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不慈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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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這一遭事上謝家人的態(tài)度來看,她這個新婦還是討喜的。 本就不平等,生而為女子,夾縫里摳放縱的空間,權(quán)當(dāng)做她想要過得舒服的目的,初步達(dá)成了。 尹明毓神色淡淡,伸手到謝策懷中的碟子里,抓了一把松子仁,手起,碟子便空掉大半。 謝策呆呆地看著碟子里只剩下零散的一粒粒松子仁,片刻后,抬頭噘嘴,控訴:“母親,壞~” 尹明毓當(dāng)著他的面一顆顆塞到口中,故意的笑容毫不掩飾。 那頭,謝夫人和謝欽說完正事,一轉(zhuǎn)頭瞧見孫子那模樣,便招手叫他過來。 謝策想從凳子上下去,可他雙手端著碟子不愿意放下,便為難住。 尹明毓瞧他那護(hù)食的小模樣,笑呵呵地問:“可要母親幫你?” 謝策抱住碟子,扭過頭叫“奶娘”。 童奶娘便過來抱他下地。 謝策雙手緊緊圈著碟子,不讓剩下的松子仁掉了,跑到謝夫人面前,小大人似的送了一大口氣,而后大方地抓起足有一半的松子仁,送到謝夫人手里。 謝夫人夸贊他,謝策便笑彎了眼,然后去瞧尹明毓。 他其實不吝嗇,護(hù)食也是教她逗得。 不過尹明毓完全沒有愧疚之心,慢悠悠地吃松子仁。 謝夫人專心和謝策說話,祖孫倆你一個我一個松子仁地喂對方,謝欽則是被晾在了一邊兒。 尹明毓一把松子吃剩幾顆,終于撿起了為人妻子的良心,倒了杯茶,走到謝欽身邊兒。 謝欽在謝夫人不理會他之后,便又拿起書看,見她端茶過來,以為是倒給他的,便放下書去接。 尹明毓卻是躲開來,攤開手心,露出幾顆松子,笑道:“郎君,瞧我多惦記你。” 謝欽默然,但還是抬手捏起一顆松子仁。 他動作時,手指劃過尹明毓的掌心,尹明毓夸張地五指合攏,然后低聲道:“郎君,你如今怎地也輕浮起來了?” 憑白被冤枉,謝欽瞧了眼并未注意他們的謝夫人,無奈地輕斥:“母親還在,你稍莊重些?!?/br> 謝夫人聽不見兩人說了什么,但瞧夫妻倆坐在一起說話,便極體貼地抱起謝策往外走。 謝欽瞧見母親的動作,拿起書在尹明毓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謝策趴在謝夫人肩頭,正好看見這一幕,小手馬上抬起,捂住額頭,瞪大眼睛。 謝欽見他如此,面無表情地放下書。 尹明毓低頭笑,笑得茶杯里的水都在晃動。 謝欽抬手接過來,而后等她笑完了方才又遞回去。 尹明毓沒接,吃掉剩下幾顆松子仁。 謝欽便知曉她確實是倒給他的,只是性子太過促狹,非要戲弄一番。 “郎君不喝,難不成是要我親自喂?” 謝欽一頓,又遞向她,語調(diào)與平常一般無二地平靜,“倒也未嘗不可?!?/br> 這下子反倒是尹明毓怔愣了,片刻之后才復(fù)又笑起來,接過來喂傷患喝茶。 謝夫人本該當(dāng)日來回,但她在謝老夫人的屋里坐了會兒,謝老夫人隨口提了一句“明日再回”,她順勢便答應(yīng)下來,然后派人回府去通知一聲。 是以謝家主傍晚回府,整個府邸只有他一人,安靜至極。 而老母妻兒孫子全不在,謝家主便更是只能忙于公務(wù),無人提醒他早些休息,一直忙到夜深方才就寢。 第二日午后,謝夫人方才從莊子回城。 當(dāng)日,尹明毓的嫡母韓氏便登了謝家的門,向謝夫人鄭重解釋尹明毓和娘家侄子絕對是清白的,甚至兩人連“婚事”都不過是口頭上有過意向,根本沒有后續(xù)。 謝夫人瞧她慎重,還反過來開解韓氏,表示兩家的聯(lián)姻是極穩(wěn)固的,謝家也不會因此而對尹明毓不喜。 這在尹家和韓氏的意料之中,韓氏便又說起另一事。 原來,京中已經(jīng)開始有關(guān)于尹明毓的流言,只是因著刺殺的事太過重大,暫且還未起波瀾。 有先前那何夫人找上尹明毓企圖威脅一事在先,她們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是何家所為,便將矛頭對準(zhǔn)何家,使些教訓(xùn)。 與此同時,成王一臉沉郁地離開皇宮。 就在方才,昭帝多年來第一次嚴(yán)厲訓(xùn)斥了他,并且將成王禁足于府中,這讓一向受寵的成王根本無法接受,一回府便招來何司馬。 何司馬忐忑地踏進(jìn)成王的書房,一踏進(jìn)門,便被飛來的鎮(zhèn)紙砸中頭。 血瞬間便流下來,何司馬也不敢喊疼,連忙跪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求饒:“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成王叱罵:“些許小事也做不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教他們活著回來不說,我再三交代用平王府的箭矢,為何變成外族!” 何司馬跪在地上喊冤:“殿下,屬下真的是按照您的要求安排的,實在不知為何會變了,您相信屬下……” 成王仍舊氣怒難消,一腳踹在他肩頭,恨道:“如今父皇禁足于我,你還敢喊冤!” 何司馬爬起來,趴伏在地,忽然道:“殿下,殿下,許是謝家,許是謝家報復(fù)!” 成王森冷地問:“何來此言?” 何司馬便為了洗脫自己的問題,說出妻子干的蠢事,并且越說越是篤定道:“那謝景明聽到下屬那蠢婦所言,如今那蠢婦又擅作主張散播流言,謝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且聽說當(dāng)晚尋人的便是謝家的護(hù)衛(wèi),自然好話賴話全都由謝家人所說,興許便是他們換了刀箭,以此來陷害殿下!” 成王才知道他們夫妻竟然背著他干了這等蠢事,當(dāng)即便又是一腳踹在何司馬胸口,隨即極狠厲道:“謝家……” 謝家屢次三番打他的臉,成王越發(fā)惱恨。 且他也需要一事轉(zhuǎn)移京中的注意力,便向何司馬要畫,準(zhǔn)備親自運作。 然而何司馬一聽成王詢問,蒼白的臉上便面露難色。 成王冷冷地問:“又有何事?” 何司馬跪趴在地,顫抖地回答:“殿、殿下恕罪,實在是那蠢婦粗心,不知何時弄丟了畫……” 成王險些氣了個倒仰,實在沒想到手底下的人會愚蠢至此。 何司馬連忙獻(xiàn)策:“殿下您聽屬下一言,那畫不過尋常,根本不足以佐證謝景明的夫人與人有染,不妨假造幾份!” 成王目露寒光,已做了決定。 謝家莊子—— 有謝家主發(fā)話,無論是公務(wù)還是府務(wù),再無人往謝欽面前送,謝欽徹底閑下來。 但他并沒能真的安心養(yǎng)傷,反倒驟然閑下來,無事可做,有些失衡。 謝欽面上是看不出的,只時時書不離手,謝老夫人又嫌他看書太過,規(guī)定了時辰,不準(zhǔn)他一直看。 謝欽無法,卻也不得不遵照祖母的要求做,那些不能看書的時間,目光便只能落在尹明毓和謝策身上。 他徹底接管了謝策的啟蒙,十分嚴(yán)格地督促謝策背書,教謝策苦不堪言,稍有空閑便巴著尹明毓不放。 尹明毓被謝策一纏,注意力自然全都到了謝策身上。 于是謝欽便更加嚴(yán)格,一絲空閑也不給謝策留。 只兩日,謝策便再不愿意過來,寧愿跟著老先生讀書。 屋里便只剩下尹明毓和謝欽二人相對。 謝欽邀尹明毓下棋,尹明毓教謝欽讓她幾子,才答應(yīng)與他對弈。 一番“激烈”的對局之后,尹明毓慘敗,棋盤便被她收了起來。 謝欽又提出想聽她撫琴。 尹明毓雖然對琴有了點陰影,可閑著也是閑著,便答應(yīng)下來,頗有些大家架勢地坐在琴后,優(yōu)雅地抬手撥動琴弦。 琴音響起,謝欽安靜地聽著,就只是聽著,神情里沒有絲毫欣賞之色。 尹明毓彈完一曲,抬頭便看見謝欽如此神色,霎時無語,“郎君臉上仿若寫著四個字:琴技平平?!?/br> 謝欽遲疑片刻,道:“你未曾勤練過,能有這般琴技,應(yīng)是有幾分天賦的?!?/br> 難為他絞盡腦汁夸她。 尹明毓又收起琴,主動提出讓謝欽為她講書。 但因著謝欽一句話講完老太爺舊事,她沒存期待,誰曾想謝欽講那些故事不行,講史倒是頗有趣,而且博古通今,信手拈來。 尹明毓聽得興致勃勃,總算掃盡先前的滿臉無趣。 謝欽見此,便觀察著她的神情,挑些她有趣的事說予她聽。 不過,夫妻單獨相處的時光并未因此而延長。 謝策跟啟蒙先生讀完書,便會來尋尹明毓,他一歪纏,尹明毓就被帶離,許久才能回來。 謝策不過來,謝老夫人也會來探望他,探望著探望著,便忽略了沉悶的孫子,與尹明毓說話。 就連白知許也時不時來找尹明毓。 白知許多知情識趣,尹明毓與她一起說話,眼睛都不離白知許。 每每這時,謝欽便會露出些許疲憊之色,暗示來探望的祖母、姑姑、表妹可以離開。 但她們走了,時常會把尹明毓也帶走。 謝欽不能看書,無人說話,便只能讓婢女取出尹明毓收起來的棋盤,一人執(zhí)黑子白子對弈。 尹明毓是看到幾次他棋盤上廝殺激烈,才意識到謝欽許是無事可做、無所適從,便隨口說道:“沒想到郎君打雜還上癮?!?/br> 她此言一出,謝欽執(zhí)黑子的手霎時頓住,許久都未動彈。 可不就是打雜,為皇室、為謝家…… 未曾為過他自己…… 尹明毓見他靜坐不動,反省她方才的話是否有些刻薄,便清了清嗓子,找補道:“我是說,郎君太過辛苦……” 謝欽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盤上,抬頭看向尹明毓,目光灼灼,“二娘?!?/br> “嗯?”尹明毓與他對視,“郎君要說什么?” 謝欽注視著她,卻忽然改口,勾唇問道:“可想做輕浮的事?” 尹明毓微微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