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無解迷宮(萬字長章,慎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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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之前,李文高才從手術(shù)室出來,李舒雪吊著一口氣聽著醫(yī)生宣布手術(shù)成功,險些癱軟在地,齊盛攙著她,她捂著臉,激動不已。李文高十多年的病,她十多年的歉疚和心碎,終于盼來了治愈的這一天。 “李女士,好消息是在手術(shù)過程中,病人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并發(fā)癥,手術(shù)很成功……但在未來半年都要要一直服用抗排異藥,觀察排斥反應(yīng)。服藥期間病人的抵抗力會下降,要預(yù)防各類細菌感染,必須格外注意他周圍環(huán)境的衛(wèi)生問題,尤其所有吃的東西都要干凈,避免食用冷鮮不熟的食品。您放心,等到下一個春節(jié)的時候,病人還和這顆心臟相處良好的話,情況就算穩(wěn)定了。” 李舒雪全神貫注地聽,一個字都不敢錯漏,不停地點頭,“好,好……那他什么時候會醒?” “這個也很快,晚上就會醒。李女士,等下護士還會去病房你交代術(shù)后注意事項,您可以先回去了。” 李舒雪道了謝,看著李文高被轉(zhuǎn)移進病房里,就在陸正衍隔壁,家里一下子兩個人住院,她身心俱疲,在齊盛的勸說下回瀾院梳洗一番,帶上生活用品再回到醫(yī)院的時候,羅晚玉早就坐在陸正衍身邊等她了。 “羅夫人……” 羅晚玉盯著她手上的包,“你打算住在醫(yī)院?” “是,我習(xí)慣這種時候住醫(yī)院了,照顧病人方便些?!?/br> “有的是人能照顧他們,你住在這里像什么話?”羅晚玉斜眼望一眼齊盛,他上前接過李舒雪的包。 “夫人……您還是回去住吧,這里有專人看護?!?/br> “我想等小高醒?!?/br> “他已經(jīng)醒了?!?/br> 李舒雪遠遠站著,看看床上的陸正衍,和羅晚玉道了聲抱歉便轉(zhuǎn)身去隔壁,她叫住她。 “那孩子剛醒了一會兒,精神不太好,才又睡下,你別去看他了?!?/br> “……您看他了?!?/br> “我的兒子拼了命救回來的孩子,我會不去看嗎?而且你們結(jié)婚了,他也算陸家的孩子?!?/br> “對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陸正衍今天就是死了,也是他自己選的路。” 李舒雪低下頭,“我還是住在這里照顧他們吧,小高經(jīng)常住院,以前做保姆的時候我也照顧過病人的,有經(jīng)驗,不會讓他們難受……” 羅晚玉嘆息一聲:“你要留就留吧,反正這就是你的命。” 李舒雪莫名黯然,垂眸:“夫人,小希她怎么樣,這幾天我還會忙,能不能麻煩您再照顧她幾天,她跟著我在醫(yī)院會受罪?!?/br> “家里有很多兄弟姐妹陪著她,她還是在問自己的哥哥在哪,爸爸mama在哪……但他們兩個病病殃殃的樣子能干什么,等都出院了再讓她回去住,我照顧她,你還不放心?” “沒有的夫人,我放心。” “一口一個夫人,你又不是像齊盛那樣的助手,也不是沒和陸正衍結(jié)婚,怎么不跟陸正衍一樣稱呼我?” 她遭到訓(xùn)斥一般,耳朵有些紅,“母親……” “母親就不必了,那是他從他不大的時候起,突然叛逆,刻意和我生疏的叫法。但你不用疏遠我,以后見面的日子更多,親昵些更合理。” 她閉閉眼,艱難叫一聲:“媽?!?/br> “嗯,至少你們兩個之中還一個懂得尊重長輩的?!绷_晚玉隱隱憤怒,看穿一切卻還是要配合她不孝的兒子演戲,“等陸正衍好了,我會給你們舉辦婚禮?!?/br> 李舒雪悄悄往后退一步。 “你不想要婚禮?” 她搖搖頭,怕羅晚玉提前開始準備,用自己年紀不小的理由搪塞,“還是不用準備了吧?!?/br> 羅晚玉看著她,逐漸變了臉色:“你想和他離婚?” 李舒雪低下頭不說話,羅晚玉撫兩下手邊的玉鐲:“那等過段時間,你決定好了我們再談?!?/br> “嗯……”李舒雪目送她離開,太陽落山,外面沒了暖意,她坐在冰涼的鋼椅子上,雙眼呆滯。 陸正衍在晚上十一點過醒來,她就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睜開眼睛,望著她卻不說話。兩人都沉默著,她忍耐不住,先問:“身上疼不疼,要不要醫(yī)生?” 他咳嗽兩聲,手臂撐起身子翻身坐起來,明顯牽動了傷口,他急促吸氣,抓住她的手。 “小高怎么樣?” 在他醒著的時候,李舒雪和他接觸極其不自在,眼神躲躲閃閃:“手術(shù)成功了,他很好,謝謝你,陸先生?!?/br> 陸正衍眼神一暗,“怎么不叫我的名字?” “你受傷了,我得保持清醒?!?/br> “什么清醒,清醒著離開我?” 李舒雪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他好像總是知道她想說什么。 “那你現(xiàn)在不走,難道要等我痊愈?怎么,李舒雪,現(xiàn)在你留下算是愧疚報恩嗎?你心怎么這么軟,我只是受傷而已,不是死了,你有什么好愧疚?我不需要照顧我的保姆,如果你只是想留下看我痊愈再離婚,那不需要了,我說過,只要你想,我可以和你離婚。以前我會用鐵鏈拴著你,但是我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了……你大可以放心?!?/br> 他再次把李舒雪逼進窄巷一樣的地方,她有些不可思議,目光一遍一遍掃過他病弱的臉龐:“你讓我?guī)慊丶业摹?/br> “人受傷的時候總會脆弱一些,請你諒解?!?/br> “那我走了你就開心了?” 他仰著頭反問:“開心的人不是你嗎?我什么時候說你走了我會開心?!?/br> “那你答應(yīng)離婚……” “不答應(yīng)又怎樣,你恨我,懷疑我不善待李文高,早晚你又會像以前一樣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已經(jīng)不喜歡逼你到那一步了。你如果不是真心想留下,那我愿意放你走……” 李舒雪咬住下唇,還是無法面對那段黑暗的日子,現(xiàn)在當(dāng)陸正衍終于真心要放她走時,她卻失去了灑脫一走了之的能力,好像被另一種比鐵鏈還牢固的力量禁錮住,脫身不得。 “我先不走,行不行?” “那你就不能用看恩人的眼神看我,要把我當(dāng)成愛人?!?/br> 她拽拽手,心理門檻被陸正衍隨意踏來踏去,他是世上最貪心的人,什么都不要,只要愛。 她告訴自己也可以去騙騙他,于是沒有多加猶豫就點頭:“嗯,當(dāng)愛人一樣,你滿意了吧。” 他知道她早就掉進自己的陷阱,假裝懷疑地擺擺頭:“我記得在岐山的時候,你看我不用現(xiàn)在的眼神?!?/br> “那是什么眼神?” 他摩挲著她的手,“問你自己?!?/br> 她被他盯著臉熱,被看穿一樣不自在,掙開手轉(zhuǎn)移話題,落荒而逃:“我去給你熱熱湯……” 陸正衍撐著身體等她回來,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她一邊擺飯一邊解釋:“光吃這個不夠,我去外面打了新鮮的米飯,你快吃吧?!?/br> 他舉起沒受傷的左手,別扭地舉起湯匙,慢吞吞喝起湯來,李舒雪松了一口氣,幸虧陸正衍不是驕橫的少爺,不需要她喂。剛這么想著,就聽見他嫌棄無比道:“我不吃這個飯,不是家里的?!?/br> “干凈的,米飯怎么會臟,就是米和水,什么也沒有……” “我不吃。”他吃兩口湯里的蓮藕便直起腰,“麻煩你了。” “你明明以前聚會的時候也吃東西,也不是家里的……” “你還記得我聚會的習(xí)慣?!?/br> “我不像你,我什么都不會忘,更不會抵賴!” 她的語氣有些惱,更多是無奈,陸正衍卻還聽出兩分被藏匿得很好的埋怨。 “李舒雪……” 她悶聲把那飯收起來,“明天我在家做好了給你。” “讓別人做,只要不是外面那種餐館的東西,我都吃?!?/br> “什么樣的餐館?非要一盒白飯賣一百塊錢你才覺得干凈吧。” 他有些想笑,忍耐著,“在劉支書家里我也吃飯了,他們家的食物免費?!?/br> 李舒雪聽他自然地提起在岐山的事,以前的事,還是覺得奇怪,還不能完全把這幾個人拼在一起,喏喏:“你就是胡亂挑食?!?/br> “不是。你只是從來沒想過,便宜的飯店要生產(chǎn)一份特別干凈的食物有多考驗老板的耐心,我只是對他們沒多少信心?!?/br> “你歪理最多……”李舒雪收了東西拿出去扔掉,回來等他慢悠悠洗漱完,再扶著他躺回去。 “晚上你睡哪?” “小高的房間,我麻煩護士多加了一架床。” 他欲言又止,突然爬起身湊近到她臉邊,鼻息輕緩。 “李舒雪,親我一下?!?/br> 她照做,給他一個快速的親吻便側(cè)過頭去,“睡吧……” 陸正衍笑了,“傷口疼,睡不著?!?/br> “那我去叫護士,給你輸一點止疼的藥。” “你再留一會兒,應(yīng)該會好一些?!?/br> “你疼就找醫(yī)生,我有什么作用,我又不是你的藥。” “你當(dāng)然不是我的藥,你是李舒雪就行了,我要李舒雪?!?/br> 李舒雪心頭微酸,“陸正衍,你現(xiàn)在很rou麻?!?/br> “rou麻的情話有哄騙的嫌疑,但是我這句……”他勾著她的腰讓她站近一些,“是一百個真心的話?!?/br> “一百個真心,還記得吧?!?/br> 她深吸一口氣,腰肢僵了僵,手搭在他的肩頭,有些痛苦:“記得……那時候我真傻——” 他捂了捂她的嘴,打斷她繼續(xù)貶低自己,低頭說:“抱歉。” “什么?”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我說,抱歉?!?/br> “抱歉什么……” “你怪我的一切。” “什么一切……” 陸正衍咬緊牙,眼神變得銳利,不肯詳述自己的罪行,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的最大的懺悔。他推開她,倔強地趴回床上去,李舒雪漸漸眼睛發(fā)熱,快步離開,一關(guān)上門她便再也忍耐不住,背靠著門板慢慢蹲下,泣不成聲。 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在此刻爆發(fā),她不甘心陸正衍就這么驕傲和狂妄地道歉,肩膀不停地抖動,肩胛骨敲擊著門板,發(fā)出一點點無力而微弱的聲響,醫(yī)院里好安靜,只有她在哭,只有她耿耿于懷。 陸正衍躁得不能臥躺,聽著她的哭聲,不由自主地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去,他也想打開那扇門吻去她的淚水,再跟她說聲抱歉,他是誠心的,可他聽起來看不來像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他煩悶焦躁地站在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始終沒開門,閉著眼睛等,一直等到外面的哭聲停了,再過了一會兒,他也聽不到李舒雪的呼吸聲了,她終于走了,他又沒了一次機會,或許他根本不該道歉…… 那天晚上以后,陸正衍就再沒說過那些話,李舒雪還是照顧著他,會接受他曖昧的親吻,會耐心聽他說那些歪理,會和他一起接受親友的探望。 她甚至?xí)谥挥兴麄儍蓚€人的時候問他:“你愛我嗎?” 陸正衍奇怪她為什么這么問,他的愛早就顯而易見,他也早就說過很多遍。 他眨眨眼,笑一笑,“當(dāng)然。那你呢?” 李舒雪苦笑一下,在他無數(shù)遍的提醒以后,她終于認清了自己她才發(fā)現(xiàn),只有陸正衍會懷疑她不愛他,或者不夠愛他。 她也撒謊:“我不知道。” 陸正衍高昂的情緒開始下墜,淡淡說:“麻煩幫我把齊盛找來,等下公司有個會要開,你去看小高吧?!?/br> 她看他這樣,心情會好受一些,那些陸正衍不愿直面的錯誤的懲罰,都被她化在一次次模糊的回應(yīng)中。她還是怨恨他的。 “好?!?/br> 齊盛進來的時候觀察陸正衍心情不佳,立刻擺出一張嚴肅的臉:“陸總,有什么事?” “去把黎玖找來,和李舒雪說說話,她跟我在一起,要悶壞了?!?/br> “怎么會……夫人每天心情都不錯?!?/br> “你看不出來嗎?李舒雪在我身邊,像坐牢一樣?!?/br> “我……看不出來,為什么,她的心那么軟,按理已經(jīng)不會再繼續(xù)怨恨您了?!?/br> 陸正衍覺得可笑,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出李舒雪外柔內(nèi)韌,要不是他受傷,那晚以后,她根本不會給他任何好臉面。 “以前我能用鐵鏈拴住她,現(xiàn)在只能靠感情留住她,可是李舒雪對我有幾分情?我能留她到幾時?”陸正衍穿好衣服,“好了,你先去把黎玖叫來,這些事都是次要的,李舒雪不能在這間醫(yī)院里憋出病來。” 齊盛半知半解,甚至感覺莫名其妙,“是……還有就是,老夫人說她馬上就到了,還帶了小希小姐來?!?/br> “知道了?!?/br> 自陸正衍住院以來,這是羅晚玉第一次帶著陸望舒來,李舒雪抱著她,掂著好像沉了,不停地用臉貼著她軟嫩的臉蛋,有些鼻酸。 “小?!?/br> 陸望舒抓住她一縷頭發(fā),興奮地叫mama,等眼珠子瞅見坐在病床上的爸爸,又拍著她的肩膀叫爸爸。她抱著她走到陸正衍身邊,把她放在陸正衍的腿上,她亂動的手臂不時打到陸正衍的傷口,他皺著眉把她抱牢些,吻吻她的頭。 “爸爸……” “今天怎么這么乖,沒哭?!?/br> 羅晚玉笑著:“來之前我跟她講清楚了,見到人不能哭,要笑,小希很遵守約定規(guī)則?!?/br> 陸正衍眉頭微沉,不舍地再吻了吻女兒的頭,把她還給李舒雪:“帶她去看哥哥?!?/br> 陸望舒兩眼好奇地張望,疑惑地叫:“哥哥?” “哥哥就在隔壁,mama帶你去?!彼Ьo李舒雪的脖子,往她懷里拱一拱,安安心心被帶走。 李文高這十幾天好了許多,醫(yī)生建議過兩天就能下床,他早就聽見陸望舒的聲音,等她進來用幼稚的嗓音喊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微笑和驚喜。李舒雪把她放在他的床邊,她忍不住含著手指呆呆地望著穿著病號服的哥哥,樣子有些虛弱,好像也有些變了。 李舒雪摸摸她的頭,抓住她的手,“再過十幾天,哥哥就能下地陪你玩兒了?!?/br> 陸望舒拍拍手掌,爬到他腿上,抱著他的肚子,李舒雪嚇得臉白,深怕她碰到了李文高胸口的傷口,他給母親一個安定的眼神,手掌攏住陸望舒亂動的腦袋,就這么神奇般讓她安靜下來,她喊醫(yī)生哥哥,然后靜靜地趴在他身上,不再出聲。 “mama,我好很多了,小希在這兒歇一會兒沒事的?!?/br> “那好,你小心一點,小希手上沒有深淺,剛才在隔壁往你陸叔叔身上撲,他的傷口肯定裂開了,mama去找個護士給他看看……有什么情況就摁鈴,我很快回來?!?/br> “好,mama。” 彼時隔壁房間里,羅晚玉隨口問起他們關(guān)系處理如何,微微一笑:“上次我問她,她說想和你離婚?!?/br> 陸正衍摸著微裂開的傷口,表情嚴肅起來:“上次是什么時候?!?/br> “就是你受傷那天,我來看你的時候?!?/br> 他只覺得身上的傷口更疼了,逞強道:“關(guān)系還不錯?!?/br> “那就好,我找人選了天好日子,四月初六,湊在一起十全十美的意思。知道你們忙,我可以幫你們cao持,放心,到時候我會派人去問你們的喜好,不會什么都是我的意見?!?/br> “……可以開始準備了,謝謝母親?!?/br> “怎么我聽你說話沒底氣?” “沒有?!彼陨曰艁y地呼一口氣,“她會參加的?!?/br> 羅晚玉笑笑,“她最好是自愿的,我可不想在婚禮上鬧什么笑話。” 陸正衍臉色發(fā)白,“嗯?!?/br> 恰好說完,李舒雪領(lǐng)著護士進去,處理傷口之時,陸正衍一直盯著她,試圖從她關(guān)切的表情上找到偽裝的痕跡,可是他找不到,原來她比他還會撒謊,答應(yīng)會當(dāng)他是愛人,卻從始至終都想離婚,從未心軟。 羅晚玉走后他變得寡言,連嶼和黎玖來了他也是應(yīng)付了事,很快就以困倦的理由閉門謝客,李舒雪只能帶他們?nèi)ネ饷嬲f話。 “他怎么了?”連嶼問。 李舒雪心虛地捏著手,有些自責(zé):“他心情不太好?!?/br> 黎玖搖搖頭:“他什么時候心情好過,舒雪,這些天他也用這種態(tài)度對你?愛答不理的?!?/br> “沒有沒有,他只是剛才,突然心情不好?!?/br> “誰無緣無故心情不好啊,抑郁癥還有癥結(jié)所在呢,你們吵架啦?”連嶼攀著黎玖的肩膀,一臉好奇。 “沒吵架,只是……我沒順著他?!?/br> 黎玖瞬間有些惱,“沒順著他就是這個態(tài)度,以后還怎么生活?舒雪,你們之間發(fā)生了多少事我都知道,要是你不想勉強……可以離婚。” 連嶼皺了皺臉,不敢說話。 李舒雪模模糊糊回應(yīng):“我想想……” 于是當(dāng)天晚上,陸正衍從連嶼口中再度確認,李舒雪想離婚。吃晚飯他留她在自己身邊睡覺,李文高的情況穩(wěn)定以后,她已經(jīng)接受過一次他這樣的要求,那次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邊,怕碰到他的傷口,安靜地睡了一晚。 可是今夜陸正衍不管不顧,非要她靠得很近,近到她會壓到他的傷口,她抓著他的手臂大聲制止他,“陸正衍,你怎么了?” 他急促地喘,雙眼緊閉,“李舒雪,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時候才愛我……?” 李舒雪沉默良久,幫他重新躺好,翻身下床去:“你好好睡覺,醫(yī)生說你要多休息,我還是回小高的房間睡?!?/br> 門關(guān)上了,李舒雪已經(jīng)徹底不怕他,能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漠視掉他的問題了。 一周以后,羅晚玉派人來量李舒雪的身,預(yù)備讓設(shè)計師趕制婚紗,陸正衍先她一步見到了設(shè)計師,遣走了他,自己拿軟尺給她量了一遍,騙她說:“做宴會禮服用的,要多備幾套?!?/br> 量身時他沒了往日那般無憂無慮的情致,沒完沒了地吻她,吻到李舒雪擔(dān)心他會做點什么把自己再弄傷,可是他沒有,得到所有數(shù)字他便停了下來,認認真真把記錄數(shù)字的紙迭起來,連同尺子一同給了齊盛。 在李舒雪不知情時,屬于她的婚紗正被一點一點細致地做出來,還有他們的婚戒,在三月中的時候送到了陸正衍手中,他卻沒給她,甚至藏起來,都不讓她知道。 他和李文高都出院了,在家休養(yǎng)李舒雪的睡眠好了很多,眼下的烏青很快消失了,在屋里忙前忙后,陸正衍好奇她在忙些什么,于是有時會坐在書房里盯著監(jiān)控里她的背影。她提著一個籃子,在瀾院的院子里拔草,不知疲倦。 晚上他問她手怎么是綠色的,她笑笑:“院子里的草才長起來了,這時候拔掉好些,等夏天就不好除了。從岐山帶回來的那幾顆石榴樹都長得很好,就在后面,你看了嗎……” “不用你做這種事,有專門的園丁,以前他很少來是因為我不想他們看我們相處?!?/br> 她垂眼,“舉手之勞,不麻煩。” “一整天叫舉手之勞?”他拉著她的手去水龍頭下用溫水沖洗干凈,再拽著她去以前的屋子里坐下,翻出那幾管護手霜想給她抹,可一擰開蓋子,他猛然想起來:這些護手霜都過期了。她當(dāng)寶貝一樣舍不得用的東西,已經(jīng)過期成為一堆垃圾。 “過期了,再買吧,你喜歡什么味道的?” 李舒雪勾唇,接過護手霜擠了花生大小一粒,手背相蹭徐徐抹開,“又不是吃的東西,沒那么容易過期,你聞,味道都還和以前一樣……” 陸正衍的心在滲血,問:“小舒,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什么話?”她笑起來,“我沒什么話跟你說,還是你有話想對我說?” “沒有……” “好?!崩钍嫜┟蛑彀忘c點頭,拿起那管過期的護手霜上了樓。 又過了幾天,羅晚玉讓人送來十幾款婚禮請?zhí)?,陸正衍選了一款,下午送來一小箱空白的,等著他寫,他一個人悶在書房里寫了三天,只剩下一張空白的,他合上裝請?zhí)南渥?,手指在空白請?zhí)陷p輕摩挲,所有的賓客都寫盡了…… 他起身走到窗邊往下望,李舒雪戴著一頂巨大的遮陽帽,彎腰清掃著石板上的落花,她一刻也不肯閑下來,更令他害怕的是,李舒雪沒有出門找工作。她說過會在C市找一份工作,穩(wěn)定地生活,可是這些天她連門都沒出,工作的事一個字也不提。 他回到書桌上,提筆在空白的婚禮請?zhí)蠈懴乱粋€人的名字:李舒雪。 他的鼻尖頓在“雪”字的最后一筆,寫過無數(shù)遍的客套話卻不是對這個人講的,所以他不能往下再寫,收起筆,卡片上只留了一個名字,再無其他。 他將卡片收起來,壓進自己??吹臅摾铮i進了抽屜里,一同被鎖進去的還有他們的婚戒,這些都是不能給她的東西,他沒有勇氣拿出手。 端起那箱婚禮請?zhí)?,他下了樓,穿過院邊的走廊,她朝他喊:“你去哪兒?” “去送點東西。” “送到哪兒去?”她似乎很好奇,朝他走過去,“什么東西?重不重,你拿得了嗎?” 他牢牢抱著箱子不愿給她展示,“不重,就送到門口,給齊盛?!?/br> “哦……他怎么不進來拿?我還以為你要出遠門,天熱了小心傷口感染,醫(yī)生說你還要養(yǎng)一些日子的?!?/br> 他很勉強地笑了笑,忽然想把箱子里的請?zhí)紵?,反正也用不上?/br> “我怎么記得上周醫(yī)生說我拆線以后就沒事了,怎么還會感染……” 李舒雪扯了扯帽檐,呆呆說:“哦……那是我記錯了,你,你好了?!彼D(zhuǎn)過身去,樣子有些失魂,彎腰繼續(xù)打掃,可是腰突然痛起來,她干脆蹲下,眼皮忽然燙起來,她轉(zhuǎn)了個方向,躲開陸正衍的視線,用手一瓣一瓣地撿拾花瓣。 陸正衍把請?zhí)涣顺鋈?,他不想回家,讓齊盛帶他去了俱樂部,許久沒有出現(xiàn),這里熱鬧如故。時間還早,連嶼接到他的電話還在路上,他剛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便有不識趣的新人sub和他搭訕。 Sub快人快語:“先生,您收奴嗎?” “我不是你的先生。”他惡狠狠地瞪那個sub一眼,一口干掉一杯烈酒。 “先生,您酒量好,人冷漠……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可以留個電話號碼嗎?”sub鍥而不舍,陸正衍準備走人。 “喲!這是哪位大老總被我們新來的小可愛勾搭?。俊?/br> 連嶼笑嘻嘻地湊近,嘖嘖地捏一把sub的頭發(fā),“我說你,去找個喜歡男人的勾搭,這個這么直,看不出來???” Sub撇撇嘴,無趣地走開了,“……試試又不會死?!?/br> “你怎么回事?傷還沒好就喝酒,不爬燒爛你的皮???” 陸正衍坐直身體,“不喝不行?!?/br> “為辦婚禮的事情發(fā)愁呢?阿姨不是包辦婚禮嗎,上回說也可以幫我辦,給我嚇的,連忙說我的事哪敢勞動她老人家……” “不是婚禮的事,是新娘的事。” “怎么,你一層皮都讓前夫剮掉了,還沒成?且不說皮了,那一刀挨下去,我問醫(yī)生了,你幸虧是運氣好,再稍微倒霉一點,就死在荒郊野嶺了。陸正衍,讓你追老婆,沒讓你這么追啊……” 他喃喃低語:“那一刀是我自愿挨的,當(dāng)然有分寸,致死不至于。” “什么?自愿?你個傻逼?!边B嶼連連擺頭,唉聲嘆氣,“那你該轉(zhuǎn)身挨,要挨在心臟上,李舒雪的痛點上,要那樣她早就原諒你了,不痛不癢插在肺葉上算什么……白挨了吧。” “不算白挨?!?/br> “唉……這些日子她倒是沒走,兒子好了也沒走,還住在瀾院的吧?她說什么時候走了?” “她什么都沒說?!?/br> “沒說?沒說你喝什么酒啊,你去問她啊,有什么事你就問!哦,你在這邊準備婚禮,她可能要一走了之,我說你倆各自在唱什么獨角戲呢?真是……有孩子了還這樣嗎,我一直以為有孩子的情侶能成熟一點,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還不如我呢……我有什么事都問,問得她不耐煩不能不告訴我為止。你就纏著她,死皮賴臉一點,她那么愛你,還能狠心把你趕走???能趕走你她早不在……” 陸正衍的胃在灼燒,酒精開始在血液中流竄,他渾身的皮膚都在發(fā)燙,尤其是那些沒愈合的疤,燒灼得難受,他有些走神,“愛我……愛我她就不會走,可是她要走了?!?/br> “你自己數(shù)數(shù)自己都做了什么吧!老實說我還不知道全部,都覺得你比那些渣dom還狠,他們和sub玩的是情欲游戲,你和李舒雪玩的是什么?情感游戲!把感情當(dāng)游戲,誅人誅己壞心肝,簡直造孽??!你被我姐一個人打擊了一回就不信別人的愛了啊,那我只能說,你真倒霉,李舒雪更倒霉,我現(xiàn)在都特同情她……” “欸,欸,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別我白說這么久了吧……” 陸正衍趴在吧臺上,連嶼用手推兩下他的肩膀,沒什么反應(yīng),他拍腦門罵一聲:“完了……” 他把死沉的男人抗到車上,一邊駕車去瀾院一邊給陸家的家庭醫(yī)生打電話,等到門口時,他把人甩給門口兩個保安便想趕緊溜走,可一旁看戲的小鬼頭叫住了他,“連叔叔,陸叔叔怎么了?” “小文高啊,呵呵,他就是酒喝多了,等下醫(yī)生來給他看看很快就好了。” “他怎么了?”李舒雪上前摸了摸陸正衍的臉,“怎么這么燙?喝醉了還是……發(fā)燒了?” “別擔(dān)心,醫(yī)生在來的路上了,我們扶他進去休息休息就好。嫂子……你別擔(dān)心啊,他沒事,這么多刀都挨過來了,一杯酒不礙事?!?/br> 李舒雪心刺痛了一下,等陸正衍躺在客廳沙發(fā)上,她在廚房手忙腳亂地找煮醒酒湯的食材。連嶼焦心地在旁邊守著,不是焦心暈眩的陸正衍,是焦心自己什么時候能脫手。 醒酒湯煮好,她連忙端過去,醫(yī)生也來了,看了他的傷,連聲嘆息,“有什么事不能解決,陸總怎么非要喝酒呢?唉……傷身吶……” “醫(yī)生,他的傷口有裂開的嗎?” “那倒是沒有,陸總的傷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沒好全,但是也不會輕易裂開的?!?/br> “那就好……麻煩您還來一趟,不是什么大問題。” “沒事沒事,就是連少爺催得這么急,我嚇得一身冷汗。既然陸總沒事,那我們就走吧,請您放心,我都仔細檢查過了,陸總就是普通醉酒,麻煩您照顧了?!?/br> 連嶼忙搭一句:“麻煩嫂子了?!?/br> “那你們慢走?!?/br> 兩人走后,李舒雪讓李文高早些睡,等醒酒湯涼了,她再把他攙扶起來,在他昏昏沉沉?xí)r一口一口喂給他喝。 “怎么喝這么多酒?應(yīng)酬嗎?”半碗下去,他能睜開眼睛了,她問。 “……不是?!?/br> “陸正衍,我突然記起來,有一回我高燒,你給我喂過藥,還給我打退燒針,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鐘斂來過,我還以為是他喂我吃的藥,現(xiàn)在想了想,一定不是他?!?/br> 陸正衍恍惚了一下,似在回憶。 “你把我關(guān)著,把我關(guān)病了,再給我治病,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啊……”她放下碗,站起來,陸正衍看向李文高門口放著兩個行李箱,他開始心絞痛,“你要走了?” “你的病好了,我們該……” “沒有什么是該不該的!”他忽然很激動,“如果我不準你走呢?” “那我更要走了。” “如果我準你走呢……?” “那我不能不走了?!?/br> 他閉上眼,痛苦的滋味在眉心擴散。 “如果我請求你,不要走呢?” 李舒雪抓著膝蓋,望著他,遺憾地擺擺頭,笑了笑:“你不會?!?/br>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拽著她上樓,李舒雪以為他想做了,垂眼跟上,可他把她帶到了書房里,他慌忙地找什么東西,把書桌都弄亂了,終于找到一把鑰匙,單手哆嗦著一開抽屜的鎖,幾次三番打不開,李舒雪勸說:“算了把陸正衍,有什么想給我看的,明天我走之前,也能看完,不用著急。” 他捏緊她的手腕,終于把鑰匙插了進去,擰動鎖芯,一把抽開抽屜,她看見一只戒指盒子,心中了然。 “求婚嗎,要送我戒指嗎?” 陸正衍把鑰匙扔到一邊,拿起戒指盒打開對著她,“是,就是送給你的。” “里面還有男戒?!?/br> “這是一對……結(jié)婚戒指?!?/br> 李舒雪捂住臉,“那不適合了,陸正衍,我們都要離婚了……用不上的?!?/br> 他好似沒聽見,繼續(xù)說:“還有一副請?zhí)?,我也想給你。” “什么請?zhí)???/br> 他把帖子遞給她,滿臉落寞。 “結(jié)婚請?zhí)?,我和你的婚禮,在四月六號,十全十美的日子?!?/br> 李舒雪雙手顫抖不止,打開請?zhí)?,里面只有一個用漂亮的鋼筆墨水書寫的她的名字而已。熱淚從眼角滑過,頭頂?shù)臒粽罩拿郑钍嫜┭杆俸仙咸臃旁谧约盒乜?,哭音難抑:“這個……也用不上的?!?/br> 陸正衍木著臉把戒指盒遞給她,兩手空空,一直看著她淚流不止,大量的酒精還存留在他的體內(nèi),讓人不明白他緋紅的眼眶是因何緣故。 “那我的道歉呢,有用嗎?” 李舒雪不敢回答。 “李舒雪,如果有用,你就什么也別說?!?/br> 李舒雪什么也沒說。 他明白了,卻也啞聲了。李舒雪等著等著希望便寂滅了,搖著頭苦笑,“算了吧,陸正衍,以后好好照顧小?!?/br> “我知道你想聽什么。” “不用了,你不是真心想說的?!?/br> “李舒雪,你至少聽一聽再分辨。我騙了你那么多回,你都沒分辨出來,所以我懷疑你也分辨不出來我現(xiàn)在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萬一你因此不信我說的話怎么辦?所以你要先答應(yīng)我,你相信我說的話,不把它們當(dāng)成玩笑話。” “我相信了你你再騙我怎么辦?” “那我就不能說,因為你不信。” 她無奈至極,“那你說吧,我答應(yīng)你,相信你,反正大不了再被騙最后一個晚上……” “好……”他雙手握成拳頭,酒精使他無力,嗓音微?。骸拔因_了你李舒雪,我騙你說,先生愛你。其實……是我愛你,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愛了,愛得發(fā)瘋?!?/br> 李舒雪身形微踉蹌,后腰磕了一下椅子。 他垂眼:“我只是天性卑鄙,不是冷漠無情,你怕我的時候看不見真正的我,所以我只能裝失憶讓你先不怕我,你后來確實不怕我了,又愛上了我,做了我的妻子??墒俏覀儾荒苡肋h不面對過去,所以一回來我就不得不打碎我給你的夢,但其實你再仔細看看,現(xiàn)實就是夢,我就是你嫁的那個人?!?/br> “你總說我演得好,但是你再仔細想一想李舒雪,我哪里演得好,我演得好還經(jīng)常讓你生氣?如果我想再演得好一點,我會溫柔得像另外一個人,我會讓你會更快地愛我信任我,可我就要你愛真正的我,我不要去造一個別人給你喜歡!我會嫉妒。連你對先生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都嫉妒?!?/br> “你說我是瘋子,我告訴你我不是,我很清醒。” 李舒雪眼睛澀痛無比:“那你真心對你做過的事感到抱歉嗎?如果再來一回,你還會那么對我嗎?” “說好了今晚不騙你,那我告訴你實話:如果再來一回,我只會更聰明一些?!?/br> 她痛心到頭暈:“……所以你還是會做那些事?” “如果能把你騙到手的話,我什么事都會做的?!?/br> “你還要把我關(guān)起來嗎,還要逼迫我懷孕嗎……?” “那些手段是我憤怒之下的決定,我現(xiàn)在也許會更聰明一些,會用別的手段把你留下,我會一次又一次騙你愛上我,直到你不能發(fā)現(xiàn)最后一次騙局的真相,永遠停在騙局里,永遠留在我身邊。” “你混蛋……”李舒雪失聲痛哭,他上前擁住她的肩膀,“小舒,我為你受過的罪感到抱歉,我不該關(guān)著你,不該逼迫你懷孕,我道歉后悔是因為我讓你難過,但不是因為悔恨我做過那些事,如果我沒做過,我們早就緣分盡失,我別無選擇……” “所以你看見了,我再也沒關(guān)著你,我會溫柔一些和你說話,你喜歡的方式我能接受的我都可以嘗試,只要有效果?!?/br> “今天你要走了,如果求你留下有用,我也會嘗試,盡管我很不喜歡,但是你真的要走了……為什么一定要走,為什么不能留下來,我們的日子過得這么融洽,現(xiàn)在我連你沒那么愛我我都能接受了。李舒雪,你和我在一起永遠是贏家,這樣說你開不開心?” “我是贏家……?”李舒雪抓著戒指盒子砸他的肩膀,“陸正衍,你見過像我這么失魂落魄的贏家嗎,我明明,把什么都輸給你了……到現(xiàn)在連你一句真心的懺悔都得不到,你還說我是贏家?那我想把這個贏家給你當(dāng),你嘗嘗獲勝的滋味吧陸正衍……” “我說的全部都是真話,我很抱歉傷害過你,我不會再做那樣粗暴的事,但是我不羞恥更不后悔我們有那樣的過去,沒有那些過去我們連現(xiàn)在都沒有。如果這還不算真心的懺悔,我就該在山上被鐘斂一刀刺穿心臟?!?/br> 李舒雪難受地閉上眼睛:“別說那些話……” “李舒雪,很抱歉我不能說你想聽的,因為那會是謊言,就又成了你不想聽的了……我請求你留下,是我的手段,也是我的真心。如果你永遠只能看到我狡猾的一面,看不見我的真心,那會是我的遺憾?!?/br> 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會說什么樣的話,他沒說任何卑微的求饒話,她卻能百分百確定他至少這次沒有撒謊,沒有玩弄她。她的淚逐漸流干,好像陷入了大雪后的寂靜世界,情緒緩緩歸于平靜,她輕聲說:“我才一個多月沒說愛你……” 他抱緊她:“那你不愛我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 “不是很自信嗎?” “信你愛我和不愛我,是同一個方向的自信,稍有偏差,我就會滑到另一個軌道上去。” 李舒雪有萬般的無可奈何,痛苦地嘆息兩聲后,她抱住他的腰,“你的騙術(shù)很好,我愛你的兩回,哪一回都沒能逃脫?!?/br> “那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你都不認錯我怎么原諒,我會永遠怪你?!?/br> “那你能……留下來怪我嗎?” “不留下來怪,你感覺不到?!?/br> 陸正衍的胸口灼燙,呼吸艱難,他又越了軌,滑向了那條堅信李舒雪愛他的軌道。 “只要你留下來,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br> “你知道我不會懲罰人,所以,這句話是真心的嗎?” “不是,是為了留你才說的漂亮話?!?/br> “那這句呢?” “是另一句漂亮話,顯示我的坦誠。” 李舒雪自嘲,從不幸誤入他的無解迷宮開始的第一步,她就注定被囚禁于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