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藥膳手札 第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我不可能愛上一個綠茶、婚后戀愛指南、貴妃號溫僖(清穿)、惡龍的低語、[快穿]你們不能在一起!
麥芽垂頭喪氣,又不死心地道:“那我還能吃什么?” “吃飯?!?/br> “?。俊?/br> 阿春和曹嬸的笑聲終于憋不住了,噗嗤笑了出來,麥芽搖搖頭,不甘心走了出去,心里想的卻是等她也學(xué)會了藥膳,一定要自己給自己做。 哼。 這邊晏桑枝收起面上的笑,把芡實蓮子魚頭湯端到里屋去,謝行安起身接過。 “蒸了碗飯,你慢慢吃。” 等她走后再這一晚濃白的魚湯,青綠的蔥漂浮其上時,有了點食欲。 拿勺子舀一勺,芡實和蓮子都有,煮的很軟糯,湯是咸口的,不淡,煮的蓮子甜中微微帶點咸。豆腐還成,他不是很喜歡老豆腐的口感,吃起來總沒有水豆腐剛出鍋的時候嫩,筷子稍用力就能夾斷的那種。 不過這湯是真好喝,他端正姿態(tài)也一口一口全吃完了,秋日寒涼時喝一碗熱湯,還是好湯,喝完真有種叫人欲眠的感覺。 謝行安坐在那里緩了會兒,不久便告辭了,只是走到門口又不忘叮囑,“明日下午記得過去?!?/br> “我知道的。” 等他轉(zhuǎn)過身往前走后,晏桑枝拿出自己的藥箱,趁著天色還不算太晚,去一趟穆家。 來開門的是穆娘子,她家吃飯還早,此時正在清掃院落,看見晏桑枝過來又是驚又是喜。 忙問道:“小娘子這會兒來是來交代什么的,還是來診脈的,不會我家月橘又有什么問題了吧?” “沒有的事,只是我有時間就會過來給她把個脈,順便問問舒不舒服?!?/br> 聽了晏桑枝的回答后,穆娘子才松了口氣,又掛上笑容,“月橘在屋里,我領(lǐng)小娘子進去?!?/br> 她們進去時,穆月橘正拎著水壺給花澆水,回頭看到晏桑枝過來,臉上不自覺地就浮上笑容,很親熱地道:“晏小娘子,你坐?!?/br> “嬸子,你要是忙先去忙你的,我會跟月橘好好說的?!?/br> 穆娘子原本還想在這里聽的,看看兩人才一步三回頭走了出去。 她出去后晏桑枝給穆月橘把脈,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脈象是不會有太過于明顯的變化。 “以后還是多出去走走,院子都可以走,成日關(guān)在屋子里,總叫人覺得難受,還不容易清減下來?!?/br> 穆月橘以前還是喜歡出門的,自打胖了后,外頭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只要從街上走過,大家都會看她,讓她變得不愿意在外頭走。 當然現(xiàn)下也一樣,只是她保證,“我會在家里好好走的?!?/br> “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現(xiàn)下藥膳暫時別換,只能讓你多喝兩日了?!?/br> “那算不得什么。小娘子,不,我還是叫你阿梔吧,這樣子還更親熱點。” 穆月橘笑道,她其實雖然臉有點胖,笑起來卻很好看。 到臨了要走時,她從旁邊的暗格中拿出一包綠豆糕遞給晏桑枝,言笑晏晏,“這是我特意起早做的,阿梔你嘗嘗,帶回去給點弟妹。” 沒能拒絕便嘗了一塊,口感特別綿密,綠豆的味很濃,不是很甜卻爽口。讓晏桑枝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的廚藝有這般好。 好不好嘗著個味就能知道。 其實她最近也想找個手藝好的,能幫忙做做最基本藥膳的,阿春不太成,這味道做的還成,不過她有時候總控制不好,味沒有一次是一樣的。 曹嬸手藝是好的,但她做時總畏手畏腳的。穆月橘倒是挺合適的。 但她臨出門了也沒說,畢竟還不太熟,再說如何出門也是個問題。 到家后吃了一碗魚湯面,渾身舒坦后,晏桑枝才看起謝行安今日送來的醫(yī)案,剛開始她神情還是平和的,越看到后頭眉頭皺的越緊。 怎么一下多了這么些病。 作者有話說: 芡實蓮子魚頭湯——《新食療本草》。感謝在2022-06-25 23:28:14~2022-06-26 23:2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alienawxy 10瓶;樂微、是螢悠呀?。ㄎ?zāi)疽彩?nbsp;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0章 瘟疫 ◇ ◎誰說女子不如男◎ 看過醫(yī)案后, 晏桑枝吹了燈,躺倒在床上時閉上眼卻睡不著,她抬頭看屋頂, 腦子想的卻是那些病癥。 腹脹、怕冷、乏力、頭昏眼花,跟各種虛癥的是恰好能對上, 但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她沒蓋好被子, 冷風習習,咳了好幾聲。聽著自己的咳嗽聲頓住, 咳嗽? 晏桑枝立馬抹黑起床,又趕緊點起燈,翻開那些醫(yī)案,所有的癥狀一字一句翻看,找到自己想到的病癥就畫個圈。 最后靠在椅子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圈印證她的結(jié)論或許是對的, 是傷寒。 普通的傷寒她并不覺得可怕,可怕的是數(shù)百人無一例外地出現(xiàn)了不同癥狀的傷寒,有的癥狀顯示會死人。這在她看來就相當于瘟疫了, 只是還沒有發(fā)作出來。 山洪又地動,大災(zāi)后必大疫。 晏桑枝神色特別難看,她永遠沒有辦法忘記大雪之后的疫病,很多僥幸活下來的人都死在了這場病里, 尸埋千里。 她只要想到這個就渾身打寒戰(zhàn), 疫病是比大雪更可怕的存在,江淮不能淪落為第二個安城。 心里下了決心,晏桑枝撿了幾件必要的衣物, 她對衣衫也不在意, 隨便打包好后出門。外頭的天黑黢黢的, 四下特別寂靜,連狗都沒有再吠。 沒有直接出去,她走到麥冬房間門前,敲了好幾下,貼著門喊,“麥冬,你醒醒,出來給阿姐開個門?!?/br> “啊,哦,”麥冬覺淺,他驚醒后認出阿姐的聲音,鞋子都沒有穿好出去開門。 睡眼朦朧地看著門口的阿姐,咕噥著問道:“阿姐,怎么了?” 晏桑枝趕緊拉他進門去,摸索著點起火燭,麥冬這時候已經(jīng)有點清醒了,看見她身上背的包袱就問,“阿姐你這是要去做什么?” “麥冬,聽阿姐跟你說,”晏桑枝坐在他旁邊,扶住他瘦弱的肩膀,語氣略微有點急促,“你要記好了。阿姐現(xiàn)下要出門去辦件事情,不知道何時能回來,但只要能早點回來就回的。 你記住第一件事,明早起早碰見你阿春姐跟她說,這幾日醫(yī)館不開門,請他們一家這幾日睡在這里。 第二件事,阿姐的銀錢分開放的,你知道藏錢的地方。到時候我遲遲不回來,你們把錢藏好留著用,最值錢的東西是我們晏家的醫(yī)書,能賣不少銀錢,你別守著它。 第三件事,麥冬,阿姐曉得你最聰明了。我到時候真的很久很久都回不來,你去寺里找我?guī)煾福龝湍銈兊?。只是要替我給她老人家賠罪了。” 她一氣交代了很多事情。 麥冬再老成也是個半大的孩子,聽完她的話面色惶恐,聲音也緊得發(fā)抖,“阿姐,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能回來?不去成不成?” “麥冬,”晏桑枝此時神色特別冷靜,她抓著他的手道:“我很想告訴自己不去,但是不能不去的。你不是最想要當大夫的嗎,那你就要知道,大夫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當?shù)?。有很多很多人的命,都需要大夫去救。要是今晚害怕不去的話,阿姐的良心也徹夜難眠?!?/br> 她眼里隱隱有淚,知道這次的病沒有那么簡單,所以她的保證也顯得那么無力,“阿姐會回來的,我還沒有看到你們兩個長大呢。” “麥冬,你好好跟麥芽說,也別哭。阿姐真的要走了,我會回來的。” 晏桑枝狠狠心,她蹲下來給麥冬擦了把眼淚,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后面是麥冬的哭喊聲,“阿姐,你要早點回來,你說的我都記住了?!?/br> 她又去了看眼麥芽,最后直接出門去了,這時候的巷子只有燈籠亮著,幽深又寂靜,且嚇人。 晏桑枝的淚到走出巷口許久才落了下來,但讓她回去絕無可能,既為醫(yī)者,不能懦弱。這樣她真的到了地底下,晏家祖宗都會看不起她。 女子比男兒又差得了什么呢。 只要這般想,她就收起眼淚,決絕地走出去。江淮城的晚上很熱鬧,路邊也有等著人雇的牛車,她讓人送到安置所,遠遠地停下來,自己一步步走過去。 遠處有畫舫絲竹,大晚上不睡的人也多,買賣東西,燈籠亮起一盞又一盞,人們的臉上是和煦的笑容,那是安穩(wěn)。 安穩(wěn)不能被打破。 門口守夜的小吏坐在那里,那幾個認識她,領(lǐng)頭的張嘴就問道:“小娘子,怎么這么晚還過來?” “關(guān)于里面百姓的病情我想跟許大夫說一聲?!?/br> 晏桑枝的面色嚴肅非常,領(lǐng)頭的也是有點聰明勁的,知曉怕是有什么不好,趕緊帶著她進門去。 里面的廳堂點了不少蠟燭,很亮堂,許多大夫打著哈欠還在商談此次的病癥,見了門口兩團影子,謝行安放下茶盞漫不經(jīng)心看去。 他眼神還不錯,哪怕有點黑,卻還是一眼認出了晏桑枝的身形,蹙起眉頭,立馬從凳子上站起來。 走到門邊第一句話便是,“這么晚了,你一個人過來的?” “對,在商討病癥嗎?我這里有幾句話要說?!?/br> 晏桑枝探出頭,屋里大夫的聲音漸漸平息,大家都很震驚于她的出現(xiàn)。 “現(xiàn)下連三更天都不到,小娘子你不睡這么晚還過來?” “有什么話明日不能說嗎?”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謝行安卻沒有再開口,目光落到她的包袱上,嘆了口氣。 主事的許大夫請大家靜一靜,讓晏桑枝開口,知曉這么晚還一個人過來這邊,必定是有大事。 晏桑枝來之前就備好了,她從藥箱里拿出一疊厚厚的醫(yī)案,是從流民到江淮以及今日的所有病癥。 她沒有坐,拿著這份東西站在廳堂中央,用所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于醫(yī)術(shù)上算不得太過高明,在座的各位大夫都比我要厲害得多。只是我今日拿到這醫(yī)案,有幾句淺薄的話要說,要是哪里說的不對,請見諒?!?/br> 說完翻開最初的醫(yī)案,“流民剛到江淮時這醫(yī)案是很正常的,確實是虛癥,這些病我瞧的很熟,不能有錯,所以請我來時,我說做豆腐。第二日后,病癥已經(jīng)有些變化了,雖說還是虛癥,可有的人輕微發(fā)汗、怕冷、時有嘔吐,確實跟虛癥相關(guān)。可今日,這病癥諸位大夫還沒能看得出來嗎?” “確實,單個的病癥都不顯眼,可諸位大夫你們看我圈的,每一個病案上都或有幾個病癥是跟傷寒有關(guān)的,一個人不算什么,十個人不算什么,百個人算什么,算瘟疫了。” 她最后幾個字說的很輕,饒是這般大家都聽到耳朵里,跟驚雷一般。要說他們沒想到那未必,可大家更多的是覺得虛癥未解,再加上江淮的天濕冷,傷寒自然有,癥狀輕微些可防可控。 “這話不能亂說?!?/br> “對呀,如何算是瘟疫?” “小娘子過于緊張了,傷寒只消等虛癥好點,吃點藥就能好了。” 他們更多的時候覺得事情不嚴重,傷寒雖有病死人的,可傷寒并不只有一種病,相反很多都能叫傷寒,只是分輕重緩急罷了。 “我初時也是這般以為,可你們看這幾個病案,主少陰的,燥,冷。放到虛癥里還成,可要是到傷寒里,四逆者死?!?/br> 這句話給他們當頭一棒,渾身起了冷汗,再看那張病案,越看越覺得就當是如此,不能按虛癥來,就應(yīng)當是傷寒。細細地想,倒吸一口冷氣。 “若還不相信,這里還有,少陰,頭暈?zāi)垦?,惡寒、欲吐欲臥,要是再不治,死癥。諸位大夫,他們是流民,是從山洪地動里活下來的,我不知道松鎮(zhèn)這一次有多少人喪生在那里,尸身若未曾處理好,加上洪水里病氣多。如何不能為大疫?” 晏桑枝的語氣很堅決,她指著外頭一字一句喊,“瘟疫可怕嗎?可怕至極!你們看外頭,我過來時經(jīng)過江淮的夜橋,那里有很多人的歡歌笑語。這里不把住了,松鎮(zhèn)那里不處理了,遲早都會變成數(shù)百數(shù)千乃至數(shù)萬人的埋尸地! 你們?nèi)绦囊娭醋兂蓡实貑??你們想看到路上走的不是人,是滿街的尸骨嗎?”