仙界，那點淺薄的愛終究是抵不過無盡的時間的。

    他出去后，又有三位仙君陸續(xù)走進蓮葉屏風，但都同前面的人一樣，沒過多久，就都垂頭喪氣出來了。

    看得外面的人不明所以，疑問重重，碧霄上神究竟是出了什么樣的難題，把他們都給難住了？

    “龍神君，主上請你入內(nèi)。”直到青羽走出來，對著一直漫不經(jīng)心等在廊柱下的燭龍道。

    燭龍不慌不忙，懶散瀟灑，整理了紅衣袖擺，捋清了額頭亂發(fā)，又仔細地低頭左看右看，確認周身沒有任何一處不妥后，抬頭沖青羽點點頭，才施施然往蓮葉屏中走去。

    青羽：“……”

    碧霄坐在蓮葉中，臉上沒什么表情。

    燭龍進來，原本懶散傲慢的眼里瞬間劃過寵溺：“小霄兒等我等久了吧?！?/br>
    “坐?！北滔鲇孟掳忘c了點面前的蓮花椅。

    燭龍便坐了下來，寬肩挺拔，神色深邃，竟是罕見地換去了平時輕浮玩笑的模樣，正經(jīng)的樣子變得讓碧霄險些不認識起來。

    他用那雙泛著淺金色的瞳眸深深看著碧霄，嘴角彎著溫和的淺笑，聲音低啞，醇厚動聽：“小霄兒，你還有什么想問的，想說的，我都聽著?！?/br>
    碧霄看著燭龍，良久后開口：“燭龍，我們認識多久了？”

    燭龍想也不想回答：“一萬年余九百五十七年了吧?！?/br>
    “記得這么清楚?！北滔鲇行@訝，她也只記得約莫是一萬年左右，具體多年沒人回想得起了。

    年月太久，她是什么時候第一次見到燭龍的，也想不太起來了，反正打從碧霄有印象以后，燭龍就是跟在鯤鵬大人身邊過來找他們師兄妹幾人玩兒，而且從小就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樣子。

    “可能你不記得了，但我永遠記得?！睜T龍笑著說。

    他清楚記得，那次隨父君去不周山時，聽父君說父神的最后一位愛徒化形了，是個女孩兒，長得粉雕玉琢跟個玉娃娃似的。

    那時候燭龍不屑一顧，長得再好看，能有他好看么。

    他可是全天下最俊美的龍呢。

    直到他來到不周山，看到那個扎著雙飛髻的碧衣小姑娘，燭龍看呆了，世上竟真的有人長得比他漂亮！

    他跑過去扯著小姑娘的頭發(fā)，故意裝出一副兇神惡煞地樣子問：“你叫什么名字？”

    可沒想到小丫頭也不是好欺負的，當即就揮開他的手，還給了他兩腳，叉著腰對他怒目而視：“你是誰啊?！?/br>
    再然后，她那一群寵妹狂魔師兄們便跑過來，圍著她問長問短，生怕她受傷了一根汗毛，小姑娘狡黠地看他一眼，轉(zhuǎn)眼就指著他哇哇大哭，讓她的師兄們以為燭龍欺負了她。

    燭龍無語，明明他根本沒用什么力氣好吧，況且也只是扯了下她頭發(fā)而已，用得著哭得這么上氣不接下氣的么。

    最后的結(jié)果，自然是燭龍被她那幾個師哥們給一頓警告，不許他欺負小師妹，也不許他靠近小師妹。

    護得跟個什么似的。

    從那兒以后，每次燭龍到不周山來，就專門喜歡去‘欺負’碧霄，看著她生氣噘嘴狠狠瞪他的樣子，燭龍就覺得很開心。

    哪怕，當時他被她那幾個師兄收拾過不少回，也改不了這個習慣了。

    “這些年你一直在不周山，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不愿出世了?！北滔鲇终f。

    很多仙神慢慢地，會將自己活成神話，不管是后人還是三界，都只能在傳說中聽到他的事跡。

    至于那些神，到底是隕滅了，還是隱世不出，慢慢便無人知曉。

    曾經(jīng)碧霄以為，燭龍也會成為那樣的神。

    畢竟，也確實有著這樣的趨勢，很多仙界后起之秀，只在傳說中聽聞過這位執(zhí)掌日月斗轉(zhuǎn)的不周山龍神。

    “確實沒打算出世了?！睜T龍滿不在乎地笑笑，金眸看著碧霄，醇磁的嗓音透著感嘆，“不過你是例外。”

    碧霄一怔，繼而眉梢一皺。

    倘若是以前，她聽到這樣的話，心里應該是會有些反應才對，按照她的理解，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就算被表白的女人不喜歡那個男人，也應該說什么什么來周全對方的體面。

    這樣彼此才不會尷尬。

    可是碧霄做不出什么反應來，因為她的內(nèi)心毫無反應。

    于是碧霄對燭龍說了句謝謝。

    燭龍異常無奈，臉上每一個五官都透著無奈。

    他看著碧霄：“你如今這樣，怕是來找我還債的吧？”

    碧霄疑惑。

    燭龍笑笑，自顧自道：“小時候我常常欺負你，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xiàn)在輪到你欺負我了?！?/br>
    碧霄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時候的事，我也并不覺得你在欺負我，其實，嚴格說起來，是我戲耍你的時候居多吧?！?/br>
    她常常在哥哥們面前告燭龍的歪狀，害得他經(jīng)常被胖揍，那些事雖然久遠了，但碧霄還是記得一些的。

    燭龍失笑搖搖頭，揶揄她：“行，原來你自己還知道啊?！?/br>
    碧霄不說話了，她這輩子，除了在白澤身上栽過跟頭，還沒在旁人手里吃過虧。

    兩人談了這么多，也該進入正題了。

    碧霄默了默，又抬手將碧蓮屏障周圍的結(jié)界加固了些，確認沒有一絲遺漏后，將方才問其余幾位仙君的問題原封不動問出來：“燭龍，倘若我選擇了你，和你結(jié)契，但我不想和你雙修，也不想和你居住在一塊，你可能接受？“

    燭龍：“你不本來就是這打算嗎。這有什么好問的，你不想就不想，等我們結(jié)了婚契，還繼續(xù)當朋友就是，總之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白澤那混蛋再來糾纏你?！?/br>
    碧霄停了幾息，不動聲色問：“你怎么知道我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br>
    燭龍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額頭：“你真當我傻啊，你才跟白澤和離這么短時間，就算你被絕情道噬力灼傷情愛，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生出另選夫君的念頭。”

    “也許我比你以為要更了解你一些吧。”燭龍將那只手滑下去，單手捧起碧霄的下頜，金色的瞳眸泛著碧霄讀不懂的柔光，“我雖不知你這么做有何用意，但只要你需要，我就就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