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勝利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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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雪依舊重復拒絕他的無禮要求,她剛開始就不應該開門,她總是犯這樣毫無設防的錯。 “我要留下?!彼詈笠淮喂虉?zhí)說著。 李文高恰好醒來,面對驀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的陸正衍和自己的親meimei,他略略吃驚,走過去,摸著后腦勺,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陸望舒那一頭細軟的卷發(fā)。他沒有說話,母親和陸叔叔之間有一種難以調(diào)和的氛圍,他靜靜等待事情發(fā)展。 陸正衍被包扎的頭還是那么醒目,今天沒有情緒激動,劇烈動作,倒是沒有出血,可不代表他已經(jīng)痊愈,李舒雪并不想第二次帶他去醫(yī)院,她焦急地滑動著手機屏幕,試圖尋找齊盛的聯(lián)系方式,可惜快兩年過去,以前在C市的人都已失聯(lián),包括齊盛,包括她能想到的任何能把陸正衍帶走的人。 陸正衍現(xiàn)在沒有記憶,如果齊盛不知道他擅自離開愿意來了她家,他就等同于一個迷路的精神和外傷病人。 李舒雪想報警,摁下110,陸正衍眼疾手快搶了手機,嘴角內(nèi)陷,眼睛里流露出一點讓李舒雪難以置信的恐懼和抵觸。 他把臉貼到陸望舒的臉上,睫毛顫動,“別報警,我不走……” 李舒雪心緒復雜,望著眼前這個茫然又頑固的青年,她忽然不再那么害怕,此刻的陸正衍,對她僅僅有著她作為陸望舒母親或許是他曾經(jīng)的妻子這么一個執(zhí)念,他們的愛恨糾葛,他統(tǒng)統(tǒng)忘了,那也一定把他那些下叁濫的手段忘了,起碼現(xiàn)在,她不用過于擔心自己的自由和尊嚴。 盡管如此想,她當然是不能因為他失憶便原諒他的過錯,僅僅是減弱了自身的驚懼,她在他面前,不需要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擔心他發(fā)瘋傷人。 “別報警……” 他將她的手機放進陸望舒的懷里,她好奇胸口的玩意,捏起,再高高舉起來,小小的手指還不能很完美地抓握,手指頭滑動,手機高高摔到花盆上,再摔到地上,手機屏幕碎出蜘蛛網(wǎng),屏幕也黑了。陸望舒被自己制造的噪音嚇哭,抱著陸正衍的脖子,把眼淚鼻涕都往他胸口蹭。 “哦哦哦……別哭,小希別哭……”陸正衍低著頭哄,眼神卻并不專注,并不專注于愁眉苦臉,而是暗暗垂眸,掩蓋住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思。 李舒雪蹲下去,拾起殘破的電話,無人可怪,深呼吸,往廚房走。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她把廚房門關上,連李文高也被謝絕門外。 她靠在門板上,仰著脖子,白皙的頸青筋浮起,她溫柔的眼睛充滿了一籌莫展的無奈和獨自面對慘痛回憶的悲傷。 她在里面很久,久到陸正衍不得不放開停止了哭泣的陸望舒,去一探究竟,他在門口頓住腳步,廚房的門隔音并不好,他能聽見依稀的哭聲。他把手搭在門把手上,猶豫著,沒有去轉(zhuǎn)動,只是側過身子繼續(xù)聽。 他的表情完全合乎他理應表現(xiàn)的不解,李文高遙遙望著,嘆息,轉(zhuǎn)頭望著自己哭過的小meimei,大人之間的爭斗令他感到困惑而莫名恐懼,而陸望舒令他愉悅。 “李舒雪……”廚房邊上,陸正衍還是出了聲,嗓子因為長時間卡著將說未說的話而腫痛,難受無比,他克制著這份經(jīng)年的痛苦,繼續(xù)自己的表演:“你怎么了……?” 李舒雪不回話,她的哭聲驟停了,像是故意不讓他得逞一樣繼續(xù)哭泣。他又在門口懸心等了幾分鐘,李舒雪主動打開了門,她的確哭過,卻盡量不留痕跡,她的眼淚都被她的袖子吸干了,依舊好看的面容上帶著倔強的堅持:“陸正衍,你不能留下?!?/br> “為什么?” 李舒雪鼻塞著,拒絕的刀子緩慢地滑過他的皮膚,她慢慢道來,“因為……我不想你留下。我是不是你的妻子,是不是你的愛人,你去問別人,去問你認識的人,他們都知道……他們都記得,別再來難為我了,我和小高好不容易過上踏實的日子,你,你別再出現(xiàn)了。” 陸正衍悄悄合攏手掌,病氣的臉龐的肌rou因為失去了希望而放松下來,他的表情變得不好看,起碼對于剛才他迷茫的樣子來說,更有攻擊性,李舒雪抱住手臂,無意識地后退,以防被在她腦子里不斷閃過的粗暴的畫面。 “你走吧……我真的不會留你……” “李舒雪,小希她餓了,你有沒有熱飯給她?!彼み^身岔開話題,但李舒雪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她甚至不喜去拉他的手臂,拽著他往門的方向走,陸正衍耷拉著步子跟上,像條被遺棄的狗,無措地站在門口,望著李舒雪的背影,她把小希抱出來塞進他懷里,哭過的眼睛愈發(fā)紅了,再次蓄滿了水液。 “你走吧……別再來了。” 她狠心地沒去看陸望舒乖巧可愛的臉,而是冷硬地盯了一眼陸正衍,讓他的腳站在門外去,她關上門,擔心驚嚇到自己的女兒,只用了極其輕盈的力氣,陸正衍連一絲風都沒感受到,陸望舒抬頭抓他的下巴,對發(fā)生了什么毫不知情,笑呵呵繼續(xù)著幼孩的歡樂。 她的父親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他仿佛還沒從戲中抽身而出,他耷拉著面容,繼續(xù)扮演著委屈和不甘,他默默地想,幸虧這都是假的,他自己永遠不對對李舒雪露出那樣的可憐的可悲的表情,只有在有病痛作為面具的時候,他可以丟棄尊嚴。 他沉沉地呼吸,托著沉重的腳步往下走,拐過一個路口,消失在陽臺所能見的視野當中。 終于結束了。李舒雪多想也像他一樣,不負責地把一切都忘了,尤其是他剛才那副可憐兮兮的病人模樣,她搖著頭,她不會掉進名為陸正衍的陷阱,第一次是她太無依無靠,走投無路,太渴望被人愛,這樣的事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她暗暗發(fā)著誓。 那天不歡而散之后,陸正衍并非沒有再來過她的住所,通常都是下午她下班回家以后才來,她都沒有再開門,陸正衍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她以為他已經(jīng)離開了,直到某一天她又一次看著他離開以后,去到陽臺收撿衣服,視線無意間向下望,和站在墻角的陸正衍無意相接,他撐了撐背,站直身體,激動著,克制著,他抬起手想跟她打招呼,李舒雪的身體卻在下一秒消失在視野中。 他的熱情被狠狠澆了一盆冷水,李舒雪對失去記憶的他,也同樣冷漠,或者更過分,他分不清,原來她對他也很壞,總是冷著臉,被迫妥協(xié)的樣子,現(xiàn)在她連敷衍都沒有了,只剩冷冰冰的拒絕。 陸正衍頭上的裂口開始疼,他往方向盤上撞的時候,并不是期待的如今這樣的圖景,他想看到的是李舒珝的憐憫和她的溫柔,但是李舒雪已經(jīng)太恨他,對他沒了好臉色,他連一絲絲溫柔和溫暖都感受不到。 現(xiàn)在是八月份,他繼續(xù)在墻角站了一會兒,不死心地抬頭望著她的窗,就像他固執(zhí)地盯著白梅花,在一片冷寂之中尋求安慰。 李舒雪沒再出現(xiàn)在陽臺,他失落而歸,幸好這幾天他都沒有抱著陸望舒來,現(xiàn)在烈日炎炎,他腦袋上的傷勢有加重的勢頭,渾身冰涼,似有身體中暑的跡象,不過還好,他和她的女兒不能有任何不適。 李舒雪這些天除了觀察門外的陸正衍,便是繼續(xù)竭力專注著自己的工作,她發(fā)現(xiàn)沉竭在那天以后就不見了蹤影,打聽以后才知道,原來他已經(jīng)退出,去向沒有人知道。 下班以后,她一個人坐在簡陋的辦公室里埋頭寫字,例行的工作總結她寫得很認真,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并非百分百專注于此,整個人都被陸正衍弄得有些恍惚,這樣的糾纏狀態(tài)令她難受。 下班接了李文高,她沒有立刻回家,帶著他去了一家中餐館,點了叁個菜解決了晚飯的問題。平時她是不會做這樣無意義的消費的,可是為了躲避陸正衍,她情愿在外面多待一會兒。 待一會兒,待出了問題,她和他在小巷子口里無可避免地見面了,他今天來晚了,她今天回來晚了。燥熱天氣的余熱正在褪去,他抱著抱著奶瓶的陸望舒,表情有些決然:“李舒雪,你讓我回家吧?!?/br> 李舒雪感到疲憊,讓李文高帶著鑰匙先上去,“這不是你的家……我要怎么解釋,你還沒問你認識的人,我們以前是什么關系嗎?如果你誰都不信,那你問你的母親,她知道的?!?/br> 他擺頭:“誰都可能騙我,除了我自己?!?/br> “你自己現(xiàn)在就在騙你自己……!其實我對你來說根本沒有你現(xiàn)在想象的那么重要,我根本就不重要,以前你親口說過,你不需要我的愛,你怎么忘了,你以前很嫌棄我的,瞧不上我,你經(jīng)常罵我笨說我蠢……你想一想吧,你說這些話,可能是因為很愛我嗎?你對我有什么感情?現(xiàn)在你誤會以前的自己了,一直來找我,萬一有一天你想起來了,你會后悔的。” 她長久地嘆息,“陸先生……請你不要再騙自己了,也不要再來了,更不要帶女兒來。” 陸正衍摟緊懷中的女兒,摟住自己的支柱,才不會顯得那么受挫,他靠陸望舒保持著自尊,靠在墻上,努力說服自己,再給李舒雪一點機會,再給他們一點機會……不要任性就走了。 兩年,他的人生已經(jīng)浪費了兩年,之前,還浪費過更久的時間,他不想再繼續(xù)等待了,李舒雪是他志在必得的,他需要克制自己的傲慢和沖動,繼續(xù)把戲演下去……等演好了,李舒雪會心軟的……李舒雪應該會心軟的吧,她在C市做他的保姆和情人的那段時間,那么單純善良,人是很難改變本質(zhì)的,他對她保持著信心,不斷說服自己,就算腦袋的傷口開始裂痛,手臂開始酸麻,他還是繼續(xù)站著,望著陽臺的方向。 兩個多小時過去,陸望舒的奶瓶空了,他沒喝一滴水。巷子里變得尤其黑,他抬起頭,天空黑壓壓的,要下雨了。他半睜著眼,口唇發(fā)白,唇上的裂紋開始淌血。 他換著手臂抱陸望舒,她的重量忽然變得尤其沉重,或者是他不再強壯,他變得虛弱,多少天的等待使他的身體和心理都飽受煎熬,他攏攏陸望舒的帽子,把她的額頭遮住,風呼呼刮起來,巷子中感受不到多少風,卻旋繞著詭異的風響,好像開始降溫了,她不哭不鬧,于是他還在堅持。 傾盆的雨說下便下,電閃雷鳴只在他意料不到的下一秒震顫著天空和地上的人,陸望舒開始哭,他在原地著急地攏緊她的身體,尋找能遮雨的地方,這里昏暗極了,他用身子遮住她的身體,跑到李舒雪樓下的鋼化棚下面,雨滴砸在鋼板上噼里啪啦地響,陸望舒哭聲更大,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雨停,死皮賴臉往樓上去,包扎的紗布濕透了,雨水沁入他的傷口,他踩過一階又一階梯坎,費力地爬到四樓,站在李舒雪的門前,腦子開始發(fā)昏,他用力地敲門。 貓眼視角中他狼狽又駭人的樣子令李舒雪猶豫,可當他往后退,露出驚恐哭泣的陸望舒,出于母親的本能,她把猶豫殺死了。拉開門,陸正衍半瞇著眼睛靠在門框上,撐著自己兩條手臂,等她小心接過他們的女兒,陸望舒離開了他,他放心地松了力氣,肩膀下沉,撫住自己的額頭,疲憊地勾勾唇角:“我就…知道的?!?/br> “你瘋了,你太過分了……” 李舒雪在批評他,他暈眩地往里走,她將陸望舒妥善安置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剛轉(zhuǎn)過身,一個濕氣和熱氣混合的身體便壓在了她的身前。 他抱住她,以病人的姿態(tài),勝利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