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鳳印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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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正是她想要的定心丸。 但她還是搖了頭:“陛下不必哄臣妾,臣妾便是豁出一條命不要,也不會讓念念受半分委屈?!?/br> “不會?!彼谖呛V定,語畢他再度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門。徐思婉正自松氣,聽到他吩咐王敬忠:“你留下照顧阿婉。” 徐思婉不由眉心挑了挑,不著痕跡地笑了笑,俯身抱起滿臉不安的念珺:“別怕,娘帶你回房睡一會兒,好不好?” 念珺怯生生地又望了眼門外,小聲說:“他說他是爹爹?!?/br> “他是爹爹?!毙焖纪衩虼?,“爹爹會接咱們?nèi)e的地方住,念念高不高興?” 念珺沒說話,皺起小眉頭,困惑地望著她,不理解為什么要去別的地方住。 . 徐思婉回屋哄好念珺后,王敬忠進(jìn)來問了安。 其實依他的身份,縱有皇帝的吩咐,在徐思婉面前侍奉也是不方便的。哪怕他不端架子,徐思婉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使喚他。 王敬忠對這一點心知肚明,進(jìn)來問安只是客氣一下,徐思婉亦心領(lǐng)神會,當(dāng)即就讓人請他去廂房喝茶去了。 而后王敬忠又遣了四名御前的大宮女進(jìn)來當(dāng)差,這樣既辦妥了皇帝的吩咐,又不讓徐思婉為難。 念珺打從出生起就沒見過什么外人,一時間充滿了好奇,盯著四個宮女看來看去,還要抓人家的香囊玩。 徐思婉并不攔,望著她,一片笑容慈愛。慈愛之下,她在心底盤算著皇帝會如何為她安排,皇后又會如何難受,心里越想越暢快,只恨自己不能當(dāng)面一觀。 . 傍晚,皇帝走進(jìn)長秋宮時,皇后正與皇長子一同用膳。 驚聞圣上駕臨,母子二人相視一望,一并離席,上前見禮。 皇帝的臉色本不大好,入殿看到兒子也在,才勉強緩和了幾分,道:“元玨先出去,朕有話同你母后說?!?/br> 皇長子淺怔,旋即應(yīng)道:“諾,兒臣告退?!闭Z畢再行一揖,告退離殿。 皇帝復(fù)又前行幾步,自顧到膳桌前落座。皇后忙遞了個眼色,示意宮人將皇長子用過的碗筷撤下去,上了新的,自己含著笑先為皇帝盛了碗湯:“這道竹蓀湯清爽不膩口,元玨很喜歡,陛下也嘗嘗。” 她一壁說,一壁不動聲色地打量皇帝的神情,卻絕口不問他去冷宮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并未聽說。 齊軒淡看著那碗湯被放到面前,沉了沉,啟唇:“阿婉在冷宮生下了一個女兒?!?/br> 皇后冷不防地打了個寒噤。 她訝然望向皇帝,到底還是很快穩(wěn)住了心神,撐著笑道:“到底是陛下的公主。不論徐氏怎么樣,這孩子都該接出來。” 齊軒眉宇輕挑,慢條斯理地問皇后:“皇后的意思,是要將孩子接出來,卻將母親留在里面?” 皇后噎住,原本想娓娓道來的道理,變得一個字都不敢說。 皇帝見她識趣地收聲,顏色稍霽:“朕已決意封阿婉妃位,這也是母后的意思。只是母后病重時已顧不上其他,便也忘了留下遺旨。不過這也無妨,朕想好了,對外便說阿婉當(dāng)年的確為了母后的安康入過冷宮,但后來發(fā)現(xiàn)有孕,就遷去了行宮安胎,之后也一直在行宮為母后祝禱。如今母后既已離世,正可接她回來?!?/br> “……陛下?!被屎笮捏@不已,無聲地吸了口涼氣,“陛下這是要為徐氏欺瞞天下人?” 皇帝氣定神閑:“有些無關(guān)緊要的規(guī)矩,朕本也不放在眼里,更無關(guān)朝堂與‘天下人’。朕相信后宮之中若無人多嘴,此事就不值得一提?!?/br> 話中之意聽得皇后愈發(fā)心驚rou跳,她緩了口氣,強笑:“臣妾會約束好后宮?!?/br> “皇后明白就好?!被实垲h首,終于飲了一口她早先盛來的那碗湯。 皇后低眉吃了口菜,心中思緒百轉(zhuǎn),皇帝沒再看她,自顧舀著湯,又言:“關(guān)于阿婉的出身,皇后也不要打什么主意了。” 皇后執(zhí)箸的手驟顫,鳳眸猛然抬起來。 皇帝口吻悠悠:“朕喜歡的是阿婉這個人,無所謂她究竟是什么身世。漫說徐文良膝下子女眾多不必去收養(yǎng),就算真有此事,也不過是在行善積德。所以,不論是為著阿婉還是為著孩子,朕都不想有人借此興風(fēng)作浪。你是朕的正妻,最好能與朕一體同心?!?/br> 他的與其極為緩和,俊朗的面容也神色如常。說出來的話,卻讓皇后遍體生寒。 他好似從未這樣生硬地與她說了什么,不僅斷了她的一切打算,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更讓她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一時間就好像五雷轟頂,皇后被他的一言一語鎮(zhèn)住,驚得呆坐在那里,應(yīng)不出一個字。 皇帝放下瓷匙,好整以暇地睇著她。 皇后張了張口,卻啞然發(fā)不出聲。他便皺起眉,不耐格外分明:“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臣妾……”皇后呼吸不穩(wěn),吐字艱難,“臣妾明白。” “那好。”皇帝頷首,揚音,“傳旨,三日后去行宮。待到回來時,朕會帶倩妃一道回來?!?/br> 皇后魂不守舍,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直至他走遠(yuǎn)了,她才發(fā)覺自己連一句恭送都沒有說。 . 冷宮里,徐思婉喂念珺用著晚膳,外面漸漸忙碌起來。 她側(cè)耳聽了聽,喚了個人來問話,月夕進(jìn)屋道:“陛下適才下了密旨,說今晚送娘子先去行宮。等過兩日,后宮也都去,到時就說娘子自生下小公主后一直在行宮安養(yǎng)?,F(xiàn)下唐榆正帶著大家收拾呢?!?/br> “好。”徐思婉了然地點點頭,略作沉吟,輕輕一喟,“你一會兒給郭氏、齊氏各包一百兩銀子送去,告訴她們相識一場,這就當(dāng)我的禮了。” 一百兩銀子,在冷宮里能花上許久。月夕福身應(yīng)了聲諾,徐思婉又言:“再讓花晨親自去瑩jiejie那里走一趟,告訴她我要出來了。這事若瞞著她,到時她不要不高興?!?/br> “諾?!痹孪鹦?,頓了頓,神情變得小心,“那四小姐那邊……” 徐思婉稍稍一滯,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念珺,終是點頭:“也去說一聲吧,免得她察覺不妥,節(jié)外生枝?!?/br> “諾?!痹孪υ傩懈I恚娝龥]有別的吩咐,就告了退。念珺就著徐思婉的手又吃了幾口菜,仰起頭道:“吃飽了?!?/br> “好?!毙焖纪窈?,摸摸她的額頭,“一會兒帶念念出去玩。” 是夜,馬車疾馳出宮。皇帝為保她安穩(wěn),差了足足五千護(hù)衛(wèi)一路護(hù)送,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月色下延綿了很遠(yuǎn)。 近三載的光景里,徐思婉自問雖神在冷宮卻沒受過什么委屈。除卻住得樸素了些,外加不能外出,其余一切無憂。 然而現(xiàn)下出了那小小的一方院子,她的心情還是豁然開朗。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的念珺更是興奮,兩夜一天的路程,她只要醒著就一直扒著窗戶往外看,指東指西地問了徐思婉許多問題。 第三日天明,徐思婉安安穩(wěn)穩(wěn)地到了行宮。行宮那邊早已得了信兒,四名女官親自迎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請她進(jìn)去。 這四位都已是四十出頭的年紀(jì),在宮中混了大半輩子,個個都是人精。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們自然是清楚的,但不該說的話里有些應(yīng)當(dāng)透給徐思婉,她們也能找到合適的辦法說出來。 是以一行人一路走得很慢,走了一小段,當(dāng)中一位就如說閑話般講起來:“奴婢們原先得了旨,說過幾日陛下、皇后娘娘與后宮的各位主子都要過來住上一陣,今日卻又聽聞皇后娘娘不知因何事急火攻心,氣得吐了血,也不知還能不能來得了。” “氣得吐了些?”徐思婉神思一動,睇著那女官,笑了笑,“皇后娘娘素來身子不好,如今暑氣又重,可該當(dāng)心些。” “娘娘說的是?!鼻邦^那女官附和道。 徐思婉又問她:“本宮可還是住披香殿么?” “是?!迸俟Ь搭h首,“披香殿里都已收拾妥當(dāng)了,早先侍奉娘娘的宮人已先一步趕了來,瑩妃娘娘與悅貴嬪娘娘也都為娘娘添置了些東西。娘娘若覺得還差些什么,吩咐奴婢們便是?!?/br> “有勞了?!毙焖纪耦h一頷首,謝了她的好意。 幾步開外的地方,念珺牽著唐榆的手,嘁嘁喳喳地說個不停:“叔叔看那個!”她邊說邊指向一方掩映在假山間的涼亭。 唐榆眼底輕顫,卻礙于有外人在,不好說什么,只得先哄著她。待到在披香殿安頓下來,唐榆將念珺抱到茶榻上坐,自己屈膝蹲在她身前,叮嚀她說:“念念,以后不可以叫我叔叔了?!?/br> “為什么?”念珺歪頭,唐榆正欲解釋,徐思婉道:“叫叔叔就叫叔叔吧,不妨事?!?/br> 唐榆皺眉側(cè)首,徐思婉眸色深深:“我進(jìn)過冷宮這事,橫豎是遮掩不掉的,不如坦然面對,也不丟人。” 唐榆失笑搖頭:“那也沒有皇子公主管宦官叫叔叔的?!?/br> “童言無忌,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依著輩分稱呼罷了?!毙焖纪衩蚱鹨豢|淡笑,“況且這三年我身邊沒有那么多宮人,也沒有乳母給她,她能好好長大靠的就是你們,喚你們一聲叔叔姑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若有人拿這個來說嘴,便是她自己不分是非,跌不了咱們念念的份兒。我會與陛下也說清楚的,陛下若不允,咱們再另作商量便是?!?/br> “好吧?!碧朴茳c了頭,摸了摸念珺的劉海,又言,“近來又零零散散地鬧了幾場動亂?!?/br> 這聽似只是隨口一言,實則卻是令徐思婉最為激動的事情。她朱唇勾起:“若莫爾那邊呢?” “打的愈發(fā)膠著了。”唐榆長嘆。 久戰(zhàn)最是消磨國力。哪怕是王朝鼎盛之時,連戰(zhàn)幾載也會難以支撐,如今的大魏國庫本就說不上充盈,一連五六年打下來,只會愈發(fā)吃力。 唐榆沉吟了片刻:“據(jù)說早在春天,朝中就已有了和談的聲音,只是陛下不曾應(yīng)允。但我估摸著,這幾年若莫爾的日子也不好過,也未必還想這樣苦耗下去,講和是遲早的事。” “那就講和吧?!毙焖纪裥π?,并無所謂。 現(xiàn)下國庫空虛,大魏就如一株被蟲子從內(nèi)里蛀空的樹,即便外表再漂亮,內(nèi)里也已不堪一擊。這樣的時候,若能安然休養(yǎng)生息,自然還能恢復(fù)幾許。但她從前零零散散安排了那么多,為的便是阻擋這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 謀反的心,一旦生出來就不容易按住了。而且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民間有識之士總是不少的,心底只消有了這點心思,只消日子過得稍有不順,就會揭竿而起。 而她做的事情看似不多,卻將每一文錢都花在了刀刃上。 錢、糧、鐵器,這本就都是謀反必備的東西。她再在他們心頭澆上一點點不甘,何愁他們不來推翻這不公的世道? 接下來,她只需等著。等著無可避免的天災(zāi),像篩子一樣將這些有識之士篩出來。 她也并不多么期盼他們其中的哪一個會贏。 她只需期盼,他們之中能有一個人贏便好。 十中無一,就求百中之一。百中無一,就等千中之一。 那么多先行者慢慢瓦解著局面,最終就總會有人成功。 王朝的更迭,有時也不過就是那么點道理。 她可以等,她有的是耐心。她如今也才二十二歲,有的是時間慢慢去推波助瀾,她可以用一輩子葬送這大魏! . 又三日后,御駕在傍晚時分到了行宮。徐思婉并未打算專程迎駕,只是全無表示也不合適,她就在用完晚膳帶念珺出去散步時著花晨去清涼殿稟了句話,邀皇帝晚些時候一同賞月。 行宮里地方極大,景致又多,念珺四處瘋了三天,怎么玩也玩不夠。 徐思婉是沒力氣一直陪著她瘋玩的,自己走得累了,就找了個涼亭安坐,讓唐榆張慶他們陪她鬧。 唐榆很有分寸,陪念珺玩時總不會離開徐思婉的視線,徐思婉坐在亭中,循著笑聲一望就能看見他們的身影。這樣的距離,便也不必?fù)?dān)心念珺出什么閃失。 不覺間,天色又黑了幾分。念珺猶自在花叢間跑得歡樂,有美人繞過假山,沿小道緩步而至。 二人是迎面而行的,然念珺只顧回頭張望追她的唐榆,顧不上去看前頭。唐榆倒看見了,忙要喊她,卻遲了一步,話未出口就聞一聲低呼:“哎呀!” 徐思婉低頭品著茶,聞聲抬眸望去,目光剛穿過昏暗的夜色,就一眼看到女子揚手劈下! “念念!”唐榆一個箭步上前,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把拉過念珺,回身護(hù)進(jìn)懷里。 下一瞬,身后斥罵驚起:“你們是哪兒的宮人!竟如此大膽!” 徐思婉眼見念珺無事,心弦稍松,微微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望著不遠(yuǎn)處的爭端。 唐榆一壁安撫念珺,一壁回眸看了眼,見對方是張生臉,不急不慌地立身一揖:“不知是哪位娘娘?” 不必那宮妃開口,身旁宮女打量著唐榆的服色,厲聲道:“我們娘娘是蓮貴嬪!瞧你好似位份也不低,怎的瞎了狗眼,連貴嬪娘娘也不識得了!” 唐榆不欲與她爭執(zhí),告罪的姿態(tài)卻也并不卑微,平心靜氣地地維持著長揖:“娘娘恕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