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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進(jìn)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在線閱讀 - 進(jìn)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119節(jié)

進(jìn)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119節(jié)

    第86章 醉酒

    傍晚時分, 進(jìn)出洛陽的人逐漸減少。

    斜陽打在高高城墻上,久遠(yuǎn)的磚石呈現(xiàn)出斑駁的痕跡。

    趙懿懿剛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個仔細(xì),下一瞬, 手又落入了一只溫?zé)岬拇笳浦?。漸漸地, 收得極緊。

    “當(dāng)心些, 別絆了。”

    醇厚的聲音響在耳畔,趙懿懿垂目一看,才發(fā)覺腳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

    若是不注意, 倒真有可能絆著。

    來不及多想,看清跟前那人以后, 她眉眼彎彎:“方才遠(yuǎn)遠(yuǎn)見著,只覺得身形肖似極了。我還當(dāng)認(rèn)錯了人,沒成想, 還真是陸表哥。表哥是剛到洛陽么?”

    陸羨山手牽一匹白色駿馬, 以幞頭束發(fā),一身利落的裝束, 腰間還佩了一柄長劍。經(jīng)了片刻的怔神,他面上帶了幾分笑:“今日才剛剛到洛陽?!?/br>
    他見二人雖帶了扈從,陣仗卻不大,便知是私底下出來游玩的。說罷,他拱手行了個禮,沒喚陛下,口中只稱著顧郎與夫人。

    顧禎眼底戾色一寸寸隱去,良久, 竟是盈了一抹笑意在其上, 沖著那人點了點頭:“數(shù)月不見, 陸主簿風(fēng)姿不減。”

    陸羨山也是笑,卻說:“一路風(fēng)塵仆仆,自覺憔悴了不少,顧郎謬贊了?!?/br>
    話雖如此,他周身全無半點塵埃,駿馬的毛發(fā)亦是潔白若綢緞。

    將憑證交于守城小吏看過后,一行人進(jìn)了長夏門。

    趙懿懿笑道:“前些日子才聽阿辰說起,表哥要來洛陽。我還想著如今入了冬,天漸漸地冷了,又落了雪,道路恐怕難行,還不知何時才能到。今兒倒是巧得很?!?/br>
    陸羨山眉眼帶笑,頎長的身姿挺拔,若風(fēng)中一株勁松。

    他向來是不卑不亢,風(fēng)骨卓然的。辭去萬年主簿之職后,他如今是一白身,然即便是這會兒面對皇帝,除卻開始時的那一禮,后邊的聲音雖恭敬,卻不低微。

    夕陽傾灑而下,照在洛陽城正中的御街上,黃土由著那層光一照,顏色愈發(fā)的濃郁。

    “表哥今日入城,可是要直接歸家?”趙懿懿笑問他。

    陸羨山搖了搖頭,聲線溫潤:“阿辰同我約好了,先往南市用一頓晚膳再回去?!彼Φ溃半m一直通著書信,到底快兩年沒見著他,想來又長高了不少?!?/br>
    趙懿懿道:“是高了許多,差不多到表哥下頜了。”

    兩側(cè)鱗次櫛比的屋舍上,裊裊炊煙升起,映著那西邊的斜陽,頗有幾分歸時落日晚,躞蹀浮云驄的味道。

    顧禎同她并肩行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然袖中的手卻緊握成了拳,修剪齊整的指甲甚至嵌進(jìn)了rou里,那感覺生疼生疼的。

    他總算知曉,當(dāng)初母后讓那何二姑娘住進(jìn)宮里,明知是什么意思,她為何一句話也未說過。

    就那樣,生生忍了下來。

    曾以為她是不在意,如今在知道,那是是因為喜歡他。

    因為喜歡他,才想著小心翼翼維系那幾分平衡,生怕打破以后便再也湊不回去。

    只有患得患失,得不到全部偏愛的人,才會有這樣小心萬分的舉動。

    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明明心頭生出的熊熊妒火,早就快將他焚噬殆盡,然為了倆人稍稍緩和下來的關(guān)系,不得不和著血盡數(shù)咽下去。

    分明已快被嫉妒湮滅,臉上卻不得不帶了笑:“你此番來洛陽,是來準(zhǔn)備明年春闈的?”

    陸羨山微一頷首,輕聲道:“正是?!?/br>
    掌心傳來一陣酥癢,趙懿懿驚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回縮了縮,面上起了層紅暈。

    見她面似有異,陸羨山關(guān)切道:“怎么了?今日天冷,若是染了風(fēng)寒可不好?!?/br>
    被他這么一問,趙懿懿一張臉更是紅了個透,連呼吸都微有些不順暢,飛快看了他一眼,垂眸道:“沒什么,許是被風(fēng)吹了一遭,凍出來的。”

    話音未落,接著衣袖的遮掩,她也沒抽手,直接反手給掐了回去。

    面上神色不顯,手上卻是半點也沒省力。

    陸羨山不疑有他,只是眉眼低垂著看了看她,溫聲道:“那也該注意些才是。你身子……”余下的話,他未曾接著往下說。

    即便不說,又豈能聽不明白。

    顧禎暗恨倆人間青梅竹馬的情誼,卻是笑著將手握緊了些,聲音溫潤若璞玉:“陸主簿說的是,她這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好,前幾日便差點染了風(fēng)寒,是該注意些?!?/br>
    陸羨山眸色沉了沉,心口處,突然攀上來一陣細(xì)細(xì)密密的疼。

    早就認(rèn)了命,還是會難過。

    難過倆人從小長大的情誼,卻抵不過那人的短短三年。

    更難過于,那人得了她,卻又不肯珍惜。

    她明明那樣好。

    許久前,曾也問過,她說一開始就喜歡上了,心里認(rèn)定了。梨樹下一眼,便是一眼萬年。

    幼時家中長輩曾打趣過,說著倆人的情態(tài),笑道:“他兩個倒是般配?!闭f者無意,旁人也只是笑笑就過去,他聽者有心,就這樣記掛上了。

    曾以為一直都會是那樣,從來沒想過第二種可能。

    她被天子親自提親,為太子所提。趙家門庭式微,大不如前,沒人會拒絕這門親事。

    君臣之隔,終是橫在倆人間的一道天塹。

    明知該離她遠(yuǎn)些、明知許多事早已注定,曾以為過了這么久,早就該淡忘了。可只要見著時,他心頭仍是……悸動不已。

    “此番自長安一路行來,顧郎要的東西已然記錄在冊,待得空整理了,再給顧郎送去?!彼鲱^看一看天,臉上浮現(xiàn)出清雋的笑,溫聲道,“天色不早了,阿辰想必已經(jīng)到了南市,羨山怕他等急,不得不告辭,先行一步?!?/br>
    顧禎心知他說的東西,是長安運糧道如今的狀況,便輕輕頷首,道一聲辛苦。

    行人陸續(xù)散去歸家,趙懿懿繼而翻身上馬,揚鞭策轡時,身上紅裙雖風(fēng)而動,漾起陣陣清波。

    雪雖停了,空氣里還是彌漫著那股子寒意。

    趙懿懿執(zhí)著馬鞭轉(zhuǎn)頭一笑:“今日天氣冷,我也正好要往南市去,既然碰著了,便請表哥去飲一盅酒,好驅(qū)驅(qū)寒氣,暖和下身子。”

    南市食肆中,以玉饌樓為最,其中石凍春更是一絕。

    剛一到雅間中坐定,外邊又絮絮揚揚飄起了雪粒子。那陣風(fēng)兒一吹,顯得冷極了。

    不僅趙辰在,連著趙原也跟著過來,其后從龍門趕來的趙端端,則是坐在了趙懿懿手邊預(yù)留的那個席位上。

    席間,趙辰舉盞相祝,臉上帶了些興奮之色:“都快兩年沒見過表哥,今日好不容易見著,表哥可得陪我飲上幾杯才行?!?/br>
    經(jīng)了這段時日,少年曬黑了不少,一張臉卻仍是俊朗燦然,朝人咧著嘴笑。

    陸羨山心知,他這是在展現(xiàn)自己已長成,可以飲酒了,不禁笑了笑,沒拂他面子,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兩句:“你才多大,少學(xué)這些做派?!?/br>
    趙懿懿正吃著那道山煮羊,見著倆人的舉動,未免多叮囑一句:“表哥,你酒量又不好,可別跟著他瞎胡鬧?!庇痔ь^瞪了眼趙辰,“你也不許多喝,否則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他這么一瞪,趙辰心下一緊,連忙討?zhàn)垼骸鞍⒔阄铱蓻]多飲,這才頭一盞呢,何況陸表哥今日才來洛陽,可不得陪著他多用些?!?/br>
    趙原難得開口,也替他說了幾句好話。

    酒液上浮著些淡綠,顧禎看著手中琥珀盞,突然就覺得,這石凍春也沒那么誘人了。

    他微微仰頭,一盞石凍春順著喉嚨滑下去,帶過一片火辣辣的刺激。

    晃了晃杯盞,見著一滴不剩后,他偏頭看向身側(cè)。

    想看她的反應(yīng)。

    然他的皇后正微微低著頭,在同江都長公主說話。

    “好了,一塊玉佩而已,也值得你記到現(xiàn)在,后來不是又單獨給了你一塊?”

    趙端端皺著眉頭,嘟囔道:“那怎么能一樣,我本來有可能贏的啊?!?/br>
    她要的才不是玉佩呢!

    看著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兒,趙懿懿心頭跟著軟了軟,捏著她的臉說:“你這小氣包?!?/br>
    趙端端別扭地轉(zhuǎn)過頭,看著墻角一枝茶梅出神。

    本來都快忘了此事,偏今日護(hù)送她乘舟的人中,正巧有姜嘉言,一下子就叫她想起了舊日恩怨,這才氣不打一處來。

    “姜郎中也非有意。”趙懿懿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下回再有筵席,你將那一局扳回來就成?!?/br>
    趙端端悶聲說:“阿姐,我知道,我也沒在人前說?!?/br>
    倆人私語片刻,才又重新抬頭用飯。

    趙懿懿抿了一小口酒,發(fā)覺酒香太過醇厚、味道太過猛烈以后,便略蹙著眉頭擱了杯盞,不肯再用了。

    顧禎幾乎是貪戀的看著她,繼而又飲了滿滿一琥珀盞。

    這酒勁頭足,兩盞下去,不過轉(zhuǎn)瞬功夫,便走了微醺之意。

    一旁的紅衣美人,卻又同人說起長安的雪。

    沒看他。

    或許看了,也不過短短一瞬。

    顧禎心頭微有悒悒,繼而又飲了第三盞,擱下酒盞時不慎松了手,發(fā)出的清脆聲響略有些大。

    這回她倒是看了過來,卻只是稍稍一頓,什么也沒說。

    “陛下當(dāng)心些?!绷季茫p聲說了一句。

    雅間有炭火,不該冷的。

    可顧禎還是覺得冷。

    被這一句話險些擊垮,心尖顫了顫,他重新握了酒壺,一盞接著一盞,連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

    每喝一盞,便朝邊上看一眼。

    好在他酒量不錯,饒是這么喝著,明面上看著,也只是臉上有些紅。

    從食肆出來時,天光已暗,快要到宵禁的時辰。

    冷得很。

    趙懿懿沒再騎馬,徑直鉆進(jìn)了車中避風(fēng)。

    正捧了個銅鎏金云托日月紋小手爐,靠在車壁上暖身子,下一瞬車門開啟,外邊風(fēng)雪悉數(shù)鉆了進(jìn)來。

    看著那高大峻挺的身影,她稍稍一怔,才反應(yīng)過來,是顧禎緊跟在她后面,也進(jìn)了馬車。

    “陛下怎么不騎馬?”她往后挪了挪,才能仰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