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子被掀開，四爺帶著水氣的身子鉆了進(jìn)來。

    凝意輕呼了一聲，四爺按住被角，擋住冷風(fēng)，“還冷？”

    “那爺明知道妾身在撒謊，您為何真的回來了？”在得知四爺早就看透但他又回來，凝意愈發(fā)好奇，本有的困意也早就跑了。

    四爺抿唇，眸色瞇了瞇，眼中色彩墨黑一片，好似那正在聚集的風(fēng)暴，下一瞬便能將凝意吞入其中。

    凝意還在等著四爺回答。

    但四爺已經(jīng)扯過被子將凝意劈頭蓋臉蒙住，惡狠狠的道：“有時候，爺真想掐死你！”

    凝意不動不掙扎了。

    她聽出了四爺?shù)呐瓪?，但更讓人驚奇的是那語氣中的怨氣！

    好家伙，她到底是怎么靠著作妖把四爺?shù)脑箽饨o作出來的？

    還沒想出結(jié)果，蒙著頭的被子被四爺扯開，緊接著眼前一黑，唇角一痛。

    四爺咬了凝意的唇角一口，而后瞇著眼暗恨：“沒心沒肺！”

    作者有話說：

    今日第二更，比往日都早一些耶！qaq還是一句話，各位寶看完要早些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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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臨盆

    除夕那場大雪下了整整三日, 凝意能下床時院中已積了厚厚的雪，冰凌子掛著長長的串，屋頂也被白雪覆蓋。

    寒風(fēng)料峭,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凝意剛來時還要冷。

    她抱著湯婆子縮在被窩里, 看著外頭洋洋灑灑還在下的雪, “再這么下，怕是會出雪災(zāi)?！?/br>
    厚重的擋簾在寒風(fēng)欺凌下仍舊穩(wěn)如泰山, 孫嬤嬤做主帶著丫鬟新做的門簾，進(jìn)出雖說費(fèi)勁了些, 但的確能擋住外頭的寒風(fēng)。

    “是啊?！睂O嬤嬤也憂心忡忡，“咱們在天子腳下還好些, 直隸那些地方下的雪也很大，奴婢聽說已經(jīng)有地兒因著暴雪出現(xiàn)了山體滑坡和冰凍。百姓本想著瑞雪兆豐年, 誰能想到這場雪這么大?！?/br>
    “爺這幾日進(jìn)宮的時間愈來愈長，怕也是為著雪災(zāi)的事。”凝意若有所思。

    今兒一早, 屋內(nèi)又多添了兩個炭盆, 此時趙和元正蹲在炭盆邊換新的炭。

    “不僅咱們主子爺進(jìn)宮待得時間長，連六爺原本十四那日要正式出宮的日子都往后推了?！壁w和元道。

    屋外, 霜降輕聲喚著趙和元幫忙開個擋簾。

    她進(jìn)來時把傘放在外頭，“今兒這雪怕是還得下大。奴婢方才去各個院里查看炭火，回來時那傘打都打不住，身上還是淋了好多雪。”

    “快過去烤烤火。”凝意將頭靠在膝蓋上, 瞧著屋內(nèi)眾人圍坐在一起烤火的模樣失笑。

    安靜的祥和氛圍，便是她一直都想瞧見的。

    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春日泛舟湖上, 夏日賞荷挖藕, 秋日登高望遠(yuǎn), 冬日賞雪烤火……

    可偏偏，如此簡單事于她而言卻是最奢望的。

    “趙和元?！蹦馓ь^，“你去多燒幾個炭盆放在廊下，讓灑掃和守門的人先別忙活，都來廊下烤烤火。”

    趙和元喜上眉梢，“是！謝主子心疼奴才們?！?/br>
    “主子心善?！睂O嬤嬤將做到一半的小夾襖放在針線簍子里：“您心善是好事，可有些人有些事并非心善就能解決?！?/br>
    凝意勾起唇角，“嬤嬤所言是董鄂氏的事吧?！?/br>
    孫嬤嬤見凝意心中原是有數(shù)，忙道自個兒多嘴了。

    凝意搖頭，“您是宮里出來的人，有些事瞧的比我多。您定覺得爺上次對董鄂氏的懲罰不夠重，這并不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反而會讓某些人投鼠忌器。但嬤嬤，爺不是不做，他只是將這個機(jī)會留給我?！?/br>
    聞言，孫嬤嬤笑道，“您和主子爺夫妻情深?！?/br>
    “其實(shí)嬤嬤不提，我原也打算這兩日去探一探董鄂氏的?！蹦膺有?。

    孫嬤嬤眼神漸漸鄭重，“主子打算怎么做？”

    “紅花一事她受我牽連，我自然得補(bǔ)償。”凝意漫不經(jīng)心。

    孫嬤嬤不由蹙眉，“主子？”

    “可她想害我腹中雙胎，我自然得好好算這個賬！”凝意低頭，眼神平和卻藏著刀鋒。

    孫嬤嬤總算放下了心，“主子心里明鏡兒似的，是奴婢多嘴了。”

    凝意溫笑，沒再說起此事，著霜降等人拿了些番薯土豆芋頭放在炭盆里烤著。

    外頭漸漸熱鬧，院中的人都待在廊檐下烤火，本說話是輕的，不知誰說了什么卻是爭論了起來。

    還是趙和元一個一個打了頭，“沒規(guī)矩！也不瞧瞧這是什么地兒？主子心疼咱們，咱們能讓主子心煩嗎？別吵吵嚷嚷的，安靜些！”

    凝意失笑。

    這場雪下到傍晚才堪堪停了一會兒，四爺還沒回來，凝意也覺得該走動走動，“趁這會子有時間，去一趟東跨院?！?/br>
    霜降道：“主子，外頭冰天雪地路也滑，不妨等雪化了再去？”

    “有你們這么貼心伺候，我自是不會出事的?！蹦庖呀?jīng)準(zhǔn)備下床，霜降和寒露立刻拿了保暖的衣服替她穿上。

    花盆底是不能穿了的，凝意最近多做了些舒適的平底鞋，只是隨著孕中期往孕后期挪，她那腳漸漸開始腫了。

    鞋子隔半月就得重新做。

    福晉去東跨院的消息從凝意離開正院那一瞬間便在府中傳開。

    李氏抱著錦璨哄她喝奶，聞言沉默片刻，“這樣的天氣，身子笨重還非得往外走，這不是給人機(jī)會嗎？”

    “主兒?！憋L(fēng)鈴嚇了一跳，將屋門關(guān)緊才擦了擦冷汗，“這話可不興說啊。”

    “我不過是在自己屋里說上幾句，誰又能聽到告爺那頭去？”李氏顛著錦璨，錦璨眼皮打架，沒過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她將孩子放在嬰兒床上，蓋上小小的棉被后才走到窗邊看外頭的雪景，“這么厚的積雪非得出門……”

    “福晉應(yīng)當(dāng)是去找董鄂氏?！憋L(fēng)鈴端上熱茶，“當(dāng)時主子爺對董鄂氏的懲罰算不得深，留了她一命?！?/br>
    “她利用錦琉，我還想著爺能杖斃她，卻沒想只是個不痛不癢的禁足?！崩钍相托?，嬌媚容顏冷若冰霜，“眼下看來，爺想放過她，福晉卻不樂意啊。今兒倒是有些胃口了，你去大廚房一趟，瞧瞧有沒有火腿燉蹄髈，我還真有些想了?！?/br>
    風(fēng)鈴笑著欠身，“是。正月里雪下的大，奴婢聽說外頭的rou價格漲的非常高。咱們府上原先每日都會出門買好些rou，這幾日rou的分量也少了?！?/br>
    “那你就快些去?！崩钍洗叽俚?，“免得那些菜都被正院拿了去。”

    *

    凝意到東跨院時，馬佳氏正在門口等著，瞧見她的模樣急急忙忙走過來，“您小心些，妾身剛讓他們將院子里的積雪掃干凈，但匆忙間怕還是有遺漏的。”

    凝意點(diǎn)點(diǎn)頭，“你有心了?！?/br>
    見馬佳氏發(fā)間簡單，她想了想，“那根簪子你可一定要記得戴?！?/br>
    “是?！瘪R佳氏跟在凝意身邊，“這幾日都在屋里，妾身便沒拿出來?！?/br>
    二人停在董鄂氏屋門口，凝意先問了馬佳氏，“她這幾日一直屋門緊閉？”

    “大廚房的人每天來送兩次飯，只有送飯時才能見到她。剛開始也鬧過，到了第二日就不鬧了?！?/br>
    凝意神色自如，命趙和元打開屋門。

    屋里，光線昏暗，董鄂氏將所有窗簾都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凝意站在門口，只瞧見窗邊坐著一人，聽到動靜才有了些反應(yīng)。

    瞧見是凝意，董鄂氏下了軟榻，跪在地上，“妾身給福晉請安?！?/br>
    凝意撐著腰往里走，“別起來了，跪著說話吧?！?/br>
    董鄂氏遲疑片刻，低頭。

    凝意也不著急，坐下后撐著眉心幽幽打量她，“初一那晚你在爺面前哭訴，說受我牽連無恩無寵無位分無尊貴？”

    董鄂氏咬唇，“妾身所言可有錯？”

    “當(dāng)然錯了?！蹦鈸嶂磷樱澳闶芪覡窟B是因著紅花一事，但你無恩無寵與紅花無關(guān)啊。馬佳氏、舒穆祿氏和小李氏與你同一日進(jìn)府，馬佳氏更與你毗鄰而居?？蔀楹萎?dāng)日海棠和文竹只盯上了你？”

    董鄂氏百口莫辯。

    凝意神色如常，“錦琉親近我的事情府上下無人不知，你好謀算，算計(jì)了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孩子。棋差一著，所以你還活著。”

    這話一落，董鄂氏像是被戳中了隱秘的心思，猛的起身撲向凝意。

    “啪！”霜降和寒露早有準(zhǔn)備，一把推倒了董鄂氏，“放肆！”

    董鄂氏咬破唇，猩紅在唇上流連，她凄厲的笑了，“我放肆？那你憑什么問心無愧？”

    “因?yàn)榧t花那件事，我自始至終并不曾知曉任何一個關(guān)節(jié)，我也是被算計(jì)的其中一環(huán)，不過我這一環(huán)失敗了而已?！蹦馄沉怂谎郏澳愕牢仪纺愕?，好?。∧俏冶阊a(bǔ)償你。”

    “你？”董鄂氏顯然不信，懷疑的看著凝意。

    “這是三千兩銀票?！蹦鈱⒑凶臃旁谧郎希澳闳粝胨统鋈ソo你的家人，我可以代勞?！?/br>
    董鄂氏卻沒多少開心，她愈發(fā)警惕的盯著凝意，“……福晉這般好心？”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別人真想補(bǔ)償你的時候別懷疑啊。”凝意幽幽嘆氣，“非得我將后頭的話說完，你才放心是么？”

    董鄂氏面色白了白。

    凝意在霜降的攙扶下起身，繡鞋重重踩在董鄂氏手背上。

    她冷笑連連，聲音就似那冰封雪山里透出來的寒氣，經(jīng)久不消：“本福晉這幾個月太慣著你是吧？三千兩可不是白拿的，本福晉補(bǔ)償過了。但你算計(jì)本福晉，差點(diǎn)害了本福晉的賬也得好好算！”

    寒意從地磚一縷一縷鉆進(jìn)膝蓋，涼透了董鄂氏全身。

    她忍著痛想抽回手，可凝意腳下力道倏地加重，讓她無可逃避：“福晉……妾身錯了，妾身真的知道錯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下次……”

    “你怎么有下次的機(jī)會？”凝意居高臨下的瞥著她，“你做錯了事，自然得受懲罰。若我不處置你，日后誰都可以來算計(jì)我。只要成功一次，我很大可能一尸三命。而你們不過是禁足，天底下哪有這么大的好事！”

    說完，凝意松開腳，看著董鄂氏小心護(hù)著手的模樣，她斂著眉眼輕飄飄的下了令：“三千兩銀票歸你，但我反悔了，我不樂意遣人幫你去送。但這三千兩，我還送你一些東西。趙和元！”

    趙和元出列，“主子，您請吩咐?！?/br>
    “今兒這雪景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